第二十一章無語
他總要重復他的歪理由!跋M闵砩系募毦芤频轿疑砩蟻,那么,你原有九分病,我分擔一半,你就只有四分半的病了!”
“唉!”若若嘆著氣。“含青!”她的眼圈又紅了。“沒認識你以前,我雖然交了好多男朋友,可是,只有你讓我了解什么叫愛情!
“如果你真了解了,就為我去看看醫生吧!”他繼續央求。
“吃點藥,明天好了,我們才能好好的玩,是不是?你答應過我,要為我愛惜你自己,假若你這么任性,我去服兵役的時候,怎么能放得下心?”
“好好好,我去,我去!”她屈服了。
嘆著氣!澳阋郧罢f,我像你的母親、姐妹、愛人、妻子、女兒……其實,正相反,你才像我的父親、兄弟、朋友、愛人、丈夫……及一切!”
他屏息三秒鐘,為了她這句話,然后,他又重重的吻了她。
終于,她去看了醫生,只是感冒,沒有什么太嚴重的。他喂她吃了藥,就強迫她臥床休息。感冒藥里總混合著鎮定劑,她吃了藥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他又和往常一樣,搬張椅子坐在床前,癡癡的看著她的睡相,看著她低闔的睫毛,看著她小巧的鼻子,看著她微向上彎的嘴角……他的愛人、朋友、姐妹、妻子。唔,這是他的妻子!不論是否缺一道法律程序,她已是他的妻子!奇怪,為什么有句俗話說:太太是人家的好!他就覺得,一千千,一萬萬個覺得:太太是自己的好!
晚上七點多鐘,若若還沒睡醒,房東太太忽然來敲門,說有金山來的長途電話,他沖下樓去接電話,心里一點什么預感都沒有,只以為是徐平他們不甘寂寞,要他提前去參加“營火”會。
拿起電話,他聽到的是方克的聲音,哭泣著,一連串的說:“含青,徐偉淹死了!你快來,徐平和丁香都快發瘋了!你快來,徐偉淹死了!”
“什么?”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偉?那又會瘋又會笑又會鬧,又健康,又擅長游泳的孩子?那么年輕,那么強壯,那么有生命力的孩子?不不,這是個玩笑,
這一定是個玩笑!徐偉那么瘋,什么玩笑都開得出來!這一定是個玩笑!
“含青,是真的!”方克泣不成聲。“他下午游出去,就沒游回來,大家一直找,一直找……救生員和救生艇都出動了,是真的!他們找到了他……剛才找到,已經……已經……已經死了!真的……真的……”
拋下電話,他一回頭,發現若若直挺挺的站在門外。
“發生了什么事?”若若問。
“我要趕到金山去!”他喊著,聲音粗啞:“他們說,徐偉淹死了!”若若臉色慘白!拔腋阋黄鹑ィ 彼。
“你不要去!”他往三樓下沖!澳闳ヌ芍
“我要去!”若若堅決的!拔乙湍阍谝黄!”
他們在八點鐘左右趕到了金山。
海邊都是人,警員、救生人員、安全人員,以及徐偉的父母、弟妹……全來了。
徐平一看到含青,就死命的抓著他,搖撼著他的身子,聲嘶力竭的喊:“你相信嗎?你相信嗎?這事會發生在小偉身上,你相信嗎?他的活力是用不完的,他的生命力比什么都強,他才只有十九歲,他從來不知道什么叫憂愁……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含青,為什么是他?為什么是他?……”
含青無言以答。站在那海風撲面的沙灘上,他看到徐家兩老哭成一團,看到那已被遮蓋住的遺體;尤其,他看到那面手鼓,丁香正傻傻的、癡癡的緊抱著那手鼓……他什么都忍不住了,他痛哭起來了,跌坐在沙灘上,他用手捧住頭,大哭特哭,淚如泉涌。若若用雙手抱緊了他的頭,她也哭著,卻沒有像他那樣沉痛得忘形,她還試圖要喚醒他:
“含青,別這樣。含青,你該去安慰他們的,你自己怎么反而哭成這樣呢?”她抽抽鼻子,用手臂抹眼淚:“含青,你不是說過,生命的來與去,都是自然的……”
“不自然!不自然!不自然!”他激烈的大喊:“如果老得像太師母,是應該去的?墒牵サ纳在最強盛最美好的時候,他怎么可以去?他怎么可以去?”他仰頭大叫:“上帝!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上帝無言,海風無語。海浪撲打著巖石,發出一連串澎湃的音響:砰砰,砰砰!猶如徐偉還在敲擊著手鼓的聲音。
手鼓!他回頭看,丁香孤獨的、不受人注意的坐在沙灘上,懷里緊緊抱著那面手鼓,身上還穿著件游泳衣。他站起身來了,踉蹌的走到丁香身邊去!岸∠!”他啞著喉嚨喊:“丁香!”
丁香像從沉睡中醒來,她抬起頭,臉色白得像月光,眼睛黑幽幽的如兩泓不見底的深潭。她居然沒有哭,她臉上一點兒淚痕都沒有,一絲絲都沒有。
“他說他前輩子是一條魚,”丁香細聲細氣的說:“結果,他去了。海,把他收回去了。”
“丁香!”他沉痛的握著那小小的肩,用力的喚著:“哭吧!丁香,哭吧!”
“不不!”丁香輕輕的搖搖頭,還像在做夢一樣!八麖膩聿幌矚g看到我哭,他會罵我!我不哭,我不哭,他總是要我笑嘻嘻的,他說,他喜歡我,就是因為我愛笑!”她居然卷起嘴角,微微笑起來!岸∠!”他搖她,用力搖她。“你哭,你必須哭!你放聲哭吧,丁香!”他試圖從她懷中取去那手鼓。
丁香立刻用全身力量壓在那鼓上。
“不行!他交給我保管的!”她說!叭绻遗獊G了,他會生很大很大的氣!”哦!丁香!小小的丁香!含青茫然的站起身子,發現自己絕對不能幫她承受任何屬于她的悲痛,他只能無助的望著她。若若走來,用雙臂緊緊挽住含青。
“怎么會呢?”若若小聲的啜泣著!霸趺磿羞@些事呢?我不懂。我以后,什么都不敢說我懂得了!
他緊緊的挽住若若,從沒有一個時刻,他覺得“存在”的價值是如此重要。再也不要去談“禪”了,存在絕對不等于“不存在”!砰砰砰!海浪仍然一個勁兒的擊著鼓,砰砰砰!
“聽!”丁香忽然說。他和若若低頭去看丁香。
丁香滿臉綻放著光彩!八诔枘兀 彼⑿χf:“他在唱:若若把面頰埋進了含青的懷里。
三天后,他們葬了徐偉。丁香進了精神療養院。從此,含青沒有再見過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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