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仁提前打了電話回去，劉云霞班都不上了，直接請了假去買菜。
等于蕙幾人跟著趙興仁過來的時候，劉云霞已經整了一大桌子菜，見人來了，連忙解下圍裙熱情歡迎。
“小于，小陳，你們來了，快，快進來坐。”
趙月敏高高興興上前先挽住了于蕙的胳膊：“小蕙！今天的菜可是我全程給我媽打的下手，一會兒你一定要多吃點！”
劉云霞笑著搖搖頭：“這孩子，只是打個下手，也炫耀得像自己做了菜一樣。還不趕緊先給客人倒茶！”
陳平安把帶來的禮品放下：“劉姨，讓她們女孩子說話吧，你指給我茶葉在哪里，我們自己倒就行。”
“特意邀請你們過來吃飯，就是想好好感謝感謝你們，還帶這些虛禮干什么。”劉云霞嗔怪了一眼，“你們快坐，都先坐。”
然后揚聲叫了趙興仁去倒茶。
趙興仁在家里完全沒有架子，樂呵呵地跑去倒茶端水了。
陳平安眼里有活兒，見菜已經辦好了，就叫上毛軍和龐大海幫著端菜、取碗筷。
見小伙子們眼里有活兒，不是那種醬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性子，劉云霞對幾人的好感不由又高了幾分，把趙興仁珍藏多年的兩瓶茅臺酒都拿了出來。
男同志喝酒，女同志喝汽水。酒水一滿上，趙興仁就舉起了杯子：“這一杯，我們一家三口敬你們四位，感謝你們救了小敏。我先干為敬！”
趙興仁都干了，陳平安幾人也趕緊陪著干了那一杯。
“這第二杯，感謝你們見義勇為為民除害，人販子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那就是群喪盡天良的畜牲，你們是英雄！”
這事兒沒話說，再干一個就是。
趙興仁又給幾人添滿了第三杯酒。
“第三杯酒，是感謝你們帶上小敏一起配合警方抓窩犯，警方到時候發過來的表彰，對小敏畢業分配會很重要。”
趙興仁舉起杯子剛要干，趙月敏撅著嘴插話：“爸，我都說了，我要去最艱苦的農村當老師！”
“我要從娃娃抓起，從小教育那些孩子做一個好人！”
于蕙吃了一驚：“你要去支教？”
趙月敏一頭霧水：“支教？什么意思？”
于蕙這才想起來，這時候還沒有西部支教計劃，只能含混解釋了一句：“就是支援農村教育。”
趙月敏握拳：“對，就是支援農村教育！昨天你不是說要保持自己的本心嗎？”
“我想好了，我的本心就是給鄉村那些孩子撐一把傘，讓他們陽光地長成一棵大樹，不要長歪！”
“嗯嗯，理想崇高！”于蕙只當沒看到趙興仁和劉云霞倆口子眼里的不贊同，興致勃勃地幫趙月敏出謀劃策，“不過你得先做好一些準備。”
趙月敏昨天被父母雙重勸說，腦袋都大了，難得見有人支持自己，急忙問：“小蕙，要準備些什么東西？”
“你畢業的時候正是夏天，蚊香和花露水肯定是必備的。農村的花腳蚊子多，叮人特狠，一咬一大包，癢得要死。”
“這還算好的，主要是綠頭蒼蠅實在是太太太多，喜歡爬飯菜，而且經常也會叮人，噴了花露水完全沒用，蚊香都不帶怕的。”
“每天得燒好幾把干艾草把才行，不過人也會被嗆得要死。而且第二天又會出現好多。”
“農村的旱廁你用過吧？就是茅坑上面鋪兩塊木板子的那種。”
“你上廁所的時候往下一看，里面白花花一片全是蠕動的蛆蟲，等著吃口新鮮熱乎的，而且沒兩天就會變成綠頭蒼蠅爬飯菜上……”
趙月敏默默放下了手里的飯碗，覺得眼前一桌子好菜不僅失去了色香味，而且讓她有些反胃。
于蕙關切地問了一句：“小敏，你怎么了？”
趙月敏搖搖頭：“沒怎么。我、我以前也去過農村的，好像也沒這么可怕吧？”
陳平安明白于蕙的意思，正色接過了話：“過去玩一趟，和在那里長期生活，那是兩回事。”
“如果你家有親戚以前當過知青，你可以去問問他們農村到底什么樣。”
“條件比城里差就不說了，受教育少，文盲法盲就比較多。農村人有淳樸的，但是素質低的也不少。”
“在城里，素質再低，還可以找警察，到了農村，一宗一族的認為自己說的話就是法。”
“而且越是窮的地方，越沒有姑娘愿意嫁過去，光棍漢就多，偷看小媳婦大姑娘洗澡都是輕的，重的甚至……”
甚至什么，陳平安及時住口不說了，但是趙月敏想也知道甚至什么，臉已經完全白了。
于蕙拍了拍她的肩膀：“啊，對了，我說的做好準備，其中一項就是最好學點散打什么的，遇到突發情況，也不至于沒有一搏之力。”
媽媽呀，好可怕，我要回家！
趙月敏都快哭了：“小蕙，我、我不想去了……”
崇高的理想才生出一點小苗苗，就中道崩殂。
其實對沒有做好實際心理準備的趙月敏是好事。
趙興仁和劉云霞對視一眼，都暗自長松了一口氣。
昨天晚上女兒說了要去農村當老師的話后，倆口子口水都勸干了，也沒勸動。
想著女兒剛回來，還受了大委屈，倆口子也暫時按下這事，沒有再多說，其實心里還是很擔心的。
幸好現在被勸退了！
趙興仁趕緊舉起了酒杯，沒等他開口，于蕙卻是話音一轉：“我很理解你的想法，其實，你可以在城里組織活動，一樣給農村提供幫助啊。”
“比如給農村的孩子捐書、捐衣物等等，你在城里有很多便利條件可以利用，還可以找幾個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去農村做一兩天志愿服務。”
“這對你自己是一個鍛煉，而且做了以后，你會更明白自己以后想走的路，到時候你再做決定嘛。”
與其一時熱血上頭，不如試著慢慢來。
趙月敏眼睛一亮，拿起自己的桔子汽水就跟于蕙碰了碰瓶子：“謝謝你，小蕙，你懂得真多！”
于蕙笑著跟她喝了一口汽水。
沒辦法，上輩子被社會毒打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了。
如果有得選，她也寧愿做一個父母都幫忙規劃好路的乖乖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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