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開門的時間沒有那么早，等陳˙鬧鐘˙平安叫了早，于蕙賴了幾分鐘床，才起身洗漱好，施施然下了樓。
龐大海和毛軍已經在賓館大堂里等著，正跟昨天萍水相逢的那幾個大貨司機侃得飛起，拍著沙發大笑。
“什么？姓許的還掉茅坑了？”
“也沒算全掉進去，兩只腳都浸進去了，昨天我們把他拉上來的時候，鞋里都灌滿屎了，那叫一個埋汰！”
“鞋里灌屎算什么，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拉褲襠里了，一褲襠都是屎呢！”
“鞋和褲子都不能要了，搞得我們半夜到處找人給他買鞋買褲子……”
什么？
許云澤昨天出去吃宵夜掉茅坑里了？
于蕙立馬想到了可能有那幾個梨子和柿子的功勞，一邊偷笑，一邊跟前臺服務員辦退房手續。
“同志，我們退房。”
前臺服務員正跟一位年輕姑娘津津有味地嗑著瓜子，豎著耳朵聽龐大海那邊侃的八卦。
接過于蕙遞來的鑰匙牌，嘴巴朝那邊努了努，小聲問道：“他們說的那人是誰？”
于蕙也小聲回答：“叫許云澤，就是跟著那幾個貨車司機過來進貨的許老板。”
旁邊的年輕姑娘趕緊遞過來的一把瓜子：“你們認識？”
于蕙接過瓜子：“也算認識吧，過來的路上他們的車先開，遇到了劫道兒的，我們還幫他們一起反擊呢，結果他還明里暗里抱怨怎么不是我們的車開前頭。”
年輕姑娘撇撇嘴：“咋不讓天底下的人都是那個姓許的爺娘老子呢，慣得他！”
“可不是！”于蕙趕緊認同地點頭，嗑了一粒瓜子后，眼睛一亮，“咦，這五香瓜子味道真不錯，在哪兒買的？”
前臺服務員笑：“你還真是燒香問到了廟里。這瓜子就是連老板家做的，我們市里都認她家的貨，好多外地的都跑來她家進貨呢！”
年輕姑娘沖于蕙笑笑，大方把提袋里的一包瓜子遞給她：“送你一包，想要帶點回去的話，我家在前面街口就個檔口，叫連記炒貨，你可以在那兒買。”
“我叫連九兒，你報我名字，不管買多買少都給你優惠！”
連九兒？
瓜子大王的寶貝閨女？！
于蕙眨眨眼，想了起來。
劇情里有寫過，許云澤來這邊做生意，遇上了連九兒。
連家連著生了八個兒子，才生下女兒連九兒，在生下了連九兒以后，她爸爸連大興做生意開始發了家。
全家上下都覺得是連九兒帶來了福氣，所以對她寶貝得很。
連九兒被許云澤吸引，不僅做主給了他成本價，還讓許云澤賒了一部分貨，把家里的貨都給了許云澤，造成連記缺貨。
很多進不到現貨的人索性直接找了許云澤，許云澤從中間倒手都大賺了一筆。
連九兒后面也是許云澤的紅顏知己之一，用家里的資本給許云澤不少支持。
可也因此，連九兒上面的八個嫂嫂很是不滿，爆發了連家大內斗，連記瓜子一分為九，再不復往日的榮光。
這事劇情里只帶過一筆，至于連九兒后面的事，就完全沒有再費筆墨了。
不過，在許云澤初遇連九兒的時候，倒是提過許云澤心里的想法。
原著是這么寫的：“許云澤被連九兒的爽朗大方和熱情所吸引，笑著應下來。”
“他不是不明白連九兒的心思，可是，這是不可能的，連九兒家里是有點錢，可再怎么樣，也不過是個賣瓜子兒的。”
一個“賣瓜子兒”的，就很微妙地形容了許云澤對連九兒的看法。
于蕙想到這里，一時有些不是滋味。
這叫什么？
這叫端起飯吃飯，放下筷子罵娘！
收斂心緒，于蕙也笑著跟連九兒伸出手：“九兒，我叫于蕙，你家的瓜子可是出了名的慶市特產，我正打算多買點回去好送人呢，正好報你的名頭！”
誰都喜歡聽好聽的話。
聽到于蕙這么抬高自家的貨，連九兒也很開心，悄悄給了她一張小條子：“一會兒你去買的時候拿這個給店員，他們會給你最優惠的批發價。”
巴掌大的小條子上寫著一行字：七折優惠。
落款是“連記瓜子”，上面還蓋了個“連大興”的私印。
連九兒跟于蕙眨眨眼：“那是我爸爸的印章，見條如見人。”
于蕙知道炒貨的平均利潤率大概是百分之三十多，給七折優惠，這確實是相當客氣。
于蕙收好小條：“你把你的地址留給我，我回頭還要去魔都，到那邊給你買件衣服寄過來當謝禮。”
“我看你的身形，穿L碼應該合適吧？”
連九兒有些驚喜：“不用了吧，就是給了一點優惠……”
“什么不用，必須用！”于蕙擺手打斷了連九兒的話，“有來有往，這才叫人情。”
“光是你來我不往，你那叫白給，我這叫白嫖。”
連九兒被于蕙的話給逗樂了，她本身就是個爽朗大方的性子，也不再忸怩，把地址留給了于蕙。
“我穿L碼的合適，就是我胯骨軸子這兒有點寬，好多衣服穿著不大好看……”
不就是梨型身材嗎，我懂！
于蕙拍了拍連九兒的肩膀：“九兒，我的眼光你放心，挑出來的衣服你穿一準兒好看！”
兩人說笑這一會兒，服務員已經查好房間了，前臺把押金退給了于蕙。
于蕙正要跟連九兒道別，突然輕拉了一下她袖子：“快看快看，那個許云澤下來了！”
話題人物終于出現，連九兒急忙看了過去。
許云澤一臉青白，神色怏怏的，整個人不能說是像被霜打的蔫茄子，只能說，跟被雪打過一樣了。
昨天一下子跌跨坐下去，尾巴尖的骨頭現在還在隱隱發疼。
身體上的疼痛還是次要的，最難受的，是來自精神上的屈辱。
在大家嫌棄的目光中脫掉沾滿屎的褲子和灌滿了屎尿鞋襪，找宵夜攤老板燒了熱水，匆匆沖洗了一下。
用一條滿是油煙味的小烤火被子裹住下半身，等人幫他買褲子和鞋子回來……
那一個小時里，每一分每一秒對許云澤都是煎熬。
回到賓館后，他又沖洗了好幾遍，總覺得身上還縈繞著一股屎尿味。
就連晚上一閉眼，兩只腳就仿佛又陷入了那種被灌進鞋的屎尿包裹的感覺，隔著襪子似乎還感覺到有什么在蠕動……
許云澤一晚上都沒睡好，這會兒沒精打采的，自然完全忽略掉了連九兒那邊投來的目光。
連九兒狠瞅了許云澤兩眼，跟于蕙說悄悄話：“這個姓許長得倒是挺帥的，就是……我一看到他，就想看他的鞋。”
“一看到他的鞋，就想到他鞋里灌滿了……yue，我不能再看再想了，不然我都覺得我好像聞到了一股屎味兒！”
于蕙忍笑，小聲回她：“怎么我好像也感覺聞到了？”
以后連九兒一看到許云澤，就會不自覺把他跟屎尿打個等號。
都這樣了，連九兒就算帶上十八層濾鏡看許云澤，腦子也會告訴她，聞到了那股屎尿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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