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被姐夫打，弟弟偷偷帶人來姐夫家幫姐姐出氣。
除了家里被砸了一通，和王峰身上挨了幾拳頭外，沒有什么其他的傷害。
起碼，跟一身是傷的龐娟相比，這點兒都算不了什么。
盧華看著于蕙干瞪眼，照例和了一通稀泥后，帶著覃書坤就要收工。
以前稀泥和的是龐娟，王峰自然是兩手抱胸笑著看。
可今天這稀泥和的是自己，王峰就急了，一把攔住盧華：“哎哎，警察同志，你們怎么能走呢？”
“你們看看，我家里都被砸成什么樣了，還有我，我肚子上被打了好幾拳——”
覃書坤看了他一眼：“一個大男人，挨幾拳頭而已，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把你老婆打成什么樣兒了！”
對打女人的男人，他是很反感的。
尤其是，王峰只挨了幾拳頭就在這兒嗷嗷叫，龐娟可是被打得更慘呢！
怎么，拳頭打別人不算，打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會痛？
王峰被懟得臉紅脖子粗：“你、你們能這樣呢？你們這是包庇兇手！你們——”
想到龐大海這段時間好像是做生意賺了點錢，王峰覺得自己窺到了真相，“龐大海給你們塞錢了！他肯定給你們塞錢了，不是錢就是煙酒！”
本來要走的盧華頓時臉色一板：“行，調查是吧？那我們就來好好調查下！”
居然敢污蔑他？
他要真拿了，打個哈哈走就是，可是他沒拿，一根煙都沒拿！
不行，他受不了這委屈！
這家庭矛盾，他還真要好好管管了！
盧華轉回頭，把覃書坤一起帶回去：“小覃，跟王峰這邊也取個筆錄！對了，還有他家的幾戶鄰居，一起都問一問。”
這問一問的結果，就是——
龐娟在外面辛苦做生意，賺的錢貼補家用，可是王峰嫌棄她沒有正式工作，長期家暴龐娟。
今天大過年的，王峰也不知道跑外面哪兒玩去了，龐娟一個人跟個陀螺似的忙里忙外，沒見有個停腳的時候。
結果王峰從外面回來嚷著肚子餓了，見龐娟還沒做好菜，就打了她幾耳光。
龐娟心里不忿，反駁了幾句，結果就惹怒了王峰，招來一頓暴打……
盧華一邊翻看著那一沓筆錄，一邊搖頭：“都把人姐姐打成這樣了，人家小舅子著實砸得不冤！”
要是他，何止在王峰身上搗那幾拳頭，絕對是逮著人一陣暴揍，不打個頭破血流絕對不停手！
把那幾份筆錄一收，盧華板起了臉，開始他的調解：“王峰，情況我們已經了解清楚了。”
“之前龐娟過來報警，告你故意傷害——”
“我故意傷害？”王峰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警察同志，打自己老婆算什么故意傷害？”
于蕙反唇相譏：“是啊是啊，那小舅子摔自己姐夫家幾個盤子碗什么的玩玩，算什么打砸呢？”
王峰被堵得臉紅脖子粗，呼嗤呼嗤喘著粗氣，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盧華氣定神閑地站在一旁，只當自己耳朵插了毛筆。
講真，這姑娘懟自己的時候難受，但是看她懟別人，這心里就舒服多了。
而且還有一種沖動，很想給她加下油，讓她會說話就多說點。
于蕙果然不負他望，繼續開口：“娟姐天天在外辛苦做生意，拿著錢養著你這窩囊廢。”
“就算給狗扔塊肉骨頭，狗還知道跟人搖兩下尾巴呢，這么幾年倒養了你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在單位干啥啥不行，快三十的人了還只是個初級工，在家里仗著自己是男人力氣大，就知道可著我娟姐泄憤。”
“你說你們小組長老何為難你，你去揍老何啊，你說車間主任老侯看不起你，你倒是去他跟前抖擻啊！”
“你說副廠長黃富貴腦子一根筋，不知道變通，楊大有只會溜須拍馬，是個笑面虎，說你們廠長——”
旁邊可還站著不少繼續看熱鬧的鄰居呢，都是機電廠的干部職工！
王峰臉都綠了，滿眼都是慌恐：“沒有！我沒說過！都是你編的！”
于蕙冷笑：“對，都是我編的，我一個機電廠大門都不知道往哪兒開的人，不僅能編排你小組長老何，還能編排你們車間主任老侯，副廠長黃寶貴、楊大有，廠長……”
一個個人名，于蕙說出來都不帶半點停頓的。
如果不是王峰打老婆時成天價地罵出來，龐娟能記著這些，還告訴自己妹子？
王峰說自己沒說過，這話說出來誰信？
大家伙兒看王峰的眼神立即不對了。
啥人啊這是，平常見面都還笑模笑樣的，尤其是對他小組長老何。
老何就是王峰的師傅，王峰頂了他爸的班后，是老何一手把王峰帶出來的。
師傅帶進門，修行在個人。王峰自己不上進，進廠這么幾年還只是個初級工，這能怪得了人家老何嗎？
人家帶的另外幾個學徒，都考過中級工了！
不找自己的原因，全都是別人的錯，王峰這品行，太不行了！
這是黃泥巴掉在褲襠里，不是屎它也是屎了啊！王峰渾身冷汗直冒，拼命否認：“我沒有！我沒說過這些——”
兩包糕點被狠狠砸到王峰身上，王峰抬起頭，就看到小組長老何的愛人宋大姐正對他橫眉冷對。
“我家老何只會為難人，可不敢收你這勞么子年禮！這糕點要吃了，怕是我一家人都會穿腸爛肚！”
“等過了年，你自個人去找別的小組加吧，你這尊大佛，我家老何可帶不起！”
王父急忙跑上前：“老宋——”
宋大姐退后一步，伸手把人隔開：“老王，你可千萬別再來那一套。我家老何心軟，受不住你三磨兩求的，我可不是！”
“你只管跪，只管演，但凡我皺一下眉，我就不姓宋！”
說完，宋大姐還看了周圍一圈，大聲道，“當初要不是老王給老何又哭又求的，我家老何也不會收下王峰當學徒。”
“王峰打一進廠，啥啥不會，天分差就不說了，自己還不肯努力，是我家老何一步步推著他帶著他，還加班給他開小灶，王峰這才通過了初級工考核。”
“沒想到哇，這全都是我家老何在為難他——”
人群里立即有人應了一聲：“讓何師傅來為難我吧，我舉雙手雙腳歡迎啊！”
跟著就有人接了話：“我家那二小子肯吃苦，年后就讓何師傅去為難他吧，他啥都不怕，他要敢抱怨一句，不用何師傅動手，我自己就把他捶死！”
誰不知道何師傅這個高級工的分量，有他指點一手，以后在廠里就能端穩技術這碗飯。
這事兒，換誰誰不干？
也就王峰那個蠢貨，他爸千辛萬苦給他求來的人情，還被他當成是為難，呵呵！
王峰欲哭無淚：“我沒說過，我真沒說過……”
人群里突然一陣騷動，有人小聲喊道：“大家讓讓，黃副廠長、楊副廠長和侯主任都來了……”
有人過來報信，說職工在鬧騰，還在罵他們，他們能不來嗎？
在王峰的搖搖欲墜中，于蕙功成身退，挽著龐娟拍屁股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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