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經理臉都綠了。
姓區這小子不厚道啊，當著他的面就挖客戶！
區經理還在侃侃介紹自己廠里能做什么，如果于蕙有需要，從打版到成衣都快得很云云。
鄭經理插不進嘴，只好緊張地盯住于蕙，心里頭把漫天神佛先拜了一通，讓他們保佑于蕙別被姓區的誑了過去訂制什么牛仔服裝。
于蕙收下名片，認真聽了區經理的介紹，突然問了一句：“現在你們面料有那種天絲牛仔嗎？”
區經理的滔滔不絕瞬間被打斷：“天絲牛仔？那是什么？”
“呃……”于蕙沉吟了片刻，“應該就是天絲混紡出來的，那種牛仔面料會比較薄，吸濕和透氣性比較好，穿在身上比較涼爽順滑。”
區經理看著于蕙一時說不出話來，滿臉都是“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的表情。
眾所周知，牛仔布就是那種比較粗厚耐磨的面料，吸濕透氣都勉強，至于涼爽順滑，這種詞用在牛仔面料上，完全就是天方夜譚了。
王利逮著機會，立即嗤笑：“呵呵，屁都不懂，在這兒胡說八道什么！”
于蕙看都沒看王利一眼，只跟區經理說話：“天絲，tencell，是奧地利蘭精公司生產的一種材料，我不是業內人士，只知道這么多，如果你們廠里感興趣，可以去打聽打聽。”
“如果有新面料了，我會考慮過來下訂單。老面料的話，我沒興趣。”
她上輩子接觸的一家甲方爸爸是做服裝的，所以于蕙還撿自己感興趣地問過一兩句。
當然，更多專業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現在的牛仔面料，做牛仔褲這些是挺好銷的，不過不是于蕙的菜。
她還是更喜歡天絲牛仔那種質料的裙、褲或者襯衫，其他的就算了。
聽于蕙說的有名稱有公司，并不像是假的，區經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王利還想說什么，區經理皺著眉頭掃了他一眼，看清形勢的許云澤連忙一把將王利拉了回去。
于蕙笑笑，似笑非笑的目光從那兩人身上一掠而過，若有深意地又看了區經理一眼，下巴微點，就客氣告別了。
鄭經理暗松了口氣，連忙跟在于蕙身旁往回走，活像她的跟班一樣。
區經理雖然不明白于蕙放出的兩米八的氣場是啥玩意兒，但是從鄭經理那種跟班的背影里，莫名就有些感覺。
再一想于蕙臨走之前看向許云澤和王利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和若有深意看自己的那一眼，區經理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于老板……這是在嫌棄吧？
連一個破T恤都有新款打版定制了，他家做牛仔的，居然只有這倆low貨過來打批發，還牛B轟轟地在這里嘲笑人家……
簡直拉低了他們廠的素質和格調啊！
區經理心里暗搓搓地給兩人記了一筆，決定一會兒回去批貨跟這兩人一定要咬緊價格。
于蕙并不知道因為她的緣故，區經理在心里給許云澤記了小本本，跟著鄭經理走回來，一到大門就看到陳平安正眼帶笑意地站在門口等著她。
“逛好了？”
陳平安在這里卻讓鄭經理過來找她……于蕙心里了然，跟陳平安眨眨眼，和他并肩走一處后小聲開口。
“難怪打臉是經典橋段，用起來就是爽啊。”
陳平安哈哈大笑。
于蕙回頭看向鄭經理：“鄭經理，你們廠里這么加班加點，我們下的訂單應該很快就能做完了吧？”
“啊？哦。”鄭經理應著，眼睛滴溜溜地轉，一時不知道于蕙是什么意思。
“這種款式的T恤，你們廠今后也會繼續生產的吧？”于蕙直言不諱，只當自己沒看到鄭經理的訕笑，“不過呢，我有個建議。”
“你們自己再生產的時候，可以試試印染其他的字句上去，可以是一句好聽的詩詞，也可以是其他什么俗語或者口頭禪。”
“包括顏色，都可以多樣化一點嘛，有好貨，以后我們也會過來進貨的。”
“于老板敞亮！”鄭經理趕緊跑去辦公室的冰柜，給于蕙幾人一人拿了一瓶冰汽水過來，“以后于老板要是有什么要訂制的，我們一定給最低折扣！”
生產完客戶的訂單后，發現貨品好銷，廠里自己也會繼續生產的。
當然，如果客戶發現追問，廠里只會搪塞是為了防止殘次品退換才生產的余單。
偷偷摸摸，哪有光明正大得好？
于蕙這么一說，就是放口授權了，鄭經理當然高興。
陳榮華在一邊聽著，心里暗急，當著人的面不好說，一直憋到在黃家的小倉庫卸貨了，才小聲問了出來。
“小于，你答應廠里生產了，會不會沖了我們的貨？”
于蕙笑了起來：“陳大哥，我就算不說，這批貨走得好，廠里就會不生產嗎？”
陳榮華“呃”了一聲，沒再開口，心里也知道多半是不能的。
賺錢的事，誰會推開啊？
鄭廠長他們那廠里自己就是生產的，打版也打了，顏色也調了，啥都是現成的，看到貨好銷，就算訂單生產完了，肯定也會繼續生產下去。
于蕙兩手一攤：“所以，我說不說這句話，他們都會生產，而且，還會有其他的廠子也跟著生產仿版出來。”
“反正最后都是這個局面，還不如我放句話出來，我們和鄭廠長他們面子上還能互相賣個好。”
見陳榮華雖然聽明白了，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不甘，于蕙索性跟他掰開講。
“陳大哥，我跟你說老實話，三哥和我跑來羊城下這一筆訂單，一半為了這幾個月別放空，隨便賺點錢；另外一半是為了你。”
“我們沒打算長久做服裝生意，把你帶上路以后，你就得自己做了。”
“跟鄭廠長他們結個善緣，等這筆訂單的貨賣完，你一樣可以找他繼續進T恤，還能得個優惠價……”
陳榮華被這一通推心置腹，眼圈都快紅了，再看于蕙和陳平安兩人，都覺得兩人身上冒著圣光，雞血滿滿地又去黃家姐弟的檔口練攤兒實習去了。
陳平安等他大哥出去了，才輕彈了下于蕙的額頭：“我大哥人老實，你可悠著點，別給他雞血打太滿，小心他腦子充血。”
于蕙瞪了他一眼：“我就是看他老實，才想著能拉就拉一把。總不能你發財了，還干看著你大哥家里緊巴巴地一分錢掰兩半花。”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他那邊日子好過，你以后不也更能放心嗎？”
“哼，還雞血打太滿，以后我自己的娃都不想雞，我才懶得雞他呢！”
陳平安立馬認錯，外帶承諾捏肩捶背按頭一條龍服務，這才覷著于蕙的臉色，小心提了一句。
“以后，娃還是要雞的吧？不然不成才呀。”
于蕙睨了他一眼，哼笑：“你雞你自己的娃，關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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