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真是不說不知道，小于還是準大學生啊？
于是大家又恭維了于蕙一番：“難怪剛剛艾主席說你做生意賺學費和生活費，原來是這么回事，真是厲害啊。”
于蕙無奈一笑：“這也是被逼得沒辦法，家里的情況比較特殊，上大學所有的費用都得我自己想辦法，只能自個兒跑出來找條活路。”
之前覺得于蕙走了艾明彩的門路，跟他們公司做這一單生意，這么年輕就不知道賺了多少，心里多少還是有點小嫉妒的。
聽了于蕙這話，大家伙兒那點小嫉妒瞬間就沒了。
大學里雖然補助的有些伙食費，聽說也剛夠頓頓吃饅頭過緊巴日子。
學費要交吧？除了吃喝，衣服要穿吧？這香皂肥皂牙膏牙刷什么的要買吧？
都是普通家庭的人，誰不知道日子過起來哪兒哪兒都要錢？
唉，這小姑娘也是不容易啊。
貨清完，艾明彩簽了單子，很快就有位梁大姐站了出來：“走，小于，我帶你去財務室取款。”
旁邊的人七嘴八舌的：“小于，你放心跟著梁大姐去，她侄女在我們公司總財務室當出納呢，一準兒讓你最快速度取到貨款。”
于蕙連忙道謝。
等出了門，于蕙拉著梁大姐小聲開口：“梁大姐，我這兒還有幾塊電子表，你幫參謀下一會兒是不是送幾塊過去？”
能讓外甥女也拿到一塊電子表，沾到一點便宜，而且還不是吃獨食，不會遭人眼紅，這可是好事。
這姑娘就是會來事兒啊！
梁大姐笑著拍了拍于蕙的手：“一會兒你揣5塊在兜里。”
陳平安趕緊拿了五塊電子表出來，遞給于蕙。
本來還揣了包煙在兜里，預備給人發的，一看到總財務室里都是女同志，陳平安跟于蕙小聲說了聲，索性等在了門外。
梁大姐一進財務室，就充分展現了什么叫大姐，熟門熟路地帶著于蕙把報賬的流程都走完了。
當然，那五塊電子表也是第一時間就送了出去。
現在的財務室里都備的有現金，剩下的貨款是6萬來塊錢，也不算很多。
梁出納正在付款的單據上蓋章戳，一個中年男人夾著公文包走了進來：“萬會計，我們明天要跟著周經理出差，先借個三萬塊錢出來。”
萬會計眉頭皺了皺：“張科長，你們不就是去下面縣里分公司嗎，借那么多干什么！”
煩死這幾個了，一出差就大額借錢出來。
明明正經出一趟差，差旅費花不了多少，報銷的時候，雜七雜八的票據硬是一大沓，不把借出來的錢報完不罷休。
周副經理仗著自己手里還有簽字權，簽起字來毫不手軟。
搞財務的人心里可都有本賬，公司的錢都給這些人巧立名目花了，那年底發獎金的時候，大家伙兒拿的可就少了！
這事兒，萬會計身為總財務室的科長，跟經理吳含章提過幾回意見了。
吳經理是上面局里新任命下來的，這一段時間都在熟悉整個公司的情況。
聽了她的匯報，吳經理說讓她先留意著，能拖就拖。
要借個一兩千的倒也罷了，這回一下子要借三萬塊出去，萬會計可不得想辦法給拖住！
聽到萬會計的話，張科長嬉皮笑臉的：“哎呀，天生這勞碌命啊，不像你們可以舒舒服服坐辦公室。”
“公司的業務要跑，下面的分公司要督查，這時間可不就要費得多，要花銷的當然就多了。”
屁個跑業務！
萬會計不用翻賬本，腦子里都有本賬。
現在公司每年的業務在萎縮，全是靠原來老客戶的業務撐著。
回回說跑業務，回回不見跑個名堂出來。
還有督查分公司，那就更不用說了，誰不知道他們下去就是跟分公司的人一起吃吃喝喝。
再讓這伙蛀蟲這么蛀下去，公司遲早玩完！
萬會計離退休還有好些年呢，可不想像別的廠子那樣落到發不出工資的境地，所以板著臉拒絕了：“公司賬上現在沒錢。”
“沒錢？”張科長瞪大了眼，然后嗤了一聲，伸出的手指點在梁出納剛剛蓋完章的票據上，“沒錢這還能支付？”
張科長說著一把搶過票據，仔細一看，聲音嚷得財務室的樓板都仿佛被抬高了幾寸，“6萬多塊！”
“還是工會的五一慰問品費用支出！這能有我們去外面搞業務重要？”
“萬會計，這筆錢你緩兩天有錢了再付嘛，先把我們的出差要用的借出來！”
萬會計呵呵了一聲，指了指于蕙：“那不成，人家都千里迢迢地過來了，等著收賬了就要走的。”
張科長斜了一眼于蕙，見她只是個小姑娘，很是不以為意，甚至還調侃起來。
“我說你們幾個有兒子的，年紀也還小啊，不急著這么早就說兒媳婦吧？給人家付貨款哪有這么一手就付完的，誰不是來上四五回，才能取……”
“哎，我說張科長，事兒可不是這么干的啊。”
張科長話沒說完，就被梁大姐張嘴打斷了，“你這不是官僚主義嗎？”
“人家小姑娘做個生意也不容易，你這么卡著人算什么！”
梁大姐這一說，張科長的面子頓時掛不住，有些氣急地懟了一句：“梁大姐，你天天蹲工會里頭哪懂業務上這些事！”
梁出納一看自己的姑姑被懟，立即開口幫腔：“對，我們坐辦公室的是不懂。”
“不懂每回出差都成千上萬地借錢，可公司的業務就是沒增長，這借出去的錢都成了吃喝發票一沓沓地報！”
張科長被戳著短，立即翻了臉，擼著袖子想拍桌：“你說什——”
“你干什么！”
聽到爭吵聲就趕緊進來的陳平安一手將張科長截住，目光不善地盯住了他。
于蕙立即拉了梁大姐一把，先又驚又怕地喊了起來：“你怎么還打人呢？”
梁大姐會意，馬上跟著喊：“張民，你窩里橫什么橫！財務借不出錢你就要打人，你這是什么土匪習氣！”
萬會計幾人一對眼，把桌上的辦公用品什么的一古腦兒往地上一拂，都叫了起來：“快來人啊！張民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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