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沉之身上是非常清淡的竹香，聞起來沁人心脾。看起來清瘦的一個人，肩膀倒是挺寬。小時候那個別扭的奶娃娃如今也長成了一代豪杰！頗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

        “再亂動自己滾下去。”

        我十分尷尬的縮回來正在來回摸他肩膀的手。試探性的將兩只手疊著環過他的脖子，可能是我的手太涼，他身體明顯繃直了一瞬，然后喉結微動劃過我的掌。我好奇的摸了摸，然后就被無情的捏了腿。

        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再動腿別要了！”

        他召出自己的佩劍，霜竹。一柄貴氣十足的劍，銀光閃閃的。

        寧沉之背著我剛往上一站，霜竹也有些抖。我心里暗笑，原來天才也有御劍不佳的時候啊。

        他仿佛看穿了我內心的想法，足尖點了點霜竹。不用看我都知道他白了我一眼。

        “少吃點，霜竹都覺得重了。”

        行唄，小丑竟是我自己！

        霜竹異常的聽話乖巧，我反手抽出我的好鐵子嘆了口氣。

        “霜竹真是你的好大兒，寧師弟教教我，回去我也好管管我的逆子。”

        我的劍其實看起來挺霸氣的，劍柄和劍身周圍都是純黑，仔細看又是流光溢彩的。劍柄處是精巧的龍紋，劍身中央一條銀線中似有微茫。習劍之人都有自己的本命劍，不過通不通靈性或者劍的本質如何則大相徑庭。比如寧沉之的霜竹是機緣巧合得了某位飛升上仙的傳承，斬了靈蛇后認主的。而我的也算是機緣巧合。不過是不小心將靈府內的機關都破壞了個遍，這把劍看不下去追著我揍。最后跟著我回了宗門，不情不愿的被綁了契約，做了我的佩劍。聽師尊說這把劍大有來頭，配我只虧不賺。

        “換個名字。”

        “什么？”我將劍裝好背在背后，問道。

        “你的劍不喜這個名字，換一個。”寧沉之聲音如水，被風吹散飄進我的耳朵里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哦哦，我覺得好鐵子挺適合它，而且他反應挺大的，我覺得應該喜歡吧。”話音剛落，我背后的劍不斷震動敲打我的背，宣示著他的不滿。“換換換，換個什么呢？小黑？小鐵？”我就不應該給這把破劍取名字！！！

        “劍柄有個玄字。”寧沉之拽文弄字的，起吟詠一句詩。“玄冥當凜節，白霧翳晨朝。”

        “那就玄冥吧。”

        出乎意料的，背后的劍消停下來了。絲毫沒有爭議，我拍了拍寧沉之的背喊了聲多謝。

        思過崖與宗門隔了一座山崖，宗門上空的結界識別我二人的氣息融成一個洞，寧沉之穩穩的落在師尊院門前。

        一路上不少弟子看見我被寧沉之背著的窘狀，我索性將頭埋在寧沉之背上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去思過崖一趟怎得這般慘狀？”

        我從寧沉之背上爬下來，單腳跳到旁邊的石凳上坐著。看著師尊白凈的臉上徒增的兩撇小胡子，還有眼里的調笑我屬實笑不出來了。

        “您老人家這胡子真違和。”說著我就伸手去扯師尊嘴上的胡子，結果不小心扯到傷口疼的又是斯哈一聲。

        “胡鬧！”歲淵仙君一把拍掉我作祟的手，然后故作高深的跟寧沉之說。“辛苦沉之了。”

        寧沉之也是個懂眼色的好苗子，微微頷首行禮退了幾步便出了院子。臨走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他的視線朝我看了過來，正抬頭卻發現他并沒有看向我。

        “有沒有顯得成熟一點？”師尊伸出兩根手指并齊左右摸了摸兩撇小胡子。

        歲淵仙君還沒有當仙君的時候就出去溜達，當時他的師兄弟都有了弟子。他覺得沒有弟子很沒面子，于是在路邊花了五個銅板買了沒爹媽的我。在山腳下靠挖野菜種糧食活了兩年的我最后因為羨慕內門伙食想入內門，結果被告知他就是內門里的。

        不靠譜的仙君最后成了最后一個飛升的，因為是最后一個飛升的所以得在宗門里頭當宗主。歲淵仙君繼承了他宗門，我繼承了諸位師弟妹。宗門名氣越搞越大，歲淵其實也格外苦惱。

        “很丑！”我一把子揪掉了師尊的胡子。“罰期未滿，師尊您老人家叫我出來干什么？”

        “仙門大典在即，你作為大師兄肩負重任啊！”

        我滿含鄙夷的眼神看向師尊，如果沒記錯的話，仙門這種大大小小的祭典活動，每次都是恨不得敷衍過去。

        “您老少裝蒜。出什么事了？”

        歲淵正色起來，負手而立。

        “有幾處鎮壓邪祟的靈脈被毀，邪祟現世。就連宗門山腳下幾處鎮子都被殃及，好多靈脈的封印都有所松動。正是在你與墨重結拜后，被我關入思過崖的日子出現的。”

        有風過耳畔，我不由得有些晃神。風吹的院子內花瓣飄落，我端起面前的杯子連里面有片花瓣都未曾發覺。師尊冷著臉，將杯子瞬移到他手中。我笑的有些發苦。怪不得寧沉之問我可有悔。

        “是我識人不清，抱歉師尊。”

        師尊不知什么時候也愛跟我一樣嘆氣了。

        “事情并非如此簡單。宗門里知曉你與墨重結拜之人寥寥無幾，現在仙門眾人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長門宗。借題發揮是小事，只怕仙門內早已污穢不堪。”

        長門宗歷來都是仙門百家之首，尤其是近些年內斗之嚴重都演變成年年都需要比試，雖師尊刻意避著，仍不免為有心門派嫉妒。

        “過幾日你便帶著師弟們去探探風頭。”師尊吩咐道。

        我點了點頭，有些魂不守舍。

        不知師尊什么時候施了法，腿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心下悵然，我的咸魚日子算是到頭了呀。

        剛出門看見寧沉之身形如松般站在門口，我苦哈哈的拍了拍寧沉之的肩。

        “寧師弟你怎么還在這？”

        寧沉之瞥了一眼我的腿，我配合的蹦了蹦。

        “哦，師尊給我施了法。”

        他二話沒說，抱著劍抬腿就準備走。倏然一個身形殺了過來撞到了我胸前，撞得我一口老血卡在胸口吞吐不得。

        “師兄！恭喜你劫后重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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