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大概知道老劉打的什么主意。

　　這個案子他要是做不成，環亞也別想做，兩萬塊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但是絕對構成受賄罪了。



　　那天我在紅姐茶樓打牌的時候，注意到老劉不像平時說話那么勤，那么風騷，有的時候還會擺弄一下手機。

　　我就知道老劉這孫子，當時肯定是留了一手，用手機錄音了。

　　塞得紅包是現金，沒有銀行轉賬或者手機網銀轉賬可查，但是錄音是真真實實的證據。

　　這錄音要是寄到昌榮集團去，夠這個姓趙的主觀喝一壺的。

　　臨海律師圈總共六千多個人，老劉想要聯系上環亞的主任，這并不是一件難事。

　　等到了茶室，環亞的人很守時，服務員說已經在雅間等我們了，一進門，老劉笑容滿面的和對方打招呼，我就看到對方的女助理了。

　　那個女助理看到我，也愣了愣。

　　居然是焦莉莉！我有點意外，但是沒多嘴，沖著焦莉莉點了點頭。

　　旁邊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著考究西服的，留著寸頭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環亞律所的曹主任。

　　曹主任見老劉打了個招呼，只是笑了笑，都沒起身，輕輕點了點頭：“劉主任，以前咱們在法庭上對過庭，大概是五年前了吧？那案子我的當事人最后贏了，聽說事后，劉主任還是有點不服氣？今天又是什么事？”



　　沒想到老劉和曹主任對過庭，也算是老對手了，而且還輸給了姓曹的。

　　都說同行是冤家，一見面就提這件事，也算是曹主任先聲奪人，要在氣場上壓住老劉，明顯是要告訴老劉，在臨海這里，誰才是大小王。

　　我心里琢磨，你看看，不愧是大所的主任，這手段，這氣場，都比老劉勝出一籌。

　　按照老劉的風格，怎么也得還嘴，但是今天有點出奇的服了軟。

　　老劉訕訕一笑，坐下來笑道：“是啊，我這野路子的，肯定不是您這劍橋高材生的對手啊，以前的恩怨暫且不論，昌榮的案子你們接了嗎？”

　　曹主任端起茶喝了一口，看了看手腕上的名表說道：“昌榮的案子，我們已經對接他們法務部了。”

　　這動作再告訴老劉，這發生過的事不要浪費時間了。

　　老劉一拍大腿，笑里藏刀的說：“曹主任，你說巧不巧，昌榮集團法務部趙主管，也把這個案子給我們律所做了，還給了我們手續去立案，結果我們律所小陸，對就是我身邊這位，去立案的時候，中院的人說，案子環亞所也立了，一案不能兩立，這姓趙的不是東西啊……”

　　曹主任聽了也是面色一沉，估計是猜到這里面有貓膩，問身邊的焦莉莉：“有這種情況發生嗎？”

　　焦莉莉連忙翻了翻筆記本，小聲回應道：“是的曹主任，昨天行政那邊接到中院電話了，想知會您，但是您正忙開庭，就沒干打擾……”



　　曹主任抬了抬手打斷了焦莉莉的話，身子直起來了一點，看著老劉說道：“昌榮這個案子我們環亞接了，你就不要插手了。”

　　這話說的很霸氣，明知道老劉來肯定是想針對環亞這個法務主管，但是曹主任還是看得遠，一下就看到了歸根到底的問題，就是昌榮這個案子，其實是能夠和集團公司在法律法務上合作的一塊敲門磚，誰能接到，大概率能拿到昌榮那邊后續的法律顧問的案件。

　　一個集團公司，一年得有多少代理案件？至少百數，還不算下面分公司的。

　　這就不是一二十萬能說的清的事了。

　　是非常巨大的利益。

　　老劉呵呵一笑：“怎么就叫你們環亞接了？我為了對接這個案子，前期花了不少心思，估計你們也花了不少代價吧？這個姓趙的兩面三刀，不是玩意，曹主任就沒點什么想法？一個喂不熟的狼和狗有什么區別？今天他能把案子分別給我們兩家律所，明天他也能踢開你，再攀其他高枝。”

　　老劉說完這句話，氣定神閑靠在沙發上，還是頗有氣場的，居然有點從一開始認慫，到現在平起平坐平分秋色的意味。

　　果然這席話讓曹主任沉默了一會，端起茶杯思考。老劉手機響了，估計是當事人的，出去接電話去了，還給了曹主任一個“你自己想想”的眼神。

　　焦莉莉看了我一眼，吐了吐舌頭，可能也是沒料到我們倆再次相見，會是在這么一個場合下。

　　誰知道曹主任正好看到了焦莉莉這個小動作，狐疑道：“你們倆認識？”



　　我見有機會自我介紹，連忙笑道：“和您這位美女助理，在法院門口排隊立案的時候，見過兩次。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陸遙，您叫我小陸就行。”

　　這可是曾今我和廖弋陽夢寐以求的環亞所的主任啊，當之無愧的大人物。

　　曹主任點了點頭，帶著一種批評教育的口吻，對我說：“年輕人不要老是局限于走人際關系，還是要靠硬實力，當年你們劉主任輸給我，輸的心服口服，為什么？就因為我的法律業務能力過硬，正大光明的贏了他。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光靠人際關系能夠左右案件的時代了，還是要與時俱進，事實證明我們環亞所也走出來這樣一條正確的道路……”

　　圈子不大，很多人什么性格，什么脾氣，在這行待得時間長的人都門清。

　　這話說的文雅，但實際就是糟蹋我們律所主任老劉不求行，沒他發展的好，老是想靠一些送禮送賄這樣下作的手段來謀取利益……

　　我連忙笑著點了點頭，手機就響了，我告罪一聲本來想走，曹主任說：“你就在這接吧，不礙事的。”

　　我笑了笑也是，老劉已經去接電話去了，我再去接，把曹主任和焦莉莉扔在這，顯得特沒禮貌。

　　我側身接通了電話，是昨天那個想告渣男的小姑娘的，問我怎么沒去律所啊？她已經到律所了。

　　這是來送錢的，我連忙笑著和氣說：“您稍等一會，我這邊還有點事，大約半個小時左右回去。”

　　小姑娘嗯了一聲，狠狠的說道：“我要告的這個曹爽身敗名裂！陸律師你要幫我啊！”



　　我昨天只看過被告的一些身份證信息這樣的簡單資料，說道：“好的肯定幫你，你現在在我辦公室吧？你找行政梅姐，先把你和曹爽這段時間的經濟往來，理清一下，我們到時候確定一下準備借款數目……”

　　我掛了電話之后，曹主任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我，我心里被他看的有點發毛。

　　曹主任說道：“小陸，別誤會，你剛才說曹爽，是被告嗎？今年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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