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啷個，沒有案子，老子就不能過來坐一會？”

　　這小老頭態度睥睨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說握草，這什么人啊？



　　是盛大派來的人？還是我們搶了別的律所的案子，別的律所找來給我添堵的？

　　我還是忍住氣打算問個清楚：“老師傅，你看我們這是辦公的地方，你一聲不吭往這里一坐，有點嚇人，你是碰到什么困難了？”

　　我還站起來給小老頭倒了一杯熱水。

　　“勞資喝茶葉，不喝白水。”小老頭擺著譜眼睛瞪的像銅鈴，個頭不高，但是給人壓力倒是不小。

　　我笑道：“得，您喝綠茶，紅茶，還是白茶？”

　　“天氣啷個熱，喝點綠茶降降火吧！”

　　我又給他泡了一杯綠茶，這小老頭才吭哧一聲笑了出來，用手指隔空指了指我：“你個小娃，算是有點耐心！脾氣好！”

　　我苦笑道：“我和不少川蜀人都打過交道，雖然性格火爆了點，但是心腸熱，老爺子你要是有需要法律幫助的盡管開口，你別看我這里小了點，但是律師都是老律師，業務能力過硬，最近我們做了一個無罪辯護的案子，您可以在網上搜搜，可以搜到我們律所……”

　　誰知道老頭的關注點不在案子上，反而咂摸了一口熱茶，打量了我周圍一下：“嗯，你娃倒也是誠實，你這個什么什么律所，是破爛了一點……”

　　我心說我他媽那是自謙的說法，你這老頭還真當真了啊！



　　老頭放下茶杯，點了根煙，給我甩了一根，我一看還是黃鶴樓硬長空迷彩，一百塊錢一包，我心說老頭還挺能裝杯的……

　　我喝了口茶點上煙，咱們也說了，干這一行，什么人都要接觸。

　　萬一哪天來個案子，是不是？

　　這都是在咱們衣食父母。

　　結果老頭下一句話，我劇烈咳嗽起來，差點把茶水灌到鼻腔里面。

　　“勞資給你投上一百萬，你把這律所重新蓋蓋，修正修真，太不像樣子嘍！”老頭夾著煙，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咳咳咳……”我再也忍不住了，心說沒聽錯吧？這大爺到底是哪路神仙啊？連忙：“大爺，您到底是……？”

　　老頭嘿嘿一笑，看了看我：“勞資今天過來看看，就是想看看我家女娃，在這里工作的順不順心，愉快不愉快。你這個當領導的娃，還算好說話，地方雖破了點，倒也無所謂，勞資之前托關系給她找的環亞所，她說待到不高興，還說自己找到工作嘍，勞資不放心，特意從川蜀過來看看，女娃受欺負了沒有，我就這么一個女娃，還指著她給勞資養老噻……工作不工作的無所謂，關鍵是開心！……”

　　我聽見老頭絮絮叨叨的開始說話，臉上的表情和之前睥睨的表情也不一樣了，露出一種老父親的慈祥的感覺來。

　　我聽出味了，川蜀的，這姑娘在我們這當律所，以前在環亞律師事務所。



　　這不就是焦莉莉嗎？

　　搞了半天，前面這小老頭一直試探我，脾氣好不好，怕他閨女焦莉莉在我這里受了委屈，不敢給家里講。

　　“現在律所剛起步，是有點簡陋了，您見笑。”我連忙笑道：“原來您就是焦莉莉的父親啊？久仰久仰！”

　　“久仰？你聽說過勞資？勞資叫啥名字噻？”老頭狐疑看了我一眼。

　　我心說他娘的，我就寒暄一句，這老爺子還當真了，連忙起身岔開話題：“焦莉莉這會出去工作去了，她不在律所，之前您通過商會還給我介紹了些案子，我得好好感謝感謝您，中午我這邊做東，吃吃飯，喝喝茶，再擺會龍門陣，要得不要得？”

　　“要得！”老頭終于笑了，眼角額頭上的皺紋笑成了一朵花，正想說什么話，他手機就響了，還是三星那種最新款的折疊屏，老頭特有派頭的在我辦公室里抽著煙就接通了。

　　應該是生意上的事情，說話聲音和吵架似的，打了個半個多小時電話。

　　我只好忍著，等老頭打電話的功夫，我連忙出來又給焦莉莉打了個電話，苦笑道：“焦律師，你爸來我們律所了，中午我打算一起吃個飯，你過來嗎？”

　　焦莉莉一聽急了：“他啷個跑到律所去了？干嘛啊！煩死了！你等著，我這就開車回去。”

　　“不著急，路上慢點。”



　　焦莉莉又擔心的問：“他沒有胡說八道吧？勞資回去就把他攆走！好端端的跑來臨海，昨晚我就見過他了，讓他多待兩天，誰知道今天就跑到律所去了，陸律師，影響律所的工作了嗎？等會我就送他去機場……”

　　我苦笑道：“沒有影響我們的工作，挺好的老爺子，放心吧。”

　　焦莉莉這才松了口氣，著急往回走。

　　梅姐也好奇的問了我一句：“這老爺子我以為你認識呢，他進來就說要找你。”

　　“梅姐，中午不點餐了，咱們去外面吃。”我笑道：“算是招待招待這個老爺子。”

　　“行。”

　　焦莉莉趕回來，小老頭剛打完電話，剛要來開話匣子給我擺龍門陣，焦莉莉急的滿臉通紅的，拽著她爸的衣服：“焦老桿，你啷個到處亂跑！這里是我的工作單位的，你別來胡搞瞎搞！”

　　“你個女娃！勞資都是為了你好噻？勞資打算給你們律所投資！投一百萬！重新裝修……”焦老桿就是不走，站在原地和焦莉莉吹胡子瞪眼的。

　　“你啷個又在這里胡說八道！”焦莉莉都快急哭了，連忙看著我。

　　我也趕忙給這父女兩個勸架：“到中午了，焦……”



　　焦老桿應該是他的外號，我沒好意思叫，不過琢磨焦莉莉起的這個外號還聽貼切的，她爸瘦瘦小小的，像個老麻桿，我忍住笑：“焦叔叔，你昨天來沒通知我，我定了個飯館，還有我們律所的同事一起去，當是給您接風洗塵了。”

　　焦老桿背著手特有派頭的看了看我：“你看！還是陸娃知道好歹，走，出發！”

　　我們這個小律所也有段時間沒有一起聚餐了，正好借著機會聚一聚，增加一下凝聚力也是好事。

　　到了桌子上，焦老桿款款而談，說他在川蜀生意多大多大。

　　旁邊焦莉莉一個勁的拉著他，不讓他說，本來平時最愛干飯的她，看著一桌子菜也吃不下了，俏臉羞的就差埋在偉岸的胸口了。

　　老頭也不生氣，哈哈直笑，顯然很珍惜和自己這個獨生女兒在一起的時光。

　　焦莉莉的性格一直大大方方的，很少見她這幅模樣。

　　我見老頭高興，還特意要了一瓶酒，下午還要上班，大家就都意思一下，焦老桿可能就見我這么上道，從飯店出來的時候，還拉著我的手非要和我談談投資的事情。

　　“勞資蜀道三！你要是在不走，我就給我媽媽打電話了!你個耙耳朵！”焦莉莉直接上手去揪焦老桿的耳朵。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噻！你媽在川蜀，隔得有點遠，管不到勞資！”焦老桿有點弱弱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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