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玥暖了暖，她長這么大，很少感受到來自長輩的關愛，哪怕對程蓉音心存敬畏，卻也不妨礙她暖上心頭，于是真心道，“謝謝媽。”

        孫阿姨沖了杯果茶過來，戚玥接過道了聲謝，低頭嗅了嗅，能嗅到很多水果的香氣，很清新。

        她小小的抿了一口，突然聽到程蓉音冷不丁問。

        “你們有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嗎？”

        戚玥一口茶嗆在喉嚨里，咳了起來，一張臉憋得通紅。

        孫阿姨在旁邊掩嘴笑，“這孩子是害羞了吧。”

        戚玥恨不得挖個洞鉆進去，她紅著臉，結結巴巴道，“暫，暫時沒打算，顧，顧淮說不著急，我們就，就想過兩年再考慮。”

        程蓉音點點頭，似乎只是隨口一問，并沒有在繼續這個話題。

        她后知后覺的的想到，程蓉音可能是怕她帶著冷落她，所以才挑起話題，但是對她并不了解，所以問的事，只能是關于她跟顧淮夫妻之間的事。

        果然，程蓉音再開口，又問她跟顧淮相處怎么樣。

        戚玥搪塞了一句“挺好的”，生怕程蓉音再問這個尷尬的話題，趕緊起身借口去洗手間溜開了。

        等戚玥一走，程蓉音有些困惑道，“我是不是問得有些多？”

        孫阿姨笑道，“人家新婚小夫妻，剛在一起沒多久，哪兒能像我們這個歲數說起這事兒這么稀松平常，肯定害羞著呢。”

        程蓉音點點頭，覺得她說得有些道理。

        “夫人喜歡戚玥那孩子嗎？”

        孫阿姨在顧家這么多年，已經很少見程蓉音對誰這么上心過，知道兒子兒媳要來，特意推了公司的事，早早跟她一起準備食材，甚至親自去采草莓招待這個兒媳，足以見得她的用心。

        程蓉音垂眸笑了下，溫聲道，“顧淮喜歡她。”

        孫阿姨一怔，心中泛起無限感慨，她自己所托非人，不希望這份苦楚延續到孩子身上，所以對于顧淮的婚姻，只要是他喜歡的，她絕不加以干涉，更何況戚玥這孩子心思正，又招人喜歡，跟夫人還這么投緣，想不喜歡，都難吧。

        戚玥在洗手間蹲了半個小時，腳都麻了，終于忍不住給顧淮發了短信，“我們什么時候回家？”

        此刻書房里，顧陣快要被這個討債的兒子給氣死了。

        前陣子，她那個表妹林蕓想讓他給她兒子孫斌在公司安排個差事，結果被顧淮給拒絕了，就來他這兒參了顧淮一本，話里話外，想要他安排孫斌在公司財務部工作。

        財務部是什么地方，顧陣不傻，當然不會放這種草包來蠶食自己的公司，假意責備就把這事兒給敷衍過去了，然后安排孫斌去了一家子公司的生產基地，想著那邊都是自己人，幫著帶帶這小子，等他有長進了在安排其他職位。

        結果這小子倒好，在基地作威作福，遲到早退不說，帶著朋友來車間玩，身邊人礙于他的身份，也不敢妄加多言，但是上周廠子里出的一批貨出了質量問題，買家接二連三爆出產品質量問題，本來這家小廠子的事是輪不到顧淮那兒的，卻不知道誰把消息捅了過去，顧淮親自派人去調查，這才發現是原料的問題。

        于是顧淮又去找原料供應商，供應商卻說他們跟公司的合作已經終止了，這一批原料并不是來自于他的公司，他們這才發現，孫斌這小子私自更換了原料供應商。

        而新的原料供應商是孫斌玩的那些狐朋狗友，他們攛掇孫斌更換供應商，以次充好，將那些劣質原料高價賣給子公司，孫斌這個蠢貨一臉得意說覺得自己降低了產品成本，直到顧淮將那些殘次品甩到他的臉上。

        再沒有通知他的情況下，顧淮不僅開除了孫斌，還將那些縱容孫斌人給趕出了公司，這些人里不乏有他的耳目，這簡直是當眾打他的臉，他心里能舒坦嗎？

        孫斌被開除之后，林蕓很快就拖家帶口的找上門，讓孫斌給他下跪認錯，姿態放得要多低有多低，死活要他再給一次機會。

        這一老一少，哭得他腦袋都是疼的，只能硬著頭皮答應，剛好今天顧淮回老宅吃飯，就把他叫進來提了這事兒，話里話外透漏的意思是，反正損失也不大，孫斌已經知錯了，讓他繼續回來做，他沒這份工作不行。

        結果這不孝子直接來了句，“那就讓他去死。”

        他氣不打一處來，跟顧淮爭執起來，然而他哪兒是顧淮的對手，非但沒有占上風，還被顧淮氣得夠嗆。

        “你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說都是親戚，你怎么就跟你媽一樣這么不近人情！”

        “親戚？”顧淮古怪的笑了一聲，“給你拉皮條的親戚嗎？”

        顧陣臉色一變，“啪”的一下將茶杯摔了過來，“逆子！你胡說八道什么！”

        “我說什么，你心里清楚，”顧淮彎腰撥了撥褲腿上沾到的茶漬，抬眸冷冷一笑，“老爺子為什么給林家干股，你不知道嗎？你把林家人弄進公司，你是想惡心誰？”

        顧陣氣得雙手發抖，他怒不可遏的抓起桌上的硯臺就想丟過來，但是抬頭的一瞬間，對上顧淮冷漠譏諷的眼神，手指突然一顫，二十年前隔馬路，這雙眼就是這么看著他，從驚訝到難以置信再到萬念俱灰，他突然就提不起力氣砸下去。

        他攥緊手指喃喃，“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顧淮沒說話，將擦過手的紙巾丟到垃圾桶里，兜里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拿出一看，是戚玥發的短信——“我們什么時候回家？”

        剛剛冰封的心，剎那像是接觸暖陽融化開來，眼底蕩起一絲笑意，他回復，“馬上。”

        回復完，沒再看顧陣一眼，轉身離開了書房。

        顧淮下樓的時候，戚玥剛剛從洗手間回到客廳，瞧見他來，眼睛都亮了幾分，但是并沒有主動跟他說話，只是這樣充滿暗示的看著他。

        顧淮略微一想，大概就明白她在這里呆得不自在，想要趕快離開，并不是著急見他，雖然理由不是他想要的，但能想到他，還是讓他有些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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