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君子不安
“你把我們放下來!我們幫你想想!”齊棲有種被戲耍了的羞恥感,她們像是小孩子的蟋蟀,被玩弄于指掌之間。
“可以。”壞了的物件異常的好說話,或許是沒把她們看眼里呢,小孩子從不怕他們擺弄的玩意。
自由了的齊棲甩甩胳膊,簡直想直接上去拆了物件的腦殼,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什么玩意,但是考慮到實際差距——
縮縮脖子,戰略性放棄。
“那啥,你跟這里屋子是有什么聯系?”在物件的“殷切目光”下,齊棲只得幫物件思考道。
“如指臂使。”
“什么是臂?”
“就是……”物件再次陷入了卡頓。
“你能看見我嗎?”齊棲興致來的不分場合,繼續問道,“用什么‘看’的?”
“能……”物件回答道,“我們‘感知’到你們,我好像還能碰到你們。”身體能碰到身體,意識也能碰到意識。
說著,賀染覺得腦袋嗡嗡,猛然又像是被物件同調了一樣感受到了他的茫然。
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齊棲確定她從賀染憤恨的眼里看出了這句話。
“我對你的感覺有點熟悉……你可能跟我認識的人有點相似。”物件走近齊棲,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在感覺。
賀染想到了物件一開始對待熟人的態度,好像找到原因了呢。
“你為什么在這?你叫什么?”齊棲后退一步,遠離物件,經驗告訴她在這地方和物件相熟的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君子……”物件回復,卻忽然又想到了另一個名字,君子嵐,君不安。
“我好像有個名字,君子嵐,好像也叫君子不安。”聲音環繞在房間里,久久不散,有些中二的名字卻像放了個炸彈。
“君子不安?君子嵐!”齊棲忽然震驚道,“他他他……他不早死了嗎?”挫骨揚灰的那種?
雖然齊棲那時還在上學,且不關注聯盟政界,但當初那件事還是挺熱的,她也略有耳聞。
那個人好像是聯盟主星的球長候選人之一,出身非常優越,但不得民心,引起了眾怒,甚至讓眾人不惜搬出了唯一能判死刑的途徑,全民投票以百分之九十九點的壓倒性優勢通過。
她還吐槽過這人得當的多差才能有這結果?
“我是死了。”物件的記憶可能想在回歸,但和賀染她們第一次打照面時的記憶絕對不會是同樣的記憶。吼,還帶玩套娃的啊?
“我……我被那些人交易給了黎君正。”物件,或者叫他君子不安,用手抵住頭,低聲道。
“黎君正是誰?”這句話透露的問題可太多了,齊棲只能挑挑撿撿,找最重要的問。
“是主人……不,”君子不安猛然搖頭,“黎君正,是一個……說來有些復雜。”
“我就是說你和他有點像。”君子不安對著齊棲說道。
“好好說話,怎么像?!”齊棲滿臉拒絕。
“但也不像。”君子不安又接道,“不像的也多,細節不像,他更精慧,更執著。”
“艸,合著你還夸他呢?!”齊棲更憤怒了。
“誰夸他?夸他什么?沒本事的蠢貨?”君子不安嗤笑一聲,夸他像個顧影自憐的怨婦,不得志的乞丐?分不清狀況領不出輕重?
齊棲:抱歉,我有感覺被冒犯到。
“等等,重點,他是什么身份?”賀染打斷問道。
“能有什么身份?”君子不安不屑道,“應該也就是這個地方的主人。”
齊棲:“……”這讓我不知道從哪里接起。
“你是不是……沒出去過?”關鍵還得還是賀染擋用,君子不安也不像不謹慎的人,所以用的是“應該”。
“我的精神……被限制在了這間屋子里。”
齊棲忽然想起她好像一直忽略了一個跟重要的問題——為什么賀染會頭疼!
“你的精神……是指什么?”她們是在科學世界吧?是吧是吧?不是什么玄幻小說魔法世界異世傳奇吧?!
“就是我的意識……這種感覺很奇妙……你知道的,意識能通過中介控制身體成為另一個中介影響世界,世界也可以反過來通過影響身體作用于意識,
同理,把世界換成意識,就是生物交流的途徑,這中間都少不了一種中介的存在,我現在,就是可以脫離這種需要中介的狀態。
當然,因為沒有中介,不同‘頻道’的東西就不能相互影響,我必須是依靠這幅身軀才能控制外物,但是,同‘頻道’的東西是可以直接接觸的。”
君子不安說著右手碰了一下左手,做了個示范:“同理,我可以直接接觸意識……不過,因為你們的意識是在中介下的,我不容易直接接觸,只能用意識稍微影響一下,更多的還是靠實物。”
“像這樣,”君子不安又用賀染示范了一下,齊棲的中介太過頑強,他透不過去,不過這次賀染并沒有頭疼,只是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這就是我的意識。”
“……你說一遍,物質是本源,意識離不開物質。”齊棲楞了一會,有模有樣地震驚道。
“在物質世界里,意識當然離不開物質。”君子不安并沒有多少覺悟,我行我素道。
齊棲:我就很奇怪,這人是怎么當上球長候選人的。
“我們現在是討論這些問題的時候嗎?”賀染掐了一把齊棲,“你現在關于黎君正還知道些什么?他有什么陰謀?”
“我能知道什么?我現在自己的記憶都混亂……他應該是對我做了些什么才會這樣——他是學神經學的,拖了三年都沒畢成業的家伙——對了,你們是不是說過有門,門能打開嗎?”
“這不廢話么,我們要是能打開還問你干什么?”
“我……我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我是怎么死的……我不懼怕死亡,但為什么……”君子不安頓了一會,“我好混亂。”
“你不是混的太差,被所有人投票投死的嗎?那可是沉寂了上百年的律法,都能被你攤上,可見你是天怒人憤啊。”齊棲好奇道,“難道有什么內幕嗎?”
“能有什么內幕?是所有人明晃晃地被那些人騙了。”君子不安回憶思考的同時也不忘嘲諷兩句,“只是政見不合而已。”
“怎么怎么?”齊棲更加好奇道,眾所周知,愛好八卦是伴隨著人與生俱來的好奇心而來的,更何況是這種黑瓜,更讓人欲罷不能。
“沒怎么,只是被一群蠢蛋蠢死了。”君子不安不想再說,“你覺得現在的社會怎么樣?”
“還行。”莫名覺得這人大概真的是太不會做人,張口蠢蛋閉嘴蠢貨,估摸在他眼里就沒有誰能跟他平起平坐卡,擱誰誰不氣?
“還行?你知道黎君正在做什么嗎?想做的是什么嗎?”君子不安或許是記起了更多的東西,“他在改造人的腦子,他和那群人做了交易,他替他們提供技術,鞏固統治,他們給他提供試驗許可和材料。”
“那群人?”
“聯盟高層政界。”一句話,一個驚雷,饒是知道這個研究所與聯盟高層有勾結,但沒想到會是什么方面。
“這個鞏固統治是指……改造所有人的腦子嗎?”賀染問道,“這怎么可能……而且那么多人。”
“怎么不可能。有時人的行動能力可比想象還要強大。”君子不安淡淡道,其實還有另外一種情況,是那些人在靠黎君正追求……永生,但這沒必要跟她們解釋,“就算沒有這個舉措,你覺得你能推翻他們的統治……換簡單點,你能想過推翻他們秩序?”
“為什么要推翻?現在的秩序不好嗎?推翻只會導致混亂。”賀染回答道,而且極其麻煩,不說過程不是她想干的,結果也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你當然不會覺得不好,這也是他們想要的。到這兒,我居然和黎君正那人想法相似了,但他太偏激、陰險了。”黎君正追求變動,是極靜后的毀滅與再生,他只是想讓世界動起來,君子不安嗤嗤地笑了兩聲,估計是配件跟不上,“那些人和黎君正合作,簡直是與虎謀皮。”
“所有的通訊都由聯盟控制,聯盟已經扼住了人們交流的咽喉,就像控制了意識和身體連接的中介,隨時可以切斷、扭曲二者之間的聯系,讓意識無法真正控制身體,他們還在試想真正去操縱人的意識。”君子不安少見的顯示出頹廢,“他們只需要自己的聲音……他們想建造螞蟻一樣的社會……可迎來極度的平靜之后不就是腐爛嗎?”
且不至于此——在掌控了幾乎所有信息后,那幾乎能達到一種全知全能的水平——這是讓人恐懼的。
“蠢貨被賣了還幫人數錢。我想幫他們擺脫被支配的命運,他們倒覺得我是在害他們了。”爭先恐后地要把他這個“反社會”分子處死,他只是想讓世界動起來,“我只是想把他們從歧路上拉回來,他們都不明白。”
“子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私人的書房里,沒有任何電子設備,已經看得出兩鬢斑白的中年人,靠著桌子規勸著看著窗外的男子。
“我很明白,但我并不覺得這不好。”君子嵐手指敲擊著窗口,彼時,他正式成為了藍星球長候選人,并兼任智網管控人。
“你給所有人那么多開放性,最終他們只會把矛頭指向你。”彼時,君子嵐正計劃著放寬星網的管理,但幾乎聯盟所有的高層都不同意,他真可謂是孤家寡人。而所有人確實最終把矛頭刺向了他。
“我有什么好被刺向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君子嵐悠哉悠哉。
“你做的事,他們都不一定會領情。無根無據的流言還少嗎?你就不怕?”
“不需要。”君子嵐帶著些天生的自負,但事實確證明他確實栽在此處。
“子嵐,你一意孤行,根基還不穩……可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啊,”中年人悠悠地嘆了口氣,帶著些威脅的意味,“就且我們君家,也不是你一個人在當家啊。”
“叔父,一味地集權并不健康。”君子嵐轉過身來,“松弛有道才能長久。”
然而,人都是自私的啊,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不能做呢?君子嵐反而像個怪人了。
君子嵐也想要規勸別人,但是并沒人贊成,他們不僅想要在這方面集權,他們甚至想要控制到每個人的意識,君子嵐與他們徹底談崩,他就要看看,不管最終是亡于內斗還是其他,這些人最后能剩下些什么。
然而,用大眾的愚昧從眾毀掉一個形單影只的人是極其容易的,哪怕君子嵐是在解救他們的自由。
君子不安于現狀之腐朽,他執意要去孤身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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