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草藥
崔敘也知道這種死亡方式,想從一堆爛肉中找線索確實難辦,但是現(xiàn)在也沒有辦法。
就在這時,桑榆突然問道:“陳郎將是不是有隱疾?”
“此話怎講?“孫將軍詫異問道,然后解釋,”陳郎將時常腹痛,軍中人皆有耳聞,其實不僅是孫將軍,軍中有不少人都會有隱疾,腹痛是常有之事。”
行軍打仗不比在城中享福,每日餐食都是沒有定數(shù)的,若是在平時還好,趕到戰(zhàn)事的時候,隨便對付兩口也就罷了,久而久之,胃就不好了,再加上邊關(guān)苦寒,很多士兵水土不服,食物單一樸素,身體起了各種反應。
腹痛就是最常見的癥狀之一,因為每個人的體質(zhì)不同,大小反應也不一樣,陳郎將就是比較嚴重的,疼起來經(jīng)常日夜難眠。
桑榆從陳郎將的腹中取出一樣物事,用清水洗干凈,示意周良才送過去給他們看,“這個東西應該是草藥,是我從他的胃中取出來的。”
人死后胃部是最先發(fā)生腐敗的,它聯(lián)通外界的消化系統(tǒng),殘留了大量的食物殘渣,這些食物殘渣會在人死后開始滋生細菌,侵蝕腸胃,腸胃腐敗完之后,那些細菌就會累積在腹中,逐漸蠶食其它器官,這也是尸臭和尸綠的主要源頭。
陳郎將的胃已經(jīng)快看不出樣子了,但是還是叫桑榆在里面找出了一些特別的東西,這個東西就是其中一個。
崔敘等人皺著眉頭,仔細地瞪著那片小小的葉子,想從它的身上發(fā)現(xiàn)什么。
桑榆繼續(xù)道:“我沒有認出這個東西是什么,不過從它的腐蝕程度來看,它應該是在陳郎將死之前半個時辰左右進入他的胃部的,還沒來得及完全克化。”
孫將軍一臉嫌棄地看著那片草葉子,揮了揮手道:“陳郎將確實需要喝藥緩解腹痛,不過此事得去找他的才隨問問。”
他說完轉(zhuǎn)身對著安于縣令道:“某記得他的長隨就在安于縣中等候,你派人去叫他過來回話。”
陳郎將死后,他的長隨就跟著他的尸體一并回到了安于縣,等著他的父母前來領(lǐng)回去。
安于縣令點點頭,著手安排人走一趟。
“不過,就算是發(fā)現(xiàn)這片草藥又能說明什么呢?”孫將軍不解地問,“兇手總不能用草藥殺人罷?”
崔敘和桑榆對視一眼,前者笑道:“孫將軍說笑了,只是若陳郎將真的在死前服用過草藥,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確定他并不是真心要自殺?”
孫將軍恍然大悟,左手握成拳在右手上一錘,“不錯,他要是真的尋死,還會喝藥?這不是多次一舉嗎?”
都打算要自我了結(jié),還會管腹痛?
崔敘和桑榆再次對視,他們沒說的是,這碗藥到底是治什么的?又是誰端去的?中間可經(jīng)過他人之手,這些都是未知數(shù)。
在等候的時候,桑榆又問了一些關(guān)于陳郎將死時的事情,奈何當時孫將軍去巡查周邊了,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當時陳郎將地尸體已經(jīng)被收斂好了,他并不知道當時他死亡時的樣子。
“某前一晚喝多了,第二日醒來頭昏沉的厲害,所以便想著借機去草原上遛一圈馬,順便巡視一下。”孫將軍說的很煩躁,“回來時便聽說陳郎將也沒了。”
一直在一旁聽著的薛如英忍不住開口,“就算如此,那你們查案的時候,總該了解當日的情況罷?”
孫將軍疑惑地問:“什么情況?”
“就是當日陳郎將做了何事,在之前有無異常之處。”薛如英道,這些都是查案的基本問題,怎么這個孫將軍看起來像是一無所知的樣子,“你們到底是如何調(diào)查的?”
“這…… ”孫將軍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道:“某就是一個粗人,做不來這等精細活兒,某跟著王將軍查案,不過是做一個見證罷了,至于如何調(diào)查,就是看尸體有無外傷,現(xiàn)場有無打斗痕跡,軍中有無面生之人之類的。”
薛如英:“……”
怎么聽這意思比她查案還不靠譜,這樣只看表面,不究細節(jié)的做派,能查到兇手才是怪事。
因為孫將軍之前交代過,不能將尸體破壞的太嚴重,所以桑榆驗的很小心,只在腹腔中看了看,對其它地方并沒有動手,其實按照她的想法,她是想將陳郎將的喉嚨也劃開瞧瞧的,如果可能的話,開腦袋她也可。
不過孫將軍盯的緊,桑榆只能作罷。
趁著等人的功夫,桑榆將陳郎將的尸體縫好,再送回棺材里,桑榆還特意提他整理了一下,叫他看起來不那么嚇人。
一行人輾轉(zhuǎn)去了前院縣衙的偏廳等候陳郎將的長隨。
安于縣令差人送來茶水,端笑著臉一一奉上,“這長安來的人就是不一樣,這位小娘子雖是女子之身,可做起事來毫不含糊,真乃女子表率也!”
桑榆端著茶盞,但笑不語。
薛如英笑道:“那可不是,咱們大理寺出來的女子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
孫將軍穩(wěn)坐在椅子上,看著薛如英的臉龐,狐疑地問道:“這位小娘子看起來有些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見過?不知小娘子貴姓?”
孫將軍并不知道薛如英的身份,只是覺得這個小娘子的身上有一股熟悉之感,故而有此一問。
薛如英爽快地答道:“家父姓薛,我家中兩位兄長皆在天成軍效命。”
“難道是……”孫將軍先是細細評味一番,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激動地站了起來,“是薛將軍的兒郎!”
薛如英點點頭,“慚愧慚愧,家父已卸甲歸田,當不得孫將軍如此稱呼。”
她這樣說就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孫將軍眼眶微紅,手足無措道:“說的對,是某失言了,這,這,早知您是薛國公的兒郎,某說甚也要好生招待。”
薛如英擺擺手,“莫要聲張,我此次并非是代替阿耶前來,不用在意。”
“好,好!”孫將軍大呼,復坐回去,有些難以為情道:“叫諸位笑話了,不瞞諸位,某曾在薛國公手下做事,薛國公驍勇善戰(zhàn),曾救過某的小命,某一直想報答國公,卻不想國公已經(jīng)卸甲回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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