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子雀低著頭不敢看云煜的眼睛，倒是被一個穿大紅襖杉、水蛇腰的年輕女子逮到了，她大聲笑道：“小少爺，你長得可真俊兒，今晚跟姐姐住吧。”

        “？”白子雀忙道，“我沒錢！”

        “兜里沒靈石也沒關系，你這小模樣真惹人愛，姐姐免費請你吃胭脂去。”

        “啪！”那女人話音剛落，就被一記響亮的巴掌打斷，可奇在，白子雀明明躲著她，根本沒動，周圍也沒人靠近她，居然是被憑空抽了個巴掌。她臉上飛速腫起五個巴掌印，看大小，像是個高大男人的手。

        白子雀下意識往云煜那邊看了眼。

        可云煜目視前方，非常鎮定，一副置身事外不明就里的樣子。

        “誰啊！哪個狗日的小賤人敢暗算老娘！敢不敢站出來別做縮頭烏龜！”到底是風月場的女子，罵起人來非常遛，臟話一套接著一套。

        “你自己不要臉，在佛門清凈地做這種下作生意，難道不該打？”暴脾氣的玲瓏第一個出來對嘴。

        “原來是你打我？”

        “我沒打！不過本姑娘覺得打得好！”

        這倆人一開口互嗆，倒是引起一片吃瓜群眾進來摻和一嘴：“不錯！佛修的地界兒，一進城就這么多妓女小倌，成何體統！”

        “三皈寺是怎么管的菩提城！”

        “還要參加佛燈普渡會呢，這怎么開，有傷風化啊！”

        眼見著指責的聲音高起來，那被打的紅衫妓女忽然大聲啐了一口，“你們知道什么？我們是外地的流民，家鄉遭了災，沒辦法才跑到這里，我們也不會別的營生，若是三皈寺的大師們不收留我們，我們就死在外頭了！”

        “是啊，你們高貴，我們這些賤民的命就不是命嗎？”

        紅杉女的同行們跟著高呼。

        城門外一時熱鬧非常，忽然有個年輕和尚高呼佛號：“阿彌陀佛！諸位稍安勿躁，佛說眾生平等，大地眾生皆有如來智能德性，與佛無異，只因妄想不能證得1。”

        “是啊，大師說得有道理，普度眾生，遑論人命貴賤呢？”

        “不錯！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謬論，怎么還有人奉為圭臬？荒唐！來美人兒，本公子今日就光顧你的生意，我啊，好好普渡普渡你。”

        那年輕和尚看了眼揚言要“普渡”小倌的男子，搖了搖頭，卻沒阻止，嘆口氣轉身走了，白子雀見狀，眼疾手快地跟過去，“哎，大師！”

        梅無憂拔腿要跟，被云煜抬手止住，“無妨。”

        白子雀猜想，云煜大約也是要參加這個什么普渡會，才來這里湊熱鬧的，既然他不告訴自己，那他自己打聽還不成么！

        “大師，‘佛燈普渡會’是做什么的啊？”

        那和尚訝然道：“你不知道？”

        白子雀：“我不是專程來赴會的，路過此地而已，但聽大伙都在說，如果有什么佛門盛世，我也愿意捐點香火錢，進一點綿薄之力。”

        “阿彌陀佛，施主有心了。”和尚道，“這佛燈普渡會，一年一度，是用來超度橫死的亡靈，最近幾年災禍頻出，附近城郭橫死的人一年比一年多，我們佛修只是盡些綿薄之力，至于來參會的施主，除了捐香火之外，還可以參觀我三皈寺的鎮寺之寶璇璣燈。”

        一盞破燈，只是參觀一下，就這么多人趨之若鶩地來送香火錢，白子雀才不相信事情這么簡單，那什么燈肯定有玄機。

        “恕在下孤陋寡聞，這璇璣燈……”

        那和尚竟也不藏私，大大方方地說：“璇璣燈是用來超度亡靈的圣物，同時也有穩固神魂，松動境界的功效，在場的施主都會受益。”

        難怪哦。

        白子雀謝過大師，又折回云煜身邊，帶著一點小得意，道：“君上不告訴我，我也知道了。”

        “知道什么？”

        “此行的目的。”

        必然是沖著寶物來的，不過聽那和尚說這寶貝每年都要展覽，云煜要是想搶，早就搶了，莫非這回也只是來沾沾佛光而已？

        而云煜似乎真沒什么計劃似的，就帶著他們幾個在城中漫無目的地閑逛。

        菩提城坐落于水鄉，城外有護城河，城中亦有河流分支，隨處可見劃著小船、披著蓑衣的載客船夫，他們一行人都生長在北方的魔域，都沒怎么見過南方水鄉，無論風土人情還是當地小吃都讓他們覺得新奇。

        尤其是白子雀和玲瓏，倆人還沒因為“葛鉛散”的事情和好，卻因一塊蓮子糕暫時達成和解。

        因為佛燈普渡會，菩提城里充斥著各種打扮、各色口音的人，他們這些外鄉人便一點也不引人注意，逛得十分自在，尤其是云煜，一向陰郁的臉上也帶上些許放松的神色，很享受似的，還真像少爺領著家仆們來散心。

        看到云煜開心，白子雀可就不開心了。

        來都來了，不給他找點事兒，怎么也說不過去。

        恰好前方圍得水泄不通，白子雀很感興趣似的，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便撥開人群率先鉆了進去，且用余光看到云煜他們果然跟了過來。

        原來是個藥鋪在搞拍賣，老板模樣的中年人，舉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碧玉色靈草，興奮得臉色通紅：“別擠，大家別擠！諸位掌掌眼，這可是正兒八經的碧玉菖蒲，價高者得！”

        梅無憂不知何時擠到白子雀身邊，很懂行地說：“靈氣充沛，是真貨，這么大個兒的碧玉菖蒲，至少有三百年了，可遇不可求。一般商販得了這樣的奇貨，都會屯起來，等遇上人流量大的盛會，才拿出來待價而沽。”

        白子雀：“這就是傳說中的碧玉菖蒲？是好多上品藥丸煉制所需的材料，這得多少靈石啊？”

        這時候已經有人開始出價了。

        “八十塊上品靈石！”

        “八十五！”

        白子雀眼睜睜地聽他們從八十叫到兩百，內心逐漸生出貧窮的聲音，要知道，他剛‘重生’的時候，系統給了他兩百上品靈石的啟動資金，白子雀一度覺得，若不做任務，這些錢正常花，一輩子也衣食無憂了。

        梅無憂則咕噥：“價格還可以，現在還是劃算的，可惜……”

        “可惜什么？”白子雀問。

        “可惜咱們這次來得低調，不好引起太多注意，在這種盛會上，像這種珍貴藥材，一旦買下，大伙便會口口相傳，離開菩提城之前，都會絡繹不絕地有人來找咱們出價，詢問出不出手，或是帶著其他同類型的藥材問咱們要不要。”

        懂了，就像是在二手房網站登記過一次手機號，此后相當長一段時間都會收到來自各種中介公司的騷擾。

        修真界沒有手機，大家都找上門來面對面地問，什么行蹤，什么私隱，就都暴露在人前了。

        而云煜現在最想要的是低調。

        嗨呀，這不巧了么！

        白子雀突然舉手，高聲喊價：“兩百……”

        本來已經有個散修模樣的人，喊了兩百靈石，藥鋪老板都準備收錢了，這時候白子雀再出聲，眾人視線齊刷刷地看向他，以及與他站在一起的云煜等人。

        第一步計劃成功，白子雀心滿意足，然后斟酌片刻，在眾人灼灼的目光中，謹慎地補全了報價：

        “兩百零一顆靈石！”


　　(https://www.dzxsw.cc/book/11672255/3318215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