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輕易就能知道小憐喜歡什么、想要什么，現在卻覺得，越來越猜不透了。”方刈把我摟入懷中，嘴唇碰了碰我的臉頰和耳側，“我以為按照小憐的經歷，你應該會喜歡什么，結果你卻沒有我想象中那么在乎或者感興趣。”
我歪頭，“有嗎？”
“嗯，比如那支蓮花發簪。”
我否認，“我很喜歡那支發簪啊，那么貴重的寶貝誰不喜歡嘛！”
“不。你對我說，珠玉都是身外之物，你只是想和我在一起。”
“有什么問題嗎？”我不明白。
“你明知它價值連城，我卻沒有從你的眼神里，看到多少對它的熱切。重點是，即使擔心我離開你，依你的習慣也應該對我撒嬌賣萌博取我的可憐，所以，‘身外之物’，是一句沒有意義的話。”方刈的聲音越來越小，雙臂把我抱得越來越緊，我看不見他的臉，不知道他現在是什么表情，可他的情緒，好像越來越低落了，“我第一次送你花，最開始送你首飾的時候，你不是這種表情。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明知你身上發生了什么變化，卻拿不準到底是怎樣的變化。有時候我只能一次次地去試，我不甘心失去對你的了解，因為那意味著我會失去對你可能的控制，盡管我知道，我如果愛你，就不會想要控制你……”
“方刈。”我趕緊打斷他，“我喜歡你送我的東西，也喜歡你。”
“我知道。”
“那你難過什么嘛！想得那么多。”
“我沒有難過，”他在我肩上蹭了蹭，“我只是覺得，小憐變了，變得讓我捉摸不透，我害怕，你會變成讓我無法觸及的瑤池仙子。”
“怎么會，我哪有那種本事，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側過臉在他耳畔落下親吻，“我比你差遠了，我還怕你不要我了呢。”
“不會的。”
“真的？”
“嗯。”
“我不信，你這種紈绔公子。”
他仿佛是為了配合我，輕笑一聲，“紈绔公子再花心多情，也不敢拿自己與家族的命途開玩笑啊，龍女大人。”
“你們這么強大，哪里用得著我？”
“他們是不一定用得著，但……我用得著啊……”
“喂！你這個人！嗯……”
一番溫存過后，天已經黑了。我見他這么晚還賴在房中，晚上應當沒有飯局，便和他撒嬌說想出去逛逛，在酒店呆了這許多天，好悶。
“想去哪？”方刈問。
我哪知道，這地方我又不熟悉，“想吃點好吃的。”
他屈起手指刮了刮我的鼻梁，“就知道吃。”
“哼！”我鼓了鼓腮幫，“吃怎么了！你不吃飯嗎？”
方刈找林渺打聽了一下有什么逛街吃飯的好去處，林渺回來后推薦了幾處人氣旺的商業街和新開的商場。
這么熱，當然要選大商場。
本來想穿宋蓁送給我的新衣服，方刈不滿，我問他為什么，他說不適合我。
“為什么啊？我下午試的時候覺得蠻時尚的呢。”我提著吊帶裙的肩帶在等身鏡前比劃，“不好看嗎？”
“好看，但是不適合你。”他從衣柜里挑出來一條長裙塞到我手里，順勢抱住了我，“穿這個。”
我抖開那條窄身綢緞長裙，好高的開衩！！！
“你！這條裙子好露啊！呀——”我想用手肘頂他，馬上被他圈緊了，只好扭著身子抗議，“方刈你干什么……”
“那幾件裙子那么大的花，穿在身上像個高傲又難纏的大小姐，把你氣質里的高冷多疑全部襯托成了攻擊力。這種衣服凸顯柔軟性感，能把你深不見底的細膩心思遮掩掉大半，看上去整個人楚楚可憐的……”他蹭著我的脖子，“看一眼就想當你的裙下之臣。”
“為什么我要顯得楚楚可憐的嘛！”我不滿，“我高冷又多疑你就不喜歡我了嗎？”
“沒有。你怎樣我都喜歡。我是想告訴你，作為女人，如果你心中的境界與手中的資源不對等，就應該努力掩蓋好自己的本事，千萬別輕易顯露于人。因為那樣不僅會讓你成為一只紙老虎，還很容易被人惦記和利用。”他頓了頓，語氣一松，“小憐想穿那幾件，就穿吧。”
好好好，穿穿穿。
“哼，那我也要給你挑衣服。”大概是見我答應了，方刈輕易就放開了我，我跑到他的衣柜前，故意給他挑了件長袖襯衣，還搭配上一條領帶，一股腦塞給他，“換！”
他笑了，“你想熱死我啊。”
“你這么厲害，怎么會覺得熱啊？”我故意抬高了語氣，“在夏天我可是看見你穿了好多回長袖襯衫呢，這個料子也不熱！”
“可是束領帶很——緊——啊——”他說著就開始解身上居家服的扣子，朝我眨眨眼，一臉壞笑，“那——么緊，我受不了。”
“你！你閉嘴！”我滿臉熱騰騰的，抱住裙子，“我，我去換衣服了，你快點換！說那么多廢話。”
方刈的惡作劇還沒完：“這么著急，來幫我脫啊。”
鬼才要再接他的話茬！
換好衣服，我特意噴了濃香水用以驅蚊，如果不是夏季蚊蟲活躍，我是真的不愛噴濃香水，因為會聞不到方刈身上的味道。
然而方刈自己也噴了香水。
我很驚訝，他的衣服長期用沉香熏染，除非有酒局需要掩蓋酒氣，他一般不噴香水。我忍不住打趣：“方少爺怎么心血來潮噴香水啊，要去勾引哪家的小姑娘？”
“你再聞仔細一點？”他靠過來，低下頭幫我收短了裙子的吊帶，又把堪堪遮住半露香肩的松垮蕾絲開衫往上提了提，“葉小姐這衣服穿著比不穿還誘人，要去勾引哪家的公子哥啊？”
這香味有點熟悉，可是我真想不起來，方刈之前用的那款香水不是這個味道……
“還想不起來？嗯？”他低笑，“看來，憐憐確實愛我。”
？？？
憐憐……
我終于想起，這是林夕遙常用的那款香水！
“你這個人！整天捉弄我！”我打他胸口，“混賬！唔——”
“嗯，”深長的親吻結束，方刈摟住我，壓著低沉誘惑的聲音問：“我好看，還是他好看？”
“你好看呀。”
“喜歡我，還是喜歡他？”
“喜歡你。”
“我的舒服，還是他的舒服？”
！！！
“方刈你變態！”我臉都紅了，“我哪里知道！我又沒試過！”
他仍不罷休，話說得越來越露骨，“嗯……要是我們一起在你面前……你選誰？”
“選你！”
“讓他看著？”
啊！！！
“你有完沒完呀！”我抱緊了他，“再問，再問今晚不讓你睡覺。”
“好啊……上次小憐半夜把我弄醒，好刺激，我好喜歡……”
“不玩了啦！”我推開他，“餓死我了！出去吃飯了！”
方刈最開始想要開他那輛黑色的敞篷跑車，被我義正言辭地以天氣熱和會吹亂頭發為由拒絕了。
實際上是，我不想讓本來就一身風流之氣的他更加引人注目，盡管我知道他早已習慣，心里根本不會因此有任何波瀾，也不想讓那么多人對他投來傾慕的目光。
隨行的人多，司機開了一輛保姆車，我和方刈并排坐在車子中間，我忍不住咬咬嘴唇，抓住了他的手。
他靠過身來，“小憐怎么了？”
“沒事。”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把心里話說出口嘛。
司機把車子停在商場外的大廣場邊方便我們下車，林渺、張姨還有兩個隨行保鏢遠遠跟在我們身后。廣場上好像在舉辦什么活動，人潮涌涌，一群群來逛街的年輕人從我們身邊走過，有膩膩歪歪的情侶，有三五成群的閨蜜姐妹，一個個都興奮又精神。
“好多女孩子看你。”我抓緊了方刈的手，非常不爽。
他不著聲色地捏捏我的手心，松開牽著我的手之后，摟住我的腰與我更親近了一些，又低頭親了我的臉頰，“別管她們。”
抬頭望向商場大樓，正門頭頂的大屏幕上播放著視頻，一群打扮華麗妝容浮夸的女孩正在熱舞，我們又往前走了一段，正打算穿過門口聚集的人潮時，被幾個舉著各種牌子和小燈的女孩攔住了。
“小哥哥小姐姐，你們有看‘青春創造力’這個選秀嗎？現在正在舉行總決賽，可不可以給我們家愛豆投個票呀！有小禮物送給你們！”
她們話音剛落，立刻有拿著別的小手牌的女孩簇擁過來，朝我們喊：“小哥哥小姐姐給我們愛豆投票吧！”
方刈一言不發，我知道他肯定很討厭這些無聊游戲，趕緊朝女孩子們擺擺手：“不了不了，我們不看這個。”
我拉著方刈想盡快逃離這一片瘋狂的潮水，沒想到人太多了，周圍豎了許多印著選手們畫像的宣傳廣告牌，到處都是在努力拉人給自己偶像做應援的小女生，根本走不快。
然而這世上就是有人毫無眼力，有個舉著牌子的女孩拉住了方刈的衣袖，嬌聲嬌氣地叫：“小哥哥來給我們愛豆應援嘛！給你送禮物！”
方刈皺著眉頭甩了甩手，幾個女孩子還是一路緊跟我們又走出去了好幾米，在人聲鼎沸之中，我聽到方刈壓著沉沉怒意吼了一句：“滾！”
他聲音不小，周圍一圈的人都聽到了，片刻的寂靜之后，人們開始竊竊私語。
“長得這么帥，怎么不給女孩面子啊。”
“就是，一點禮貌都沒有。”
“不玩就不玩，說什么臟話啊。”
“穿件襯衣戴塊表真當自己是小說里走出來的霸道總裁啊。”
……
我停下腳步，扭頭正打算罵回去，方刈立刻將手搭上我的肩膀，使力一攬，“別管他們。”
我狠狠瞪了他們一眼，等走進商場，才問方刈：“你今天也太能忍了吧？”
“只是因為沒必要。”他重新牽起我的手，力度溫柔，剛才故意調動起的冰冷氣場也漸漸收攏，“和一群病入膏肓的人計較是得不到好處的。”
“他們又不能怎么樣！”我忿忿，“沒眼力見，自以為是，就是欠罵。”
“越容易受資本鼓動的人，越沒有獨立的自我。輕易被輿論導向激發了基因里最直觀坦白的自私和愚昧，這樣的人，十之八九是蠅營狗茍的小人鼠輩，我去得罪這些人做什么？”他見我仍舊皺著臉，彈了彈我的額頭，嘴角漾上笑意，“等著被路人拍下、被大眾送上‘富二代鬧市撒潑’的頭條，讓我圈子里的人笑話‘方家新任家主和庶民街頭對峙’？”
也是，在這兒聽幾句陰陽怪氣的嘲笑不會掉肉，但人們這么八卦，通訊這么發達，再加上有這么個大流量選秀節目作為背景，和粉絲爭吵起來被拍下上傳社交平臺，很容易變成要動腦筋收拾的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