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條人命，二十一人重傷，這是你和你們宮家欠下的。”說著，她又倒了一杯酒平端著灑在地上，作為默默無聲的悼念。

        宮成嬌看的不解：“可是，你如今安然無恙。不過是些下人罷了，你也要跟我宮家算賬？！”

        “下人？！”妙兮雙眸凜冽，一瞬間氣勢暴漲，聲音中透著憤怒。“呵，那些都是我的家人！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在哪嗎？”妙兮看著她問。

        宮成嬌也想不明白。

        “目空一切！你看不起所有人，你覺得我逃不出你的手掌，你覺得宮家能給你庇護，你覺得九王爺一定會中意你，你覺得老百姓都是下等人，可隨意打殺，隨便糊弄。”

        “難道不是嗎？！”

        “是什么？是你如今淪為喪家之犬，是宮家決定拋棄你，是你看中的男人厭惡你，是你隨意打殺的百姓讓你最終無處容身！

        你所依仗的就是你將失去的，你所奢求的就是我會拿走的。這便是我對所有為我付出過的家人，全力以赴的交代！”

        宮成嬌愣愣的看著對面的女子，她所說的一切跟自己成長中所學所想完全不一樣，可是似乎也有道理。

        就因為這樣么？所以王爺才心悅與她？

        她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你贏了！”

        “贏了？呵，不，我們都輸了！我欠的我還，你欠的也要還，而且一分都不能少！”

        妙兮從腰間摸出一個香囊，放在面前的案幾上，推到對面，“這是送你的，看在你這人也算光明磊落。長路漫漫，以后自求多福吧！”

        “哼，這些客套就不必了！我輸了，我認！”宮成嬌說完起身往回走，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妙兮看著桌上沒有拿走的香囊，淡淡道：“酒喝了，香囊卻不收，究竟是我算的太準，還是你太愚蠢，真以為我是來送行的？這回真的只能自求多福了！”

        旁邊的夏雨緩緩跪下收拾酒具。“奴婢還真怕她收了，您就多余好心，就因為他們宮家，折了咱們多少人。”

        “她雖大刀闊斧殺上門，總也沒使些骯臟手段，再說你以為王爺會就這么放她跑了，咱們不出手王爺也不見得會罷休。”

        “您都折騰了這么久，天天不眠不休的寫畫本子，難道還想這么輕易放她跑了？為此，奴婢在宮府布的線可是直接折損了的！”夏雨小聲的抱怨著。

        “宮府那送信的丫頭回來了吧，讓她趕緊去江南，洛掌柜會給她安排個管事。”

        “奴婢省得，今日就讓人出城。”

        “這次動手的人除了宮家，另外就只有程家？”陌言抓起還沒被夏雨拿走的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不是程家，只是程思瀅，當時宮家傳出您可能被人、被人欺侮，程思瀅花錢雇了不少乞丐傳播這事，奴婢親自確認過，出面的正是她的大丫鬟思嬋。”夏雨奪過妙兮手里的酒壺說道。

        “怎么陰魂不散的，盯著她，這是個小人。若她再不識好歹，就是找死。”陌言不耐煩的一飲而盡。

        事實上程思瀅不只是個小人，還是個早就惦記上她的小人，本以為這次九王妃毀了清白、毀了容，九王爺一定會厭棄她。

        卻沒成想九王爺為了給妙兮出氣竟然用盡手段，兩人相攜出入的畫面更是美得刺眼，程思瀅的嫉妒就像一種毒，如今毒已入骨，疼的她心肝脾胃都在顫抖。

        她發誓絕對不能讓她好過，絕對不會，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嗯，莊子上的年結要往后再等幾天，我這幾日出府，你跟春花在府中輪值，有人找只說我身子不適，不見客。”

        夏雨收拾東西的手略一停頓，說道：“您還要去莊子上啊，這次的事可把奴婢們嚇壞了，下人們私下議論，聯歡會什么的要不就別辦了，這次傷的人多，估計也沒心思熱鬧。

        各個管事的分紅您只要定個章程，咱們自會去料理，讓人來府里領也是一樣的。”

        妙兮想了想這次死傷的人確實太多了，之前她喜歡去莊子上主要因為那里自由，離開辦事也方便，可經過這次后，妙兮身邊又被滄瀾熙調來個隱七。

        隨行護衛也多了三十人，整個守的跟鐵桶一樣，如果在王府這些護衛、隱位只在外院待命，一旦外出必然寸步不離的跟著，反倒不方便。

        “也罷，回頭我定個章程，叫人來府里領吧，每個管事我都親自瞧瞧。”

        夏雨的東西收拾好了，妙兮起身上了不遠處停靠的馬車。

        冷月如今應該也到了上郡，哦，對了，如今他已經被改名為言沐陽，即將代替暗二接管生門。

        尤記得她以陌言的身份，去清泠館談生意，當時打交道的是封家三房嫡長子封慕峻，冷月被叫來作陪，封慕峻也是封家嫡出子弟，據說頗有才華，是封慕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席間他對冷月多番羞辱，就因為冷月曾得罪過他，礙于封家的家世，冷月一直隱忍不發，是陌言出手解圍，他才逃過一劫。

        冷月心懷感激想要還了這份恩情，陌言卻看重他的才華，對他禮遇有加。幾番了解后，冷月便對紫微閣心生向往，并誓死追隨陌言。

        記得他給自己起名言沐陽的時候說過：“冷月這輩子活在陰暗的夜里，注定孤單飄零，就讓他死在那場大火中吧，重新活過來的人是言沐陽，紫微閣生門門主。他將在生門中重獲新生，從此沐浴在陽光下！”

        宮成嬌行出十幾里，猛然從馬上栽落，滾下了山坡，她是偷溜出府，騎的馬是街上匆匆買來的并不認主，所以很快就跑的沒影了。

        妙兮酒里下的是使人昏迷的藥，一杯下去能睡上三五個時辰，香囊正是解藥，如今天氣冷，她沒有了馬丟了行囊，跟妙兮當時的情況差不多。

        后面如何境遇，她有何手段謀生就看她的造化了，反正她這一逃，宮府又會被推到風口浪尖，選擇回去只會更慘。

        不知道滄瀾熙又會如何下手呢？

        他可始終心心念念自己身上的傷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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