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何嬸。”

“小稻來了？”

陳大家中，和陳大夫妻互相打過招呼的陳稻開門見山道：“我想請叔護我去一趟縣城。”

“你家的雞已經養成了？”

陳大問道，這三天時間，他已經進山數次，收集好了大量的雞心草，還用糧食從其他村民手里換到了10只灰羽雞，如今已經給這批雞喂食了一次雞心草，再有兩天，便能培養出白羽雞了。

“不錯！”

陳稻點頭，“我打算去城里把這批白羽雞賣掉，另外再購買一些灰羽雞，麻煩陳叔陪我走一趟。”

獨自前往縣城實在太危險了，陳稻必須找人陪同才行，而陪同的人選，最好的自然是村里武力值最高、箭術最佳的陳大。

當然，陳稻也可以帶著小黑上路，但為了穩妥考慮，陳稻還不打算將小黑的神異展現在他人面前。

“沒問題。”

陳大一口答應下來：“我正好也打算進城購買一些灰羽雞和喂雞的糧食，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說完，陳大轉頭對何翠蓮吩咐道：“媳婦你在家里照顧鐵蛋，我盡量在天黑前趕回來。”

“去吧！家里我照看著呢。”

很快，陳大便從村長那里借來了驢車，陳稻則是返回家中將籠子里的四只白羽雞帶上，而后兩人在村口集合。

“叔，咱們這人是不是少了點？”

望著站在驢車邊上的陳大，陳稻不由擔心的問道。

以往每次去縣城，都是村里的青壯成群結隊的前往，至不濟也是陳大、陳四、陳江這三個武力值較高的獵戶一起出行。

如今卻只有陳稻和陳大二人，難免有些勢單力薄。

“沒辦法！”

陳大壓低聲音道：“咱們培養白羽雞的事情畢竟不好讓其他人知道，只能咱們兩人前往了。”

“也是。”

陳稻點了點頭，還是難免有些擔憂：“就咱們兩個人的話，會不會有些危險？”

“放心吧小稻，你叔的箭術你還不知道嗎？”

陳大拍了拍身后背著的弓箭，寬慰道：“路上的那些路霸、山匪也不傻，看到我背著弓箭，他們一般不會將咱們當成劫掠的目標，要不我拼起命來，他們也不好過。

還有就是，咱們這些東西，還不值得他們拼命去搶。”

陳稻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于是不再多說，上了驢車，由陳大駕著車子往縣城而去。

再次踏上官道，路上的流民似乎更多了一些，神色麻木、衣衫襤褸的流民們步伐緩慢的行走在官道上，心中似乎只剩下了一個目標：抵達縣城。

也有不少流民注意到了陳稻兩人的驢車，不過陳大背上的弓箭威懾力還是比較足的，倒也沒有流民試圖搶劫。

“唉，這些流民，也都是普通農民啊！”

看著這些面黃肌瘦的流民，陳大心中不免有些兔死狐悲，這些流民其實跟陳家村的村民沒什么區別，都是最普通的農民，可天災加上人禍，硬生生的讓他們變成了流民，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陳稻沒有回應陳大，心中卻是難免有些復雜，事實上，如果只是天災的話，百姓的日子倒也還過得下去，最可怕的是官府的苛捐雜稅。

田稅、人頭稅、還有各種五花八門的苛捐雜稅以及徭役，硬生生的逼得無數底層農民破產，被迫成為流民。

成為流民，至少不用面對沉重的賦稅以及徭役，繼續種地，只有死路一條。

“一派亡國之景啊！”

陳稻心中暗嘆，前世的時候陳稻偶爾也會讀史書，清楚的知道，每當王朝末年，總會伴隨著天災與人禍。

僅是天災還未必能夠讓一個國家轟然倒塌，但再加上人禍……那么這個國家離滅亡也就不遠了。

當無數底層百姓活不下去的時候，便是這個王朝轟然倒塌的時刻！

百姓死都不怕了，還會怕造反殺頭嗎？

這個道理，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爺未必不知道，可人都是自私的，誰又愿意為了國家慷慨解囊，犧牲自家的利益呢？

憂國憂民可以，但讓官老爺犧牲自家利益，那是絕對不行的。

驢車臨近縣城，縣城外匯集的流民似乎更多了一些。

上次來到縣城的時候，陳稻目測的流民大概只有數百左右，而此時的縣城外，放眼望去，流民密密麻麻的恐怕不下一千人。

陳稻還注意到，城外似乎有官府的人在施粥，只是那粥……

連陳稻家里吃的面糊糊都不如，稀得都能直接看到碗底，與其說是粥，不如說是水里加點面糊糊。

此外，陳稻還注意到，一些穿著得體的，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人，正在與流民進行交談。

“那些是買仆人的。”

察覺到陳稻目光的陳大為其解釋道：“每當有流民進城，城里的大戶人家都會派下人出城，從流民手里購買丫鬟、仆人，為了一口吃的，那些拖家帶口的流民，是不介意將自家的兒女賣掉的，賣掉兒女，至少他們和孩子還有機會活下去，不賣，那就只能餓死在城外。”

“這……”

陳稻張了張嘴，神色復雜。

前世的他便格外的厭惡人口買賣，對人販子更是深惡痛絕，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會親眼見到人口買賣，而且還是父母自愿的……

“除了大戶人家的下人之外，還有青樓、勾欄的老鴇。”

陳大伸手指了指距離兩人不遠處濃妝艷抹的婦人，說：“她們會挑選底子比較好的女童買走，培養幾年后便讓女童出來接客，為青樓賺取錢財。”

陳稻沉默，只覺心中有些發堵。

他親眼看到一個衣衫襤褸、形同枯槁的婦人將自己身邊的女童交給了青樓的老鴇，從老鴇手里換取了一小袋糧食……

女童不舍得離開自己母親，哭的撕心裂肺，婦人亦是淚眼模糊，卻只能強忍著扭過頭去不看自己的女兒。

而青樓的人對于這一幕似是已經習以為常，面無表情的繼續挑選底子較好的女童。

“這操蛋的世道！”

陳稻暗罵一聲，只覺心中堵的難受。

城外發生的這一幕，無疑是對人性的踐踏，受過華國教育的陳稻，實在無法直視眼前發生的事情。

他甚至想沖上去想把那些女童解救下來，可理智告訴陳稻，他不能這樣做，否則會給自己以及家人帶來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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