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入皇城
兩日后,皇帝壽辰。
京中彩旗招展,簫鼓喧天。
皇城內(nèi)門入口處,自大清早起,進奉賀儀的隊伍就絡(luò)繹不絕。
馬車上堆著裝滿黃金白璧的箱子,駱駝隊里載著中土罕見的寶貝,守門的官員忙得不可開交,一會兒要查驗這家的腰牌,一會兒要清點那家的奉儀,七八個官員忙活了大半日,腰酸背疼,連水都來不及喝上一口。
“快快快,走走走!
一名綠衣官員大聲呼喝,催促他這邊的最后一支隊伍趕進城門。
趁著下一撥隊伍還沒到來,綠衣官員坐下,拎起桌上的茶壺。
茶水早就涼了,他扯著脖子喊:“來人,換壺?zé)岬!?br /> 話音未落,輒輒車輪聲響起,又有隊伍行了過來。
綠衣官員不耐煩地起身:“誰家的?……哦,是京兆尹府上?”
京兆尹,從三品要員,比他這個守門的七品小官高出不少品級。
綠衣官員上前兩步,接過幾名押送之人的腰牌查看,又往車上瞧了眼:“敢問貴府所呈何物?”
京兆尹府的帶隊管家遞出一份禮單。
綠衣官員打開一看,臉色微變:“這……”
管家道:“大人放心,我家大人已提前向?qū)m里報備過。”說完又遞上一張批條。
綠衣官員看了批條,心中嘖嘖:
這京兆尹膽子夠大的,皇帝壽辰,人人都挖空了心思,到處搜羅奇珍異寶,不要錢似地往宮里送,輪到京兆尹這兒,他也送,但送的東西偏和別人不一樣。
為了在一干送禮人里脫穎而出,他真是劍走偏鋒,另辟蹊徑。且不說他送的東西好不好,只要它們一亮相,保管震驚四座,人人矚目。
綠衣官員朝管家道:“照規(guī)矩,所有進奉之物均得查驗。”
“那是當(dāng)然!惫芗页宰屃艘徊剑按笕吮M管查。”
綠衣官員背著手,踱到車旁。
車上裝著一排箱籠,外罩黑布,縫隙底下透出精鋼柵欄。
綠衣官員朝前湊近,作勢想要探頭,被馬車上的人攔住。
“大人,”百里囂道,“危險。”
綠衣官員輕咳一聲,挺直腰桿:“把布掀開。”
百里囂朝管家望了眼,見他點頭,抬手掀開籠布。
“咚!”一張血盆大口撞了過來,柵欄猛地一晃。
綠衣官員駭了一跳,朝后連退兩步,差些跌倒。
“大人,”管家上前扶住他,“沒事吧?”
綠衣官員驚出一身白毛冷汗,他軟軟抬起胳膊,指著籠子里的野獸:“這么大一只?”
籠子里不是別的,而是一只狼。
一只體型巨大的狼。
綠衣官員看過禮單,知道京兆尹進奉的是野外活物,其中有狼這樣的猛獸,但沒想到這只狼與他印象中的土狼截然不同,瞧這個頭,直立起來怕不比他還高?
綠衣官員的目光掃過籠子,籠子里的狼幽幽盯著他,嘴唇掀動,露出猩紅的牙肉。
綠衣官員脖子發(fā)涼,覺得自己肩膀上仿佛搭了一雙狼爪。
他抽回視線,就聽管家道:“我家大人說了,陛下喜歡大的。”
綠衣官員咽了口唾沫,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心中咒罵:
去他娘大的,京兆尹簡直瘋了,雖然陛下喜歡打獵,但這么危險的玩意兒,他難道不該送去獵場?就算要往宮里送,也該送些羊啊鹿啊猴子天鵝什么的。
京兆尹府的管家見他遲疑,小聲安撫:“大人放心,這些籠子都由精鋼打造,外面還捆了鐵鏈,別說是狼,就算是一頭熊,也能把它鎖住!
綠衣官員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說得好聽,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從一開始就躲得老遠。
他再看向馬車上的百里囂,這人倒是條漢子,坐在一排鐵籠當(dāng)中,面不改色,神情悠然,仿佛他身邊關(guān)的不是猛獸,而是一只小雞仔。
綠衣官員深覺自己倒霉,這一天天的,守著皇城本來就事多,他們平時查人不算,現(xiàn)在還要被狼嚇,京兆尹怎么不送熊和豹呢?也讓他見識見識什么叫吃了熊心豹子膽。
綠衣官員犯愁地嘬著牙,站得遠遠的,讓百里囂將所有籠子的黑布一一掀開。
瞧,這樣的狼還不只一只。
綠衣官員摳摳眉毛,一邊在心里罵娘,一邊給京兆尹家的賀禮蓋了戳。
走吧走吧,反正進宮還要再查一撥,到時這些賀禮能不能留下,總有人出來說話。
百里囂收起腰牌,倚著箱籠,隨著馬車晃晃悠悠進了皇城。
長街另一端,蘇青冉和葉靈芝站在看熱鬧的人群中,直到百里囂的身影徹底消失,兩人才轉(zhuǎn)身離開。
傍晚,城中花燈次第亮起,雕車寶馬不絕于路,參加壽宴的大臣們陸續(xù)進宮。
百官席位依照品級,從殿內(nèi)排到殿外,出席壽宴的不只有官員,還有他們的家眷,而皇帝這邊,也由皇后率領(lǐng)諸多妃嬪列坐于席。
雁安寧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她身份特殊,地位尷尬,后宮妃嬪不敢與她走得太近,她與蘭貴妃發(fā)生沖突的消息傳出以后,眾人見她更是如見洪水猛獸。
好在她次日就搬去了梧桐苑,不說她感覺如何,那些原本住在她與蘭貴妃附近的妃嬪們都大大松了口氣。
雁安寧入宮第一天得罪了皇后,第二天得罪了蘭貴妃,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管她是不是無辜,周圍的人明哲保身,都想離她遠遠的。
雁安寧對于眾人的目光視而不見,她從原來的院子里挑了兩個小宮女,隨她和阿韭一起搬到了梧桐苑。
梧桐苑地如其名,庭中種有高大的梧桐,葉片早已在寒冬中落光,光禿禿的枝椏襯得庭院分外冷清。
梧桐苑不大,更像是以前給雜役住的院子,雁安寧搬進正房,阿韭為了方便就近照顧,住在隔壁耳房,院中西北角有座閑置的廂房,便分給了跟來的兩個小宮女。
她們四個最近都很忙,阿韭帶著小宮女忙著收拾院子,將陳年落葉、蛛網(wǎng)塵灰打掃干凈,雁安寧則忙著抄寫宮規(guī)。
一百遍的宮規(guī),她抄了兩日,還剩十之七八。
大殿中光華遍地,羅綺飄香,雁安寧端坐在桌后,眼觀鼻,鼻觀心,兩手籠于袖中,漫不經(jīng)心地揉著手指。
耳邊笙歌管弦,巧笑新聲,喧嘩得仿佛集市,然而這樣的熱鬧在一聲磬響之后戛然而止。
寂靜如荒漠一般吞沒了大殿。
“起!”司禮官號令。
君臣百官,家眷妃嬪,齊齊起身,垂手而立。
慢吞吞的腳步聲響起,像在地上游行的蛇,慢慢滑上寶座。
“跪!”
司禮官一聲令下,在場諸人伏地叩首。
“平身!
皇帝的聲音帶著一絲冰涼,爬過雁安寧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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