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帶你走
葉靈芝盯著兩人目不轉睛,苦于無法說話,只能“唔唔”兩聲。
雁安寧見狀,心知自己所料不差,這名俘虜與她身后的男子果然相識。
她側身讓百里囂走在前面,口中解釋:“捉她的時候怕鬧出動靜,就用了點迷藥。”
說完,看著葉靈芝身上的繩索,還有嘴里的帕子,又飽含歉意:“她身手很好,我擔心她醒來以后制不住她,就讓阿韭把她綁了起來。”
阿韭綁人的手法別具一格,雁安寧試了試,發現解不開。
她看向百里囂,眼中的意思很明顯:你來試試?
百里囂微微一哂,上前握住繩子兩端,不知怎么弄的,繩結一下子就開了。
他取下葉靈芝口中的帕子:“這是用來綁牛的繩扣,學著些,下次記得換個手法解。”
葉靈芝趕緊點頭,起身活動了兩下腿腳:“頭兒……”
百里囂抬手打斷她:“幾時進來的?”
“亥時三刻。”
“一個人?”
葉靈芝面露遲疑:“我怕打草驚蛇,就先進來探路。”
“本事不錯,”百里囂道,“一個人能進皇城,還能在宮里留下標記,看來這段日子你沒閑著。”
葉靈芝的運氣很好,今晚百里囂跟著馴獸坊的人去御獸苑辦差,路上發現她的記號,才趁夜尋了過來。
他在梧桐苑外失去線索,又見地上有幾滴血跡,便翻入院中查看。
原以為這是雜役的住處,卻不想碰到了雁安寧。
葉靈芝聽他語氣微妙,心里咯噔一下,她這趟進宮沒與蘇青冉商量,屬于擅自行動,想必百里囂已經猜到了。
她下意識就朝雁安寧看了眼。
身為女子,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同為女子,雁安寧不知怎么就讀懂了她的求救。
雖不明白葉靈芝為何會向自己求救,但雁安寧認為,今晚這事,自己多多少少有些責任,于是開口:“她是擔心你。”
百里囂回頭,就見雁安寧一本正經道:“大概是怕你變太監。”
太監?
百里囂眉心微皺。
“進御獸苑的只能是太監。”雁安寧說完,神色自若地別過臉,望著窗戶假裝看外面的天色。
可她手里執著燭火,火光跳動,將她唇角的笑意暴露無遺,百里囂望著她的笑容,頓時明白了話里的含義。
他扭頭看向葉靈芝。
葉靈芝立刻解釋:“你超過約定的時辰一直沒出來,我找人打聽,聽說皇帝把你叫去斗狼,還讓你進了御獸苑。”
這個消息令他們所有人措手不及。
百里囂進宮是為了給石守淵傳信,卻莫名其妙被皇帝召見,皇帝還將他留在宮里,她在外面越想越不對勁,就給蘇青冉留了張條子,獨自混進宮城。
她在經過的地方全都留了記號,希望百里囂能夠看到,循著記號與她會合。
至于進了御獸苑會不會變太監,葉靈芝一開始沒想這么多,她只擔心人手不夠,不能及時支援。
眼下聽雁安寧一提,葉靈芝不由想深了些:“頭兒,你沒事吧?”
不問還好,這一問,雁安寧手中的燭火晃動得更加厲害。
百里囂接過她手中的燭臺:“很好笑?”
雁安寧抬手掖了掖鬢角:“我笑了嗎?”
百里囂輕哼:“泥菩薩過河,還有空笑別人?”
今晚若非他在,雁安寧早被狼吃了。
“你們皇帝沒安好心,”百里囂將燭臺放到桌上,“他算計你一回,就有第二回。”
雁安寧望著燭火,微揚的嘴角慢慢放平。
“我明白。”她收了笑,認認真真向百里囂行禮,“今晚多謝你了。”
這句謝她一直收在心里,馴獸場上來不及講,下場以后更是沒找到機會。
她是真心實意向他道謝。
她今晚本已抱了必死的決心,卻因他的出現免于危難。
她甚至還連累了他。
他當眾承諾會保她無恙,皇帝便在生肉里藏了毒蛇。
無論毒蛇咬到誰,皇帝都能解氣,可他倆卻當著眾人的面把蛇打死,等于又一次打了皇帝的臉。
皇帝封百里囂為虎豹大將軍,絕不是出于欣賞,以皇帝的氣量,大概是想把這人留下來好好磋磨。
倘若百里囂只是一名普通的馴獸人,皇帝的目的不難達到,幸好他不是。
雁安寧看向百里囂,無聲嘆了口氣,眼中有著慶幸。
她道謝的字句很短,神情卻極為莊重,百里囂凝視著她,眼眸微深。
“要我帶你走嗎?”他突然問。
雁安寧詫然抬眼。
百里囂道:“梁州若失,你必死,梁州若安然無恙,你也不見得好過。”
雁安寧定定看著他。
她眼波溫軟,像一湖水,被風吹皺。
她眼角一彎,靜靜笑了起來。
“你帶我走,是同情我,還是因為……我父兄是雁家軍的統帥?”
桌上的燭火無風自動,那點小小的光團忽然炸開,從燭心迸出幾點燈花。
百里囂的臉色沉了下來。
方才那一點溫情似乎不見了,雁安寧目中帶著了然。
“你們來自南邊?”
她此話一出,百里囂尚無反應,一旁的葉靈芝卻神情微變。
她瞄了眼百里囂,又瞄了眼雁安寧,極為好奇雁安寧從何得出這樣的結論。
雁安寧望向她:“這位姑娘有南人口音,那邊勢力割據,混戰多年,這些年極少有人與大衍往來,你們如果來自南邊,多半不是大衍人。”
葉靈芝面上鎮定,心中卻不停打鼓,原來竟是因為自己暴露了身份?
雁安寧轉向百里囂:“雖然聽不出你的口音,但你給我的藥膏里有一味藥是白羌草,白羌草只生在南邊,是軍中常用的活血藥材。”
葉靈芝的目光隨她轉了過去,她就說嘛,光是口音怎么會暴露得這樣徹底。
百里囂迎著雁安寧的視線,不置可否笑了下。
“你想說什么?”他問。
雁安寧聲音極輕:“你們不是尋常人,應該來自……軍中?”
百里囂眼底淡漠,抱著雙臂,懶洋洋地靠在桌邊:“哪個軍中?”
雁安寧目色微凝。
百里囂越是平靜,她越是不安。
她方才還是太莽撞了。
她仗著與他共患難的一點交情,貿然戳穿他的身份,他看上去毫不在意,但他是否真不在意?
倘若真不在意,為何會讓她感覺到一股壓力。
那股壓力如有實質,就像百里囂看她的眼神,幽深難辨。
雁安寧定了定神,沒有閃躲。
“這位姑娘混入宮中,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找到你,可見你很重要。”雁安寧道,“一般來說,能讓人如此奮不顧身,只有兩種可能。”
“哪兩種?”葉靈芝忍不住插話。
雁安寧看她一眼:“第一種,他是你的情郎。”
葉靈芝“咕嘟”一聲,咽了口口水。
她活像見了鬼似地,眼角余光不小心碰到百里囂,立刻逃命似地收回。
雁安寧了然地點點頭:“看來是第二種。”
葉靈芝不敢再接話了。
雁安寧道:“第二種可能是,他的身份非比尋常,若他出了差池,你們都有麻煩。”
她沉吟道:“這個麻煩,或許比失去性命還要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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