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同一種毒
段皇后的寢殿很有些兵荒馬亂,每個宮人看似忙碌,卻又不知忙了些什么,四處凌亂地擺放著水盆、巾帕等物。
段皇后躺在床上,一名太醫正在為她施針。
雁安寧走過去,見段皇后雙目緊閉,面如金紙,不禁皺眉。
她回頭朝跟來的掌事太監吩咐:“留錦繡干活,其他人都出去。”
掌事太監聽她發話,怔了下,雁安寧這氣勢可比段皇后強硬多了。
他朝宮人們招手,示意他們退下,這才甩了一下拂塵,湊到雁安寧跟前。
“雁昭儀,還請借一步說話。”
雁安寧盯著太醫施針,頭也不回:“公公有話便說。”
掌事太監遲疑片刻:“雁昭儀想必已聽說了皇后的病情?”
雁安寧面無表情嗯了聲:“在來時的路上,已聽錦繡說了。”
“那——我們該怎么辦?”掌事太監試探道,“此事可要上報?”
“上報給誰?”雁安寧回頭看他一眼。
掌事太監咳了兩聲:“正是不知上報給誰,才想請教雁昭儀。”
雁安寧轉過身,往殿里掃視一圈:“苗公公,皇后娘娘今日入口之物可都扣下了?”
掌事太監微頓,隨即苦笑:“不敢欺哄雁昭儀,皇后娘娘日常所用之物并不像陛下那樣精細,每樣飲食用了便是用了,從未留過什么。”
“也就是說,皇后為何中毒,此事無從查起?”雁安寧挑眉。
掌事太監見她面色冷肅,心頭狂跳了兩下,低下頭,沒敢說話。
雁安寧冷笑:“陛下中了毒,至今臥床不起,鳳陽宮又緊跟著出了這事,苗公公,消息若是傳開,你可知會牽連多少無辜之人?”
掌事太監背心一涼,他正因知道茲事體大,才在殿外徘徊良久,遲遲拿不定主意。
雁安寧見他噤若寒蟬,面色稍緩:“也罷,此事干系重大,不宜四處宣揚,你讓鳳陽宮的人都把嘴巴閉緊,待皇后醒了,再作打算。”
掌事太監心中惴惴:“可皇后娘娘不知何時會醒。”
雁安寧看向太醫:“太醫在做什么?”
掌事太監道:“太醫正用金針拔毒之法——”
話音未落,就見太醫捻針拔起。
雁安寧與掌事太監一同看了過去。
太醫看看針尖,把金針放到鼻端聞了聞,面色凝重。
雁安寧開口:“太醫,不知娘娘病情如何?”
太醫那晚在萬壽殿見過她,識得她的身份,當下起身行禮:“雁昭儀,我已為皇后娘娘用了拔毒療法,但這毒……似乎有些奇怪。”
雁安寧沉吟:“如何奇怪?”
太醫左右望了望,見殿中只有他們幾人,低聲道:“皇后這毒,似乎與陛下所中之毒同出一脈。”
皇帝中毒不是什么秘密,太醫不怕讓人知曉,但皇后偏又在這時中了毒,中的還是同一種毒,這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掌事太監聞言大驚:“當真?”
雁安寧抬手止住他,盯著太醫道:“太醫,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十足把握?”
太醫怔了怔:“這……”
雁安寧見他遲疑,轉向掌事太監:“苗公公,皇后娘娘可服過陛下的金丹?”
掌事太監搖頭:“不曾。”
雁安寧冷冷道:“陛下中毒是因國師的金丹所致,皇后娘娘既未服用金丹,怎會與陛下中同一種毒?太醫,你可敢擔保你的診斷無誤?”
太醫本就為此事費解,聽她嚴辭詢問,不免額頭滲汗。
他們在宮中做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皇帝中的什么毒尚未查清,眼下又攤上一個皇后,他說什么也不敢攬事上身。
“下官才疏學淺,對于皇后的癥狀,只是猜測,不敢妄斷。”
雁安寧看著他:“那要如何查驗?”
太醫抬袖抹了把汗:“最了解這種毒的當屬幾名太醫正,陛下的病就是他們在醫治,若能將幾位太醫正請來,皇后的癥狀自有定論。”
雁安寧想了想:“我聽說那幾位太醫正一直守在萬壽殿?”
“是,”太醫道,“陛下遲遲未醒,宰相大人要我們太醫署時刻待命,幾位太醫正最近都住在萬壽殿,以便隨時聽召。”
雁安寧思忖片刻:“既如此,若貿然驚動他們,怕是對陛下不妥。”
她望著皇后昏睡的面容,問太醫:“皇后幾時能醒?”
“快則今晚,慢則明早。”
雁安寧皺眉:“這么遲?”
太醫道:“金針拔毒之法易傷元氣,而皇后素有血虛之癥,難免會醒得晚些。”
“她體內的毒可解了?”雁安寧問。
太醫遲疑了一下,搖搖頭:“上次我們也是用金針拔毒之法為陛下去的毒,但不過幾日,陛下便又發作,倘若皇后娘娘所中之毒與陛下一樣,那就……”
他苦笑道:“下官實在不敢擔保這法子一定有用。”
雁安寧沉默不語。
她不說話時,一雙眼冷如寒冰,面色不怒自威。
太醫與掌事太監互相看看,心里都有些沒底。
這位雁昭儀平日不顯山不露水,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將門虎女不是虛言,單這氣勢就抵得上十幾個娘娘。
太醫咽了咽唾沫,又道:“不過皇后并未吐血,想來中毒不深,依下官看,只要能找到對癥之方,必有轉機。”
雁安寧抬眸看他一眼。
太醫心頭一突,不免后悔自己多話。
卻聽雁安寧道:“太醫所言甚是,你且去開方,只要皇后能醒,便一切好辦。”
太醫聽她安撫,心下稍寬。
雁安寧說得在理,無論段皇后中的是哪種毒,只要她醒來,剩下的攤子不用他操心。
“苗公公,”雁安寧又道,“你讓人去收拾一間屋子,在皇后娘娘蘇醒之前,還需太醫多多費心,今日就住在鳳陽宮吧。”
掌事太監一拍腦門:“正是!”
他殷勤地為太醫收拾藥箱:“太醫快隨我來,你喜歡看山還是看水?等開完方子,咱們挑個風景好的院子,讓你住下好好歇息。”
掌事太監領著太醫出了門,雁安寧朝門外看了眼,來到床邊坐下。
她看著段皇后幾無血色的臉龐,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太醫的診斷與她預想的一樣,段皇后體內的毒果然發作了。
一旦驚動那幾名太醫正,讓他們查出段皇后所中之毒與皇帝一樣,這件事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既然皇帝中毒是因為吃了金丹,那段皇后沒吃金丹,怎么也會中同樣的毒?
在這宮里是否還有別的兇手存在?
倘若有人堅持將鳳陽宮的飲食之物徹查一遍,指不定就會發現白日照雪。
白日照雪的藥性雖然罕為人知,但太醫署也不全是庸才,萬一他們翻到哪本醫書,或是哪位太醫有所耳聞,說不準就會懷疑到段皇后身上。
畢竟段皇后喜用千日蓮泡水,這是人盡皆知之事。
雁安寧不敢賭,也不能賭。
她用氣勢鎮住掌事太監,又把太醫留在鳳陽宮,就是為了將此事拖上一陣。
她喚過身旁的阿韭,輕聲吩咐了兩句。
阿韭小臉繃緊,重重點了點頭:“姑娘放心。”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鳳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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