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第24章
有些與沈如珩相熟的朋友聽說沈如珩突然決定搬家,三兩個結伴也都主動來了文和苑暖宅。
人家帶了酒肉與一些搬新家需要用到的一些物件,以及賀禮。
云蕎對這些人略微眼熟些。
上一世齊家的生意除了齊思恒每日打理之外,云蕎在其中耗費的精力遠勝于齊思恒,所以與這些人也曾打過交道。只不過,對方并不愿與齊家有何聯系,全都婉拒了。
她不成想,這些人竟然與沈如珩私交如此好。
他們搬宅子的事,知曉的并不多。
因沈家并未將此事張揚,京都的人即便聽說,也不會刻意過來道賀。
可以說,此時在文和苑的人,于沈如珩而言,都是摯友。
云蕎不曾想會有這么多人來這邊,作為東道主,她趕緊叫珠珠將食肆的廚師請來,在文和苑支了一個小廚房。
在這群公子哥來之后,林秀云便尋了個由頭回了阮家,通過林秀云此行,云蕎也了解到,林秀云的管家權收回的越來越多,又故意給何明琴下了絆子,阮岑對何明琴的信任不如以前。
也算是與前世不同的轉變。這些與前世大不相同的變故,倒是讓云蕎心下安定許多。
主廳內,公子幾人圍坐在圓桌周圍,云蕎并未與他們同在,而是私下吃了飯食后,在院中坐著乘涼,順道看看勞作的工匠。
茶酒相磋,三杯兩盞之后,董司手里抓了把花生米,優哉游哉地走到云蕎身邊,蹲下陪她一起看景。
“董公子不在里面喝酒,怎么出來了。”云蕎只看了他一眼,便將視線收回去,淡淡地問。
“喝的多了些,出來吹吹風醒酒。”說著,還替自己剝了顆花生,扔進口中,又將手掌攤開,剩余的花生展露在云蕎眼前,“來點?”
“不了。”云蕎拒絕,董司也沒執意讓她吃,堪堪收回手,笑了一聲。
兩人沉默了半晌,云蕎站起身準備要走,董司將剝開的花生殼扔在地上,搓了搓掌心,垂著眼眸說:“聽說你的食肆過段時日要正式營業。”
“怎么?董公子準備送一份開業大禮嗎?”云蕎嬌笑著,調侃董司。
“不算大禮,不過也能算是吧。”董司頓了頓,才繼續說,“我聽聞,你與那齊家的,相處并不愉快。”
“不然,你將這供食材的生意轉給我。董家在南郊有一個農莊,收成不錯。”董司直言。
云蕎訝然,心知大約是沈如珩對董司提了一提此事,才會讓董司愿意與她家那個根本入不了董家眼的食肆合作。董司家大業大,明顯不是賺她食肆錢的目的提出的這個說法。
“好啊。”有著沈如珩的關系可以利用,她又何樂而不為。恰巧她不想與齊思恒再有過多聯系,有替代的商戶,她及時換了才好。
“大嫂果然爽快。”董司站起身,大約是腿腳因長時間蹲著,有些軟,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董公子仗義,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好了,我也得回去了,再不去,又得被人罰酒。”董司說完之后,只抬了一下腳,就緩緩又將腿腳放下,干笑著解釋,“麻了。”
云蕎面上帶著得體的笑,對人點了點頭:“那我便先失陪了。”
她進了主廳,廳內的公子們各個因醉酒面色緋紅,室內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鼻而來,云蕎將窗戶開得大了些,又將主廳的門大開著透氣。
那些公子見她進門,笑著說一些醉酒后的渾話,稱贊沈如珩軟香在臥,才體力不支臥病在床。
她只左耳進右耳出,將他們這些醉鬼的話放心上只能困擾了自己。
走到沈如珩身邊,云蕎看他也面色潮紅,心下一凜,沒有多想便問出口:“夫君飲酒了?”
沈如珩平日都是以茶代酒,因此云蕎從未想過他有一日也會飲酒。
最近他因為受累身體的體質差些,又在針灸治療,她心中自是不高興的。
“有了夫人就是不一樣,像我回去,喝得爛醉如泥,都沒個人關心。”一位公子找到機會又說著調侃的話。
“只喝了一杯。”沈如珩倒是解釋著,他并無不喜,甚至云蕎都在他的臉上看出了淺淺笑意,他今日似乎很高興。
“瞧瞧,只喝了一杯,就被看出來了,弟妹也是心細如發。”另外一個年長些的也跟著調笑。
聽了他們的話,云蕎口中原本想要勸說的言辭也都悉數咽下,只看著沈如珩,抿著唇不言語。
沈如珩抬頭看她,心情很好地說:“你過來。”
云蕎彎腰湊近,沈如珩將自己的杯子舉到云蕎鼻子下方,載笑載言:“換了蜂蜜水。”
約莫是之前用杯子喝過酒的緣故,云蕎仍能從中聞到淡淡的酒氣,混著蜂蜜水的甜味,倒是醇厚。她抿著唇,抬眸與他對視,不知是否飲了酒的緣故,他的眉眼都柔和了幾分,眼角帶著細微的笑意,讓她怔愣了一瞬。
云蕎知道,沈老夫人其實并不喜歡她拋頭露面,又礙于沈如珩身體不能過度操勞,因此只能任由她在外經商。董司專門來同她說食材供應商的問題,無非也是想側面告知她,在她不曾注意到的方面,沈如珩為她想了很多,也悄悄替她做了些事情。
沈如珩果真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喝了酒的他,甚至連面冷都不復存在了。
“我才回來,便聽聞大哥搬到了此處,正巧趕上了暖宅,便過來祝賀一下。”沈如玨和董司一同進來,人才剛露面,爽利的聲音便傳到她的耳中。
沈如珩與沈如玨是兩種性子的人,不同于沈如珩的內斂,沈如玨似乎更肆意灑脫。
原本云蕎以為,能忤逆謀反之人,定是那種陰翳穩重,胸有城府的性子,卻不知他倒是張揚活泛,與她想象中的樣子大相徑庭。
“前幾日打獵時捉到了幾只狐貍,讓人做了個狐裘,通體雪白,樣子好看得緊,覺著適合大嫂,便拿了回來,正巧作為喬遷禮物。”沈如玨將手中的包裹扔到珠珠懷中,珠珠抱著包裹,問詢般看向她。
云蕎輕點頭,珠珠這才將包裹抱好,轉身想將東西送回臥房。
“那便謝過小叔了。”云蕎道了謝。
“得了這么好的衣物,不打開讓人瞧瞧,一飽眼福?”董司出聲,制止了珠珠離開的步伐,轉頭詢問其他人的想法。在座的公子哥們紛紛贊同點頭。
“那便打開看看。”身側沈如珩竟然也開口。
珠珠求助地看向云蕎,等她點了頭,她才將包裹打開。
果真是通體雪白,乍一眼看過去,像是用雪做的一般,竟然找不出一處瑕疵。
珠珠托著狐裘從每人面前而過,云蕎粗略掃了一眼,狐貍毛發潔白,成色又好,真若放到市面上去買,絕對價格不菲。
他卻拿來送與她。
“果真兄友弟恭,這狐裘,確不可多得。”董司贊嘆著,目光在云蕎與沈如玨身上逡巡,“不過二公子,這么好的貨色,你無妻妾可送尚可理解,怎么沒拿去孝敬長輩。”
董司問到了重點,只見沈如玨的手一頓,再將酒杯送到嘴邊,干了杯酒之后才道:“還有一件褐色的,已送過了。”
“白色的活潑生動,更襯大嫂,所以才拿了過來。”
云蕎看到董司對沈如珩扯了個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拿起酒壺給自己斟滿酒,也喝起酒來。
沈如玨到的時候,他們其實已經喝得差不多了,所以看在云蕎眼中,沈如玨的酒喝得又猛又兇,幾乎一杯接著一杯下肚。
“小叔莫要貪杯。”云蕎猶豫再三還是出聲提醒。
不成想,她的話音剛落,沈如玨喝到一半的酒竟然真就放在了桌上,不再喝了。
換作是誰,都會因此怔然,云蕎到底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大家閨秀,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刻意不去看他。
卻仍然注意到,自那之后,沈如珩再未拿起酒杯來。
所幸,在座的人都不曾注意到這一細節,否則傳出去,又會成為多么香艷的□□。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沈如玨醉酒,問她是否認識他。
他難道,將她錯認成了誰?
天色漸晚,宴會桌上也僅僅剩下殘羹冷炙,公子們陸陸續續地從文和苑離開,只有沈如玨一直沒有要走的意思,拿著一雙筷子在桌上的殘局里挑挑戳戳,倒是沒再將吃食送入口中。
沈如玨是留在最后走的,文和苑的客房還未修繕好,所以并不能讓這位小叔留宿。沈如珩行動不便,又飲了酒,只能是云蕎送客出門。
送到院門口,沈如玨突然轉過身來,盯著她看,然后問了一句:“你竟對我一絲一毫的印象都沒有嗎?”
又自嘲般回答道:“事已至此,即便是有些印象,又能改變什么。”
說完自顧自轉身要走,云蕎提醒飛羽跟上,將二少爺送回沈家,她聽到他聲音不大喃喃:“不記得……也好……”
她與他難道真是舊相識?
但是她為何對與他有過接觸沒有任何記憶。
云蕎回到臥房時,沈如珩正坐在輪椅上,對鋪著大紅色床單的床榻出神,走近一看,床榻上鋪展著沈如玨送她的那披狐裘。
紅白交織,襯得紅色更濃艷,白色更純粹,那狐裘的毛發細細看來,竟挑不出一根雜色的毛。
沈如珩聽見她走過來,回過頭看她,唇角扯了個笑:“他倒是有心。”
“我向來不喜歡活物皮毛做的東西,穿在身上,想來總是難受。”云蕎像是表明心意一般解釋,“小叔送我這東西,到底暴殄天物。”
“等他成了親,再找個機會送還回去吧。”
珠珠進來,順手將狐裘收好,放到衣柜中儲藏起來,替云蕎梳洗完畢,也將臥房門關好。
云蕎的視線不由得落在床榻角落的包裹上,頓時心如擂鼓。
之前藏在柜子里的,被梁芯稱為“新婚禮物”的物件,怎么在這里。
沈如珩是否已經看了?
懸著心朝著那個被布包裹著的春|宮圖挪過去,云蕎離包裹最近的時候,她剛想坐下,裝作不經意將包裹收回來時,沈如珩突然開了口。
“如玨對你動了心思。”
“什么?”
沈如珩如此□□道明,著實讓云蕎心下一驚。
“今日在酒桌上,你可曾見他聽了你的話后滴酒未沾?”沈如珩問出這句話的語氣,仿佛在問他人而非自己的妻子。
“碰巧而已。或許是他喝多了,不想再喝罷了。”云蕎不知為何自己竟然會想著解釋,哪怕自己真的不知道,沈如玨為什么會這個樣子。
“哪里那樣多的碰巧。”沈如珩從輪椅上站起來,他突然高過她頭頂許多,多少會給她以壓迫感,明明自己清白卻莫名心虛。
“做……做什么?”云蕎聲音都有些結巴,戒備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卻忘記自己已經在床沿,直接被絆了一下,跌坐在床榻上。
“你竟然真不記得。”沈如珩輕笑出聲,“可憐我這弟弟,心心念念已久的姑娘,竟對他沒有絲毫印象。”
“什么意思?”云蕎更覺得迷惑,仰著脖子才能與他對視。
“幾年前,你可曾將一位公子從岸上踢落了水?”沈如珩提醒道。
云蕎瞬間便想起當初大致的場景,畢竟被她踢落水的公子,僅此一人。
那時她還不到十歲,偷偷從阮府跑出去玩,從樹上摘了果子之后被一個男孩子見到,非要纏著她學爬樹。那個小公子的衣著并不華貴,云蕎便沒將人放到心上。后來她想下水抓魚,那位小公子卻一直念叨著要她教他爬樹,她被煩的頭痛,踢了人一腳。卻不成想,他本就離河流近,不知怎么,竟然整個人落了水。
云蕎將人撈了上來,指著人的鼻子惡狠狠地說:“別再跟著我,當心我揍你一頓!”
雖然她并非有意將人踢落水,卻表現出了刻意的樣子。
不過小公子確實沒再跟著她,后來也沒再見過,再后來她便忘了此事。
算著年紀,當時的人并非沈如珩。難道,是沈如玨?
從沈如珩的表現看來,的確應該是沈如玨沒錯。
他竟然因為年少時她的威脅,而對她生了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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