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日一早，云蕎比沈如珩先醒，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從床上下去，整個過程，一次都不敢看沈如珩是否醒了，生怕自己回頭便與人視線相撞。

        食肆今日重新營業，雖然二樓雅間還不能待客，但是云蕎得過去看看大堂的營業情況如何。

        再者，昨日董司要與她合作，給食肆供貨，她也要安排一下。

        可惜，她手頭的南郊的土地收成并不好，否則也可用作食肆的食材來源。

        她還未走到食肆門口，便看到門外已經圍了一圈人，有些站在外頭往里觀望，有的向前擠著身子，想將里面的情況看得更清楚。

        從正門難入內，云蕎只能帶了珠珠與飛羽，從后門進了食肆。

        一樓大堂的食客頗多，沒有一桌是空著的。還有幾人坐在凳子上等待著，如云蕎所料，生意還算不錯。

        在停業期間，云蕎和廚師就食物的口味以及種類做了頗多改進，保留熱銷的菜品，新增了些特色菜。

        在重新開業之前，她專門找了人在街頭巷尾造勢，因此今日來的人才如此之多。

        “食客對吃食有何說辭嗎？”云蕎找到掌柜，詢問道。

        “已經記錄在冊了。”掌柜將柜臺上一個冊子遞給云蕎，“大體上沒有什么問題。”

        云蕎點頭。

        食肆的鋪面比較小，所上的吃食大多是容易做的，只有湯品是需要提前準備好再用小火煨著保溫。同時也是限量供應的，晚些時候就沒有了。

        “找個人去董家，往后的食材便換成董家農莊的。”云蕎將意見簿合上，輕聲囑咐并詢問道，“齊家的合約還有多久到期？”

        “還剩一個月。”掌柜恭順地回答，“今日齊家還來人談續約的事，因為食肆今日開業，事情多，我便先讓他回去了。”

        “嗯。”云蕎將食肆環顧一圈，沒瞧出有什么問題，又補充，“后面齊家再來人，你躲著些，等董家的生意定下后再作回絕。”

        大廳中并無事要云蕎打點，她也就進了議事廳里坐著。

        小二給她上了些吃食，云蕎來時沒用早膳。

        “你們也坐下嘗嘗。”她沒有抬頭，話是對珠珠與飛羽說的。

        珠珠倒是沒有客氣，直接坐在了她的身邊，開心地拿起筷子，還不忘招呼飛羽一起：“少夫人讓你坐，你便坐下好了。”

        “出門在外，不必太在意主仆的身份。”云蕎也說著，飛羽這才遲疑著靠近桌子，坐下之后也有些局促。

        “你怎么這樣拘謹。”珠珠倒是輕車熟路，心情頗好，笑著調侃飛羽，“在阮府的時候，少夫人便常常叫我們幾個丫鬟陪她一桌吃飯，不用這樣一板一眼的。”

        云蕎也跟著笑：“同桌吃飯就讓你如此高興。”

        “那是自然。”珠珠甚至有些驕傲的情緒在心頭，仿佛自己跟了那樣好的主家。

        “珠珠，”云蕎將手中的碗筷放在桌上，正色道，“你打算一世做我的丫鬟嗎？”

        “當然想，若能一輩子跟在少夫人身邊，也是我的福分。”珠珠討巧賣乖的樣子云蕎看多了，聽著她表忠心，她也只是淺笑著，她自然知道珠珠的忠心，否則也不會日日將她帶在身邊。

        等她說完之后，云蕎才開口：“之后的生意你也多學學多看看，學了些本事才是好的。”

        珠珠吃東西的動作一頓，忙問：“少夫人是什么意思？”

        “東街有家胭脂鋪，等食肆的運作步入正軌便要著手胭脂鋪了，待規整好了，我想交由你打理。”云蕎扯了個笑，“你也學了不少書本知識，總不能永遠當貼身丫鬟。”

        “可是我不曾做過生意，我怕……”

        “熟能生巧，誰都不是天生便會所有的事情，只要你肯學，所有的事都不會是難事。”

        “好！我愿意試試。”珠珠字字鏗鏘然，倒是底氣十足。

        對于云蕎而言，身邊的丫頭不必日日圍著她轉，她們有所長，多些技巧和能力，也算是保障以后生活的手段。

        東街的胭脂鋪生意并不好，云蕎先前看過，成品的粉質粗糲難抹勻，就連那胭脂的成色也并不佳，似乎是里面還摻雜著些許的黃顏色的滯留，紅的并不純粹。顯得顏色略薄了些。

        近日的事情多，云蕎在生意上耗費的精力都少了許多，此時只想著盡可能多的將從阮家要過來的鋪子打理好。

        虧損嚴重的鋪子先停了業，里面原本的伙計被云蕎調遣到其他的商鋪。那些因為混日子久了，皮緊不好好做活的伙計被云蕎克扣了銀錢作了警示。

        食肆開業頭一天，云蕎也多分派了些伙計過來，并且直言要根據食肆的營收，到了發月銀的日子，要給大家多發些酬勞。

        原本各個商鋪的掌柜與伙計并不看好云蕎，卻聽說食肆要多分發銀子之后，紛紛以觀望的姿態瞧著。

        搬了宅院之后，食肆的運營也漸漸步入正軌，云蕎做生意還算看中顧客的意見與想法，不斷完善，也算是讓食肆的生意更好上幾分。

        云蕎幾乎每日都會到食肆幫忙或者監工。樓梯可以行人之后，二樓的雅間也都開門迎客。有些地位的顧客也開始上門。她并無的架子，偶爾還會將廚房做好的菜品幫著端到雅間，還會與二樓的食客客套一番，偶爾也會以茶代酒，敬人一杯。

        轉眼，一個月便過去，云西食肆步入正軌，營收基于之前的基礎，翻了一番。

        同時，與齊家生意的時限也到了。

        云蕎與董司簽署了新的合約，也回絕了齊家的合約，她只是沒想到，齊思恒竟然會自己找到食肆來見她。

        “難怪沈夫人會斷了與齊家的合作，敢情食肆的生意更紅火了幾分，又攀上了高枝，看不上齊家小門小戶了。”齊思恒剛露面便上演了一出陰陽怪氣。

        “齊家又哪里算得上是小門小戶。”云蕎語氣淡淡，用團扇遮擋著半張臉，“齊公子戾氣這樣重，可是因云西食肆未與齊家續約。”

        “沈夫人真是抬舉我。”齊思恒向來不是客氣之人，兀自落了座，“原本以為日后是親戚，自然應彼此照應。我只是不解，沈夫人如此之舉，是何意圖。因此來求夫人為在下解惑。”

        “齊公子太看得起我這小小食肆了。就一普通商鋪，怎就讓您如此上心。”云蕎垂著眼，上一世見得多了，這一世竟然一眼都不想多看。

        “上心的又怎能是食肆。”齊思恒輕聲一笑。

        云蕎皺了表情，眼神落在他為自己烹茶的手上，心緒雜亂。

        “我聽聞你那丈夫，三天兩日的病危，你不早為自己做做打算？”齊思恒偏著頭，不經意抬眼看過來，云蕎這才將視線移開。

        “若不是令堂與家父結親的念頭過重，我也許能等你改嫁。”

        云蕎聽了他的荒唐話，直接將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打斷了齊思恒的話：“請你注意分寸！”

        原本還有幾分愿裝作帶笑的樣子給人看，聽了齊思恒的話，她整張臉瞬間拉下來。

        拂袖而起，厲聲叫了一句：“飛羽！”

        “少夫人。”飛羽從門外進來。

        “送客！”

        齊思恒看出云蕎生了氣，沒等飛羽請他，倒是知趣的離開了。

        云蕎確實生氣，對于齊思恒而言，他似乎永遠視生命如草芥，只要是他不在意的人，便可以動手除掉任何人。

        上一世的齊家為何不被一些有錢權的世家不喜，不過就是因為齊思恒在做生意上，手腳并不干凈。

        因為上一世，對于齊思恒而言，云蕎始終都不是能信任之人，所以，他私下里的一些手段，都是背著云蕎的。

        云蕎不知道，但是王禾嬌應該是知道的，她說漏過嘴，因此云蕎心中才有些數。

        但是那個時候云蕎即便知曉他私下所做的勾當，也已然遲了。

        齊思恒今日的一番言論，登時讓她心生寒意。

        他的心思不在食肆上，又說了那樣一番話，不免會給云蕎敲響警鐘。

        畢竟，上一世她變得好看之后，齊思恒可是動過與她圓房的念頭，不過是被王禾嬌使手段攔下了。

        誰又敢保證，齊思恒只是呈口舌之快，還是真的動了如此念頭。

        云蕎不知，以齊思恒的能力手段，是否能對沈如珩造成威脅。但是她知曉，若是沈如珩獨自外出，齊思恒確實可以找到機會傷他。

        為什么這一世，她已經嫁為他婦，齊思恒還是陰魂不散。

        她心中有一團火梗著，想宣泄卻又找不到宣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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