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得了想要的兔子燈，沈如玨便推著沈如珩從人群中又退了出去。

        云蕎手里拎著亮著燈的兔子，回頭看去。

        只見方才給沈如珩出題的老者，手中攥著一根竹竿，將一盞蓮花燈掛在了中心原本掛著兔子燈的位置。

        云蕎緩緩搖了搖頭，回身跟上前面幾步遠的兄弟二人。

        幾人又到了一個人群聚集之處，似乎是個射箭的地方，攤主身后放了十個靶子，身前放置著長桌，長桌上用石頭壓著寫了描述規(guī)則的布帛。

        這是個有償游戲，參與者需要先用銀兩購買箭，射中才會拿到獎品。

        攤主說十靶全中是個成色上乘的瓷瓶，瓷瓶不大，大約只有手掌那么高，卻顯得晶瑩剔透。在月光下透著瑩瑩單綠色的光。他說這是來自宮中的物件，價值幾百兩銀子。

        射中九把是一塊錦緞。

        錦緞上繡著一棵桃樹，桃花紛紛掉落，樹下還積了一層薄薄的落英。

        攤主又將這錦緞夸贊了一番，說是幾年前偶然間獲取的，其余的布料都用來做成品了，只有這一塊珍藏著。還說什么自己的母親去世之后他才有機會將這錦緞拿到市面上出手。

        這刺繡的技藝，乍看上去，確實不錯。但是布料如何云蕎不能確定，攤主不愿將東西拿過來給眾人細看，她自然也不太想提要求讓人拿過來查看布料。

        云蕎覺著這刺繡的工藝確實上乘，看著仿若真實的桃樹拓在上頭的，不由得只盯著刺繡看。

        沈如玨看到她看著那塊錦緞，問道：“喜歡？”

        “嗯？”云蕎并未完全回神，聽到沈如玨問話，下意識抬頭看向他。

        沈如珩原本坐在一旁沒吱聲，也順著云蕎的視線看過去。

        他的手在看到錦緞的瞬間，握緊了輪椅的扶手。

        他擰著眉，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塊錦緞看。

        直到云蕎和沈如玨都發(fā)覺他的異常。

        云蕎稍微躬了些身子，她問：“不舒服嗎？”

        沈如珩抬眸，與云蕎對視，輕聲回道：“那塊錦緞，是母親繡的。”

        沈如玨和云蕎兩人皆有些驚訝。

        “是我看著母親繡的。”沈如珩的語氣沉郁。

        云蕎又看過去。

        她從未見過沈如珩的生身母親，但是卻明顯感覺到沈如珩母親對于沈如珩的影響有多么重。

        所以才導致他的執(zhí)念那樣深。

        他那樣沉穩(wěn)的一個人，見到這錦緞的時候，整個人的身體都略微有些緊繃。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小心翼翼。

        “你想要嗎？”云蕎問道。

        沈如珩沒有回答。

        即便沈如珩明確同她說，想要。

        云蕎也沒有能力將這塊錦緞贏過來。

        她從小到大沒有學過射箭，自然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來幫你吧。”身旁的沈如玨突然開口，“這個距離，拿到那塊錦緞應該不成問題。”

        聽到沈如玨這樣說，云蕎連忙從錢袋中拿出銀子，付了一筒的箭的錢。

        沈如玨熟練地拉了拉弓弦，低頭緊了緊手中的弓，又拿了支箭出來，在手中從箭頭到箭尾仔細端詳了一番。

        然后才擺好姿勢，拉弓，射箭，一氣呵成。

        中了。

        沒有絲毫懸念。

        連攤主臉上都閃過一絲驚訝。

        沈如珩坐在輪椅上，面色不是很好，沒有說話，也沒有因為沈如玨射中一箭感到欣喜。

        才喜上眉梢的云蕎轉(zhuǎn)眼看他這副樣子，才跳出來的喜悅也被她強行收了回去。

        沈如玨又是相同的動作，又射中一箭。

        中了第二箭之后，云蕎看到攤主的臉肉眼可見的黑了。他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大概也猜到自己遇到了一位厲害的主兒，放血是沒得跑了。

        沈如玨一箭又一箭地中，攤主的表情也越來越難看。沈如珩一直冷著一張臉，沈如玨射完第八箭，他才有了反應，卻也只是緩緩閉上了雙眼，只用耳朵聽著在場的觀眾們的喧鬧。

        中箭的次數(shù)越多，圍觀的群眾便越興奮，云蕎心中緊張，懸著一顆心等結果。

        中了！

        中了九箭。

        他們可以將錦緞拿走了。

        民眾中突然爆發(fā)一陣歡呼聲，云蕎只見第十個靶子上，也有一支尾羽染了紅色的箭插在了上面。

        攤主扶額，難過地連連敲打自己的頭。被這么多人看著，攤主將那個半透的瓷瓶拿過來，遞到沈如玨面前。

        沈如玨指著那塊錦緞說：“我要那塊錦緞。”

        “可是，公子您射中了十塊靶子。這瓷瓶的價值可要比那錦緞高出許多！”攤主似乎不太理解沈如玨的選擇，又礙于這里的人在沈如玨射箭時又聚過來許多人，只能將其中的利益關系說清。

        “那么，射中十塊不可以選擇錦緞嗎？”

        攤主躲過一劫般松了口氣，連忙將瓷瓶放回到原位，說到：“按道理來說，單看結果的話是不可以這樣的，但是看您誠心誠意想要這錦緞，換成此物也是可以的。”

        “若是攤主為難，拿瓷瓶也行，只是錦緞我志在必得，便需要再射一次。”沈如玨似乎沒有在看玩笑，說完還扭頭看向云蕎，“大嫂可能要再掏一次錢了。”

        云蕎低頭便要從荷包中將銀錢拿出來，只聽得攤主求饒的聲音。

        “公子發(fā)發(fā)善心，不要與我這小本生意過不去呀！您想要著錦緞，我給您，除了前三檔的獎品，您還可以任意挑一件！不是我不愿意讓您玩這個游戲，您的實力實在是過于強了，我弄這個東西只想娛樂大眾順便混口飯吃，不想過了這一遭，家中更窮困落魄。”

        “但是你的弓箭做了些手腳。”沈如玨手指在長桌上點了點，“除了弓弦故意安裝的過松之外，箭的打造也是有些問題的。這箭頭不正，刻意做出了不同的弧度，而這尾羽，也都是偏著的。箭的重心又在尾部。若是按照正確的手法，正經(jīng)將這箭射出去，這箭定然會射歪。”

        沈如玨視線掠過箭筒，將手攤開在攤主面前：“若是正經(jīng)營生，做便做了，萬不能做這種騙錢的買賣。”

        攤主連忙把手中的錦緞遞到沈如玨的手中，沈如玨接過錦緞之后又說：“不過也像你說的那樣，民眾花錢娛樂，也算是一種消遣，我便不說什么了。”

        云蕎看著攤主的態(tài)度一直都算不錯的，沈如玨中了十只箭，他不發(fā)一言便要將押寶的瓷瓶拿了出來便足以見得他并未想動歪心思。

        方才三人的談話，攤主大約也能聽到一星半點，自然知曉他們想要錦緞，也沒有率先與他們商量獎品更換的問題。

        只有在沈如玨想要再玩一場時破了防。

        沈如玨將手中的錦緞遞給云蕎，刺繡用的布料細膩光滑，不像是尋常人家能用得起的布料。怎么這攤主倒是能得來這種成色的東西。

        云蕎又將錦緞遞給沈如珩，他仍舊沒有說話，只默默接過錦緞，視線灼灼，落在錦緞之上。

        攤主又將除了前三檔獎品之外的東西全拿了出來，讓沈如玨挑選。

        沈如玨轉(zhuǎn)向云蕎，勾了勾唇角：“大嫂挑挑看，有沒有自己喜歡的。”

        這些東西里，確實沒有適合男子的東西，云蕎抬手在那些東西里撥拉幾下，選了對耳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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