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六章 小川分兵
黑夜的灌木叢中，兩股人馬突然相遇，倉促間幾乎同時喊出：“站住！誰！口令！？”
一邊是朝鮮話，一邊卻是漢語。
“鐘牧梓！”趙白朗少將心中生出火氣來。看看，看看，楊虎手下的這幫子家伙，他娘的，還是特勤大隊呢！？若遭遇的是日軍怎么辦？不就一下子把中**隊介入朝鮮的事兒給暴露了嗎？
對方犯錯誤的人恰好就是半路出家的鐘牧梓上尉。唉給趙將軍拎住了，能咋辦？上前報告唄！
“信號彈！”
西北的半空中，一顆白色信號彈正升騰到極限，開始轉折下落。
“收縮！”已經(jīng)走到少將面前的上尉脫口而出。
“嗯？這么早？”趙白朗少將注視著信號彈緩緩落下，順口接了一句，馬上又記起該當教訓“特勤大隊”的事兒來。正要開口，上尉搶先道：“參謀長，你怎么沒走？快走，快走，咱們要收縮戰(zhàn)線了，你和警衛(wèi)班幫不上忙，只能添亂，快走吧！”
“你***”趙白朗剛剛罵粗口就意識到，自己還真不適合帶著一個朝鮮警衛(wèi)班出現(xiàn)在“戰(zhàn)斗轉折時”的此地。收縮兵力，乃是要接敵各部帶著當面敵軍向鶴城山“中心”退卻，造成敵、我兩軍各部間距縮小的態(tài)勢，以便攪渾戰(zhàn)局而后渾水摸魚。
日軍是兩個方向，兩個師團建制的兩個聯(lián)隊，其中一個還是大隊級別，必然造成兩個方向日軍的彼此協(xié)同問題。如果是白天那也就罷了，偏偏第十二混成聯(lián)隊為避免強渡的傷亡而選擇入夜時發(fā)起進攻。入夜發(fā)起進攻也就罷了，偏偏第十二聯(lián)隊還要來個分兵作戰(zhàn)。得到報告的楊虎上校立即作出決斷，把第二階段的作戰(zhàn)提前，以便在最為適當?shù)牡攸c造成日軍之間的兩場誤會。
這個，叫借力打力。
此時的趙白朗和鐘牧梓都只知道在第七十五聯(lián)隊和第十二聯(lián)隊之間搞事兒，卻不知還有一個搞事兒的機會。好心幫忙的趙白朗惦記著“看好戲”，忽略了“添亂”的評語，帶著警衛(wèi)班轉身就走。鐘牧梓一打手勢，所部也是轉身就走，沒走多遠就碰上整隊而來的日軍，這下子無需“戰(zhàn)斗組協(xié)同”了，“噼里啪啦”一陣亂打之后，再撤！
夜幕下，除了第十二聯(lián)隊第三大隊之外，藤本、伊松、鈴木三個大隊遭到節(jié)節(jié)抵抗，卻分明能夠感覺到“鮮人叛軍”的抵抗意志正在減弱，戰(zhàn)斗接觸的時間一次比一次短，槍聲也一次比一次稀落。網(wǎng)漸漸的，藤本大隊和鈴木大隊都靠攏高地了。
“咣！咣！”消失已久的炮聲又起，“刮刮，刮刮刮”兩挺三八式重機槍也在高地東南鞍部的半山腰處噴吐出火舌，兩道火流向南、東兩面傾瀉。這一狀況，正正的標示著高地乃是鮮人叛軍必守之要點。
高地東側，鈴木少佐的腦中還殘留著兩個光團的殘像，臉上卻露出了即將勝利的微笑。在整整三個小時中，鈴木大隊在不停的戰(zhàn)斗、前進，戰(zhàn)斗、前進，從稻田村莊打過灌木叢來到高地下，鮮人叛軍驟然增強的抵抗和正面作戰(zhàn)的方式，正是決戰(zhàn)的開始，也是勝利即將到手的預兆。
“喲西，第一中隊，右邊；第二中隊，左邊。第三中隊跟進第二中隊，第四中隊，待命。出擊！”
同時，在高地南側，藤本友信少佐向本間大尉說：“本間君，你的中隊擔任右翼，你看，高地右側的坡度比較平緩，利于進攻也必定是敵軍防御之重點方向。我會被第三中隊為你的后援，由你統(tǒng)一指揮，必要時，重機槍和炮火也會支援你的。本間君，此戰(zhàn)，乃第十二聯(lián)隊的雪恥之戰(zhàn)，請君務必克服疲勞，努力殺敵！”
“嗨伊！”本間大尉鞠躬領命，帶著他那一百三十多名殘兵向東繞行，擔任右翼的主攻作戰(zhàn)任務。
高地西南坡，伊松大隊也遭遇強大阻力。阻力來自于密林中不時飛出的子彈，疏散的戰(zhàn)斗線在進攻中不斷減員，每當日軍官兵從樹干后閃出，向前走不到三步就會招來子彈。原因很簡單，從黑暗的密林深處看向密林之外，樹干的剪影每一根都那么的清楚，樹干之間就是“透空區(qū)”，一旦進入透空區(qū)就會被瞄準、射殺！
隨著傷亡的增加，伊松大隊開始“應付差事”，等待炮聲、槍聲更為密集的南坡和東南方向達成突破。
趙白朗少將氣喘吁吁的剛剛爬上標高480米的高地，楊虎上校就帶著明顯的笑意說：“參謀長，咱們該退下去，好讓出戲臺子給小日本兒唱戲了。”
“呼哧，呼哧，幾時了？”
“子時就快過完了。”
快凌晨一點了！趙白朗看向北面，按照作戰(zhàn)計劃，安武和李東寧將于凌晨一點發(fā)起對中江的佯攻，鉗制日軍中江守備隊。高大的鶴城山體阻擋了視線，興許也阻擋了槍聲。
“轟，轟！”兩門四一式騎炮射出最后的炮彈，從功臣變?yōu)槔圪槪谑衷谂诠苌峡拈_馬尾手榴彈的引信，快速的塞進炮管。又是“轟轟”兩聲響，炮口一樣噴出火舌，手榴彈中日軍慣用的下瀬裝藥卻把內膛燒蝕，不堪使用。
“啪——啪！”排子槍打得更密集了，特勤大隊的射擊素質遠比獨立軍任一個大隊高出不知多少來？
“走！”趙白朗少將轉身向北坡。
“哎，二當家的，等等，走這邊。”楊虎上校指向西坡。
“麻桿兒，你***”
挨了罵的楊虎不以為意，嘿嘿一笑道：“報告參謀長，等這邊打上了，鴨綠江邊還有一臺戲。”
抬腳向西，趙白朗問：“什么戲？”
“大約9點50左右，鬼子12聯(lián)隊在江北岸分了兵，往鴨綠江去了。”
趙白朗明了，還是手指背后方向，說：“一樣？”
“一樣，咱們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趙白朗一高興，粗口就蹦出嘴來：“你娘的麻桿兒，行啊！”
哼！
二人和警衛(wèi)班還未走下高地，就聽南坡和東南坡打得更歡勢起來。作為國防軍在朝鮮獨立軍中職銜最高的兩位指揮官，此時決計未曾料想到，就在他們轉身走下高地的那一瞬間，幾百里外的臥碣峰地區(qū)也是槍聲大作。他們能夠想到的，除了即將上演的好戲之外，只有北面幾十里外、隔著鶴城山的中江城外的戰(zhàn)斗。
南坡下，藤本少佐望著半山腰上頻頻閃現(xiàn)的火花，聽著一陣緊過一陣的槍聲，咬牙切齒的下令：“來人，去報告聯(lián)隊長閣下，請求炮火對準高地右側山鞍部，轟擊！”
東南坡下，隔著山脊而看不到南坡的鈴木少佐也皺緊了眉頭，鮮人叛軍不僅擅長游擊戰(zhàn)術，就連這種死守的防御戰(zhàn)也頗為強悍，這是鮮人叛軍嗎？決計不是，支那軍進入朝鮮協(xié)助鮮人叛軍的傳聞，恐怕在今夜就會得到證實！
家庭背景深厚的鈴木造作少佐能夠想象得到，一旦自己拿到支那軍進入朝鮮與日軍作戰(zhàn)的證據(jù)，會給帝國外交爭取對支那的主動建立功勛。如此的功勛遠比消滅幾千鮮人叛軍來得更加偉烈！兩年前，陸軍大學畢業(yè)的鈴木造作晉升為少佐，擔任大隊長；兩年后，鈴木造作少佐興許就能晉升為中佐，有望在第十九師團的組建中指揮一個聯(lián)隊。那么，又兩三年后，大佐的軍銜就唾手可得了。
三十三歲的大佐，絕對是令人羨慕的！
“命令，第一中隊轉向山鞍部發(fā)起強攻；第三中隊接受第二中隊指揮，加強攻擊；第四中隊派出兩個小隊增援山鞍部作戰(zhàn)！”
鈴木少佐以破釜沉舟的決心把手里的力量一股腦的投入戰(zhàn)斗，身邊只剩下一個小隊的兵力。
敵軍火力異常兇猛，兩挺機槍“刮刮”的不住咆哮，壓制得鈴木大隊無法寸進，即便增加兵力，在如此兇猛的火力之下，也只能匍匐前行，緩慢接近。
“嚯兒——嚯兒！”炮彈破空而來，六個炸點閃現(xiàn)，“咣！咣！”的爆炸聲從山坡上傳來，每一聲都深深的擊打在鈴木造作少佐心底。鮮人叛軍，不，支那軍竟然一直隱藏了實力，他們擁有的不僅僅是兩門火炮和兩挺重機槍，而是六門火炮！
鈴木少佐腦中“豐功偉績”和“三十三歲大佐”的念頭被震碎，隆隆的炮聲中，他顫抖著聲線召喚傳令兵：“來人，向慈城報告，我部遭遇敵軍主力，請求指導！”
南坡下，藤本少佐則是大喜過望，又覺出西南方向的戰(zhàn)斗似乎向西發(fā)展了，那么本大隊就左翼無憂，連忙把手中兩個中隊的預備隊全數(shù)押上，以利用炮擊之威力推進戰(zhàn)斗，奪取勝利。
第十一師團和第十九師團，從裝備、訓練和在朝鮮軍司令部的實際地位上，都有顯著的差別。第十九師團至今還是分散的，被前線指揮官隨意的拆解的一個大隊一個大隊的使用，而這種特殊待遇，絕對不可能出現(xiàn)在第十二混成聯(lián)隊身上。
在高地山鞍部的爭奪戰(zhàn)中，第十二聯(lián)隊藤本大隊得到炮火的支持，而挨了打的鈴木大隊卻指望著“報告第十二聯(lián)隊司令部得到增援”。
高地上子彈飛射，炮火連天。
“板載！”鈴木大隊第二中隊發(fā)起決死突擊。
“板載！”藤本大隊第三中隊躍過冒著水汽的彈坑沖向敵軍。
突然，“板載”聲消失，槍聲消失，只有炮彈不住的落下，“咣咣”在呆若木雞的日軍人群中炸開，把一個個呆若木雞的身體撕碎、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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