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三章 戰術優勢
天黑了,總參謀部除了值班人員都下班了,何向東卻苦惱的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害怕回到南河沿胡同的“參總官邸”。
明天晚上的加掛車廂已經備妥,除夕夜在東北軍區司令官張錫鑾的家里,與東北將領們一起過,想必是熱鬧的,可南河沿宅子里的除夕夜該怎么過法?想遠了,得想一想今晚何時回去?如何向陳云卿開口?如何面對羅雅琴?
何某人不是那種提不起放不下的人,也沒有高尚到“匈奴未滅不言家”的境地,更不是那種心里明明想卻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縱然,與羅雅琴的結合有心動,也有沖動,還是出于間諜反制的考慮,可在某一段時間,當羅雅琴身上的間諜嫌疑似乎洗干凈時,何向東才發現自己真個兒陷進去了。也因此,此時的他對賢惠到有些愚昧的陳云卿更加負疚,看看,你喜歡的大洋馬
愛這個東西,有些時候真不是什么東西。
何向東愛陳云卿嗎?愛!可從第一眼看到陳云卿的時候沒有這種感覺,只是為了給副總統的面子,換取副總統的信任而何某人則順利整編鄂軍。之后,陳云卿變化了,日久也會生情,更有了兒子。只有在陳云卿身邊,何某人才會感覺到安心、放松。
對羅雅琴,何向東是絕對矛盾的。看到她第一眼時就有雄性荷爾蒙作祟,之后就是理智在不斷提醒——陳云卿是好女人,不能辜負!陳家對得起你!陳家與副總統一家的交情會對三巨頭同盟造成影響!可是,大洋馬事件后,陳云卿主動接納了羅雅琴,也。尼瑪,從此之后就是一團糟!
心煩意亂的辦公室里走來走去,感覺到時間在心煩意亂中無情流逝,看到窗外的天色越見黑沉,理智那個雜碎又在腦子里吼叫——“該回去了!該回去了!”
“老子偏不回去!”
“不回去只能證明你害怕!”
“害怕就害怕,你少激老子!”
“你總得回去給云卿說一說吧?”
“尼瑪,老子沒臉!”
“你冷靜。”
“冷靜個屁!”
二十九歲的男人有時候真還得承認什么“三十而立,四十不惑”的老話。在人前,何向東要表現出超越年齡的沉穩;在人后,矛盾心情和倔強性格產生的浮躁小性子一樣會作怪。
“報告!”副官處長徐桂亭在門外。
“進來!”何向東幾乎是吼出來的,發熱的腦子和煩躁的情緒從吼聲中冷靜一些、也平穩了一些。網
徐桂亭沒有進門,只是一邊推開門一邊說:“總理和徐局長來了。”
寒風從洞開的門縫中呼嘯而入,帶著北京特有的黃沙。出現在段祺瑞、徐樹錚面前的何向東已經恢復鎮定,搞得段祺瑞略一愣,回頭看看“告密”的徐桂亭,徐桂亭急向徐樹錚使眼色。
徐樹錚卻是聽到那聲吼的,自己拖把椅子坐在火盆邊,說:“這鬼天氣,真冷!參總,明天真要出關去?哎,泉公,烤火啊!”
段祺瑞坐在徐樹錚身邊,伸手拉了一把何向東,徐桂亭掩門而去。
“向東,你的副官處長不錯。”段祺瑞贊了一句,見何向東沒反應,又說:“遇到麻煩事兒了?”
“嗯。”
段祺瑞是準備來給何向東“排危解難”的,當前三巨頭都是軍人出身,可能夠帶著中**隊強大起來的最佳人選還是何向東。從辛亥,不,應該說從湘軍興起以來,地方割據勢力一天天壯大,形成尾大不掉之勢。老頭子私心自用,在沒有解決好地方割據勢力和北洋軍內部的問題之前就所以,他得用中央向地方實力派“讓權、給利”的方式籠絡人心。
袁世凱擺出來的攤子,要何向東一個個去收拾,也真是難為人啊!
“是合并講武堂的,還是出關去東北的?”
“泉公多慮了。”何向東能夠體會到段、徐二人的好意,徐樹錚又略略知情,沒啥好隱瞞的。“我是有點兒煩心、失態,給徐處長看出來,勞煩泉公和又錚兄大冷天的跑一趟。說來,還是為了羅雅琴的案子”
徐樹錚問:“你舍不得?”
“不!不是舍不得,而是想不通。她不是日本人,怎么就成了日本間諜了?”
“看得出來,向東是對她用了情的。”段祺瑞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如若真是為此事煩惱,也只能由你自行解決。大洋馬”
“泉公!”何向東想不到“大洋馬”三個字會從段祺瑞嘴里蹦出來。
“又錚,你看他臉紅了。”段祺瑞笑指何向東,似乎是對徐樹錚說:“是喲,我想起來了嘍,乙未年(1895年),我三十歲那年在威海衛吃了敗仗,灰溜溜逃回天津,惶惶不可終日,何曾想到今日會承擔如此重責?又何曾想過三十歲就承擔重責之負累?又錚,莫如你作個好人,立即趕去南河沿宅子,一槍把大洋馬斃了完事兒!”
“泉公。”徐樹錚領會到段祺瑞心意,當然是不會動作的,而是唱和道:“女人嘛,一那個以后,哪有不那個的?”
段祺瑞故作不知,問:“哪個?”
“同了房,行過周公之禮唄!卻不知向東有沒有得逞吶?看這副苦哈哈的樣子,想必”
“徐樹錚!”何向東由不得人家如此調侃下去了,急忙出聲阻止:“少胡說八道!”
“向東,男子漢大丈夫哪能給一泡尿憋死?又錚已經跟我說了你的想法,我覺著吧,你若真舍不得,莫如就與大洋馬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如此,你既盡到了情分,又留了余地,如若她能幡然悔悟,未必不能戴罪立功、洗刷罪行。這么憋著,我看著難受,想必你心里就更難受了,何苦來著?”
“泉公不知,別看他人前人后都是板著個臉鄭重其事的樣子,其實就是犟驢脾性、熱腸漢子,噢,還會憐香惜玉的”
“少拿話擠兌我。”何向東作態怒視徐樹錚,卻已經心緒平靜,拿定主意了。段祺瑞說的對,既然自己對羅雅琴還有愛意,那不如就坦誠面對,爭取她的悔悟和配合。如果不成,那時候再下狠手也就沒那么窩心了。“泉公,晚輩受教了,馬上回去辦了此事。”
“那好,我們陪你,不過,貴府的大門,我們就不進去了。”
段祺瑞的意思是要把何某人“逼上梁山”,人送回去了,咱們就交差了,回去之后怎么個辦法?那是需要你何向東自己搞掂的事情。
南河沿胡同口,四間門臉的三號院子占地有約四畝,在紫禁城墻根下算是頗大的院落,原是貝子府,**后賣給商人范大澈,何向東算是“借寓”,直到陳云卿北上才由陳家出資十五萬三千元買下來,以1913年秋冬陳仲燮在上海投機地產的分成名義“贈予”何向東。
后院廂房里孩子的哭聲時而高亢,時而斷斷續續像是要掉了氣,時而沙啞得揪得人心疼。斷奶,對孩子和母親都是一種考驗;斷奶,是何向東的命令!否則,按照這個時代大戶人家的做法,孩子非得找幾個奶媽子吃到啟蒙的年歲不可。
陳云卿面上鎮定,其實是心亂如麻,心疼孩子又抱怨何向東的執拗。平素里不顧家也罷了,可這事兒他卻偏生要管,還不容人反對。羅雅琴一直陪坐著,幾次要去看看都被陳云卿伸手拉住,眼看著夜越來越深,孩子越哭越厲害,束手無策的羅雅琴也打起了哈欠。
“雅琴,你別等了,睡去吧。”
“我”對寬容、大度的陳云卿,比之大一歲的羅雅琴只有感激,由感激而生的是尊重以及對孩子的真心愛護。
陳云卿知道丈夫對羅雅琴的懷疑,可也能察覺出羅雅琴對自己和孩子都是真心的,女人的感覺有時候很準,說不清道不明的準。她覺得,羅雅琴是真愛何向東,比之自己當初為了家里的事業而。
“看你最近精神不振的樣子,以后不要去西山燒香了,休息去吧。”
“那我先去睡一會兒,有事記得叫我。”
羅雅琴難以抑制心魔和身體對藥物的依賴,急切的需要去振奮一下。丟下一句話后,在陳云卿有些疑惑的目光注視下急匆匆的離開,不曾看到出現在前后院之間圓月門的何向東。
何向東早聽到兒子的哭聲,看到羅雅琴匆匆離開,以為是看孩子的,也不在意,進屋后問陳云卿:“心疼了?哭一哭就沒事兒了。”
“雅琴有些不對勁。”
“嗯?!”
“好像沾了大煙癮。”陳云卿的判斷是基于自家二哥犯鴉片煙癮時的表現。
何向東一臉的難以置信,羅雅琴是讀新式學堂的,是軍護,更是受過訓練的間諜,肯定知道鴉片之害,怎么會沾染上那東西?不可能嘛!
“你去看看”
“云卿。”何向東早看到桌上的飯菜,心中升騰起的不是對羅雅琴的擔心,而是對陳云卿的愛意和愧疚之情。吃飯之前,還是說了吧,免得等會兒影響她的胃口。“明天我要出差到關外,恐怕要耽擱大半個月的樣子,你,關外苦寒,你又要照顧孩子,就留在北京。”
早習慣了,就算他除夕夜說要走,陳云卿能留住他嗎?
“我知道了,你去看看雅琴。”
“不會,瞎擔心,不過,我倒是有話要跟她說,不如,我們一起去?”
“合適嗎?”
“我想揭開那層遮掩,把話問明白了。”
陳云卿皺眉,又問:“合適嗎?”
“別無他法。”
夫妻二人心意相通,并肩走向東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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