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 150高射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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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三個圓形的黑影慢慢升到半空。
夏丘渡口前哨首先發現情況,高聲示警:“看!氣球!炮擊!警報!”
北邊的地平線上突然閃起一片亮光,萬耀煌沖到營指掩蔽部的潛望鏡后,正好看到遠處騰起一陣煙霧。炮彈出膛的隆隆聲與刺耳的嘯叫聲幾乎同時入耳,眨眼間,頻頻閃現的強烈光團把還沒得來從黑夜調整到白天的眼睛晃得一片白,大地震顫、狂風呼嘯,刺鼻的硝煙味道無法用屏住呼吸來拒絕,一股股的強行灌入口鼻之內。
從山腳到渡口近4000米的防御正面遭到日軍龐大炮群的覆蓋性射擊,一發發口徑為150、120的大炮彈在步兵營的防御正面、縱深落下。幾乎不分前后左右,一發炮彈落下就是深近一米,直徑十來米的、冒著水蒸氣的巨大彈坑。
在絕對的強大破壞力面前,構建在河灘沙地的防炮洞即便有木結構支撐,泥沙本身也承受不住震蕩而大塊大塊的塌陷,瞬間就把人活埋厚厚的泥沙之下。
近彈造成的沖擊波已經無需泥土作為傳遞介質,只需把威力范圍之內的空氣在爆炸一瞬間壓縮千倍,就能造成狂飆一般的,肉眼可見的沖擊波震蕩向四面八方“吹”去。強大的沖擊波能無視塹壕、防炮洞的遮蔽,生生的把人震死。
重達四十公斤的150加農炮彈、三十六公斤的150榴彈炮彈似乎是不花錢一般一片片、一波波的落下,“咣咣咣”的爆炸聲是炮擊范圍之外的感觸,萬耀煌、張治中和全營官兵們早在最初的幾發重炮彈落地炸開之后,腦子里、耳朵里就只有尖銳的鳴叫或者“嗡嗡”的回響。
大澤山主峰的炮兵觀察所,梁成棟能感覺到腳下的山體在搖晃,能聞出從南邊吹來的強風中帶著的硝煙。36團一營、二營的陣地已經陷入硝煙火海之中,除此之外,炮兵觀察員啥也看不到。
在重炮兵的攻擊下,步兵沒有一點還手之力,只能是被動挨打。由此可見,大帥何向東從獨立混成協開始就強調的炮兵建設,強調以建設大炮兵為陸軍建設的核心,是何等的正確!
炮兵觀察員的責任不是為挨打的己方步兵擔心,也不是去感慨大帥的“先見之明”,而是要找到、標定鬼子重炮部隊的位置,及時通報己方壓制炮兵部隊。
鬼子炮兵學精了,他們把主要的打擊力量都藏在鳳凰山、龍王埠高地西側,有了高地的遮蔽,大澤山上的炮兵前觀無法看到鬼子炮兵陣地,只能粗略的估算其位置。1900—1910年代出產的火炮精度、特別是遠程射擊精度有限,再加“粗略的估算”,恐怕炮擊效果只會印證古人老祖宗的一句話——“差之毫厘則失之千里”。
隆隆的炮聲如滾雷一般一波波的掠過頭頂,梁成棟用八倍望遠鏡確定了目標所在大致方位,又湊到炮隊鏡后調整視角,試圖在測取方位角后以差異法解算出敵軍重炮陣地的確切位置。
一番緊張的運算之后,梁成棟無奈的發現,自己雖能確定目標位置了,可山下彈道低伸的150加農炮得先把鳳凰山那一帶的高地轟開,之后才能打著敵軍炮兵陣地;而150榴彈炮雖然能曲射,但最大7000多米的射程卻夠不著!
“在戰爭中學會戰爭。”大帥好像在某次晚上的軍事講習會上說過這句話,放在今天的鬼子重炮部隊身上,正正合適,他娘的,鬼子學的可真快!
梁成棟在山上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步兵部隊在鬼子的重炮轟擊下苦苦掙扎。普渡口的150重型長管加農炮陣地卻一片鬧騰,童緒鵬中校脫了軍外衣,穿著白色的襯衫,雙手叉腰在炮位前走來走去,不住的催促:“快,快,挖深,再挖深!連大架帶炮身后座是三米九,要挖四米以上才夠。
十幾名炮班戰士鋤頭、鎬頭、工兵鏟統統派上用場,在一號炮位后挖出一個深坑;另有別班的戰士用繩索、用木質的碼搓、用粗大的圓木和地上的石塊,一寸寸的移動重達三噸的火炮,一點點的把火炮斜著放入深坑,六米長的炮管斜指天空。
“讓開!”童緒鵬跳入深坑,雙手把住方向機調整射界之后湊攏照準器看著繼續微調方向對準半空中的敵軍氣球,招手示意二炮手調整高低機。“到了!停!回三,到!各就各位,全裝藥,著發引信,榴彈一發,預備——”炮兵中校大喊著拽了炮繩從深坑中爬出來,等彈藥手也紛紛上來了后,張大嘴巴使勁向外吐氣的同時雙手拉住炮繩猛然扭腰后拉。
“嘣”的一聲巨響,炮口火光乍現,炮彈以每秒近720米的速度飛向半空中的日軍氣球,似乎是擦邊而過。
“叉他娘的!“童緒鵬耳內嗡嗡作響,大吼著跳下煙塵彌漫的深坑,摸索著把住方向機,湊攏照準器后,深吸一口氣,以盡量穩定的力量緩緩轉動方向機,同時用心體會方向機轉動時從手上傳來的齒輪轉動、咬合的感覺。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射擊距離四千多米,高度在800米左右的目標,這是中**隊破天荒的第一次!方向機的齒輪齒桿并非那么聽話,往往在咬合之初對準了目標,卻在人放開方向機之后,齒輪還會因為要咬合到位而在機械應力作用下微微轉動少許。就這么一少許,炮口位置略偏上一絲,直徑只有150mm炮彈出膛飛過幾千米后,自然就無法命中。
第一發沒有命中,有瞄準不到位,還有對地心引力引起彈道變化的估計不足,第二發決不能犯相同的錯誤。
“來!裝彈。”
炮手們跳下深坑,旋開炮閂退出前一發的銅底火,裝入一發炮彈,用截短的彈杵(因為坑深不夠,無法使用全長彈杵)推送到位,青煙夾雜著皮肉的焦臭味升起,裝填手的右臂因為伸入炮膛而被高溫炙得“滋滋”作響。又有彈藥手接力裝入五包用生絲包裹的發射藥,再裝入新的銅底火,關上炮閂,旋緊。
童緒鵬一直把住方向機,高喊:“炮長,預備——”
“參謀長!”炮長頓時醒悟,參謀長要一直把住方向機!那。是150加農炮啊!
“執行命令,否則就地槍決!預備——”
炮長一狠心,拽著炮繩爬上深坑,咬咬牙,狠命一拉。
“嘣!”炮彈出膛,炮位上一片煙塵,哪里還看得見深坑里的參謀長?
眨眼間,半空中爆發了一個火球,火球燃燒著迅速墜地,而那發建功的炮彈卻不知在穿透氣球之后,又飛到日軍控制區的哪個地點上爆炸開來。
“參謀長,參謀長。”官兵們呼喊中跳入深坑,一邊揮手扇走煙塵,一邊把童緒鵬從一炮手戰位上拖出來,平放在地面。
“吭!吭!”滿身灰土的童緒鵬咳嗽了,嘴角溢出血水,睜開眼睛用目光詢問,此時,他已經暫時失聰,胸腹間一股股的熱流向咽喉處涌上,必須得全力壓制下去。
“打中了!”
“吭!吭!”童緒鵬又咳嗽了幾下,放心的閉上雙眼,享受成功的喜悅,也調動全身的力量去抵抗那一股股的酸脹翻涌。火炮擊發的瞬間,他就感覺到一定能打中,也感覺到——炮架毀了!用于平射的火炮被“惡意”放置在近43°的斜坡上發射,加農炮的發射藥比榴彈炮多數倍,后座力也比榴彈炮大數倍,平射時倒也能夠憑借比榴彈炮堅固的炮架和液壓機械式駐退機抵消后座,可連續兩發射擊后,炮架承受不住大角度射擊的力量,垮了!
重炮遂行遠程轟擊,對炮兵觀察、校正的依賴放大到極致。氣球被“高射炮”擊毀之后,日軍對大澤山腳——夏丘渡口的炮擊變得呆滯起來,不多時就完全停止。但是,炮聲一直在沙河西岸隆隆作響,夏丘——沙河鎮一線,依然在日軍炮火不知疲倦的轟擊之中。
距離沙河大約5500米的龍王埠高地南坡,神尾光臣中將舉著望遠鏡觀察沙河對岸的炮擊效果,從他的角度看去,支那軍第五師的前哨陣地已經被炮火完全覆蓋。支那軍有“高射武器”,東邊的氣球被擊落,都不算什么,因為那是佯攻方向!只要把支那軍指揮官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讓何向東、楊曾蔚無法判斷出日軍的主攻方向,也就無法的及時派遣預備隊增援,如此,足矣!
“第二階段,開始。”
野戰電話系統把中將司令官的話傳向各部,首先作出反應的還是炮兵。
中央、右翼兩大炮群的遠程炮突然間轉變射界,射出的炮彈分成三個部分,一部分沿著沙河南岸向上游緩慢移動;一部分向河西陣地的縱深延伸;一部分還在原地持續“耕耘”。
前線待命已久的工兵打頭,一群群工兵肩扛鋼骨木板的小船沖進水中,小船借助沖勢飄向對岸,工兵們紛紛翻身上船,有人射擊、有人用槍托劃船、有人把船上的粗繩解下,系了石塊的繩頭拋向對岸。
步兵在前,七五野戰炮兵在后,同時向前推進到河岸邊。一部分步兵在河東岸散開,舉槍射擊對岸的任何可疑目標;一部分步兵急不可待的跳入水中,以背包改裝的浮包為依托實施泅渡。
炮兵在步兵戰線后方大約400米放列火炮,以超近的距離遂行直接的直瞄直射,以消滅對岸復活的火力點,掩護工兵架橋、步兵泅渡。
第五師第二十團前沿陣地,根本就沒剩幾個活人,抵抗微乎其妙,幾聲零星的槍響和立即飛來的炮彈爆炸過后,搭載著日軍工兵的船頭撞到河西的沙地<!--章節內容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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