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 殺雞取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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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灝功”三個字如此組合起來,就是銀子的意思!
副總統黎元洪安排花車送,大總統袁世凱派總統府大總管袁乃寬親到火車站迎接,并使用去年迎接**時的鎏金馬車代步。然后,袁世凱親率梁士詒、楊士琦、楊度、周學熙、吳鼎昌、陳宦等人在居仁堂大門口迎候,當馬車駛來時,侍衛的軍警們一齊立正致禮,陳宦接程灝功下車,引見。
熱鬧、熱情,排場很大,起到的作用卻很小。大總統府里的會談除了家長里短之類的廢話外,連核對票面式樣的過場都沒走,就高規格的安排程灝功下榻六國飯店,并允許隨行警衛在六國飯店執行勤務。
程灝功來得急,袁世凱還沒看清楚利弊,自然也沒想好對策。熱情的接下來,安排好,爭取一點折沖的時間,擬個辦法出來才好說話。
由此,不消兩天工夫,六國飯店門口的第九師警衛就成了街頭巷尾和京城小報的議論對象。
有小報曰:鄂軍為何著靛藍色軍裝,乃是靛藍為最廉價之染料也,可見鄂軍之窮困潦倒,也可見程某來京之真意。
又有小報曰:狗眼看人低!豈不見鄂軍警衛之德造毛瑟九八乎?豈不見鄂軍牛皮披掛一套價值十三兩乎?豈不見鄂軍腰間的新式武器手炸彈乎?
還有小報
報紙拌起嘴來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大總統的財政會議上有人也拌起嘴來,乃至差一點大打出手。
這事兒說起來就話長了。
袁世凱是北方人,常年在北方做官,又積極推行新政,其中私人牟利不少,卻多半經由一個“財團”轉折而來,當年的載灃想抓把柄而不得。這個財團乃是以周學熙為首,還有孫多森、陳一甫、李希明、王錫彤等家族,為新北洋官僚資本的核心。自袁世凱當了臨時大總統后,為了解決財政困難,就首先把大清銀行改稱中國銀行,時任財政總長的周學熙乃請老伙伴孫多森出任總裁,整理銀行事務,也算頗有成效。但是,依靠官僚資本給**政府解決財政困難,也就是說讓袁世凱為首的官僚群體掏自己的錢給自己把持的政權解決一點財政困難,看似簡單,合乎常理,卻是萬萬做不到。
大借款被六國銀行團糾葛,被**指責,拖到1913年4月才簽約。那么,4月以前的北京政府靠什么維持?周學熙沒能完成的事兒,梁士詒卻搞定了!不僅僅主持了大借款談判,還在北京政府最缺錢的年關時候拿了一張五百萬的支票出來。
由此,梁士詒以大總統秘書長兼財政次長的身份主管財政部,他上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孫多森踢下中國銀行總裁的寶座。
按說,這就是袁世凱集團內新舊顯貴們的矛盾了。但是在程灝功攜帶票面式樣進京,準備按照北京政府前番整理財政的辦法發行“銀兩兌換券”的“進逼”之下,莫大的利益出現,莫大的危機也隨之出現,交通銀行與中國銀行的背后矛盾激化了。
發鈔票,對北洋老人來說不稀奇。銀兩兌換券這東西古而有之,前清時有私家的銀號、官辦的官錢局都出兌換券,北洋官錢局出的印有李文忠公(李鴻章)頭像的兌換券,估計參加大總統財政會議的諸人個個都有不少。
大家都知道,發鈔票是能賺盈余的,并非有100兩銀子就只發100兩兌換券,而是可以發150兩左右。結余50兩用來干啥?用來買市面上尚在流通的現銀,再換兌換券,又用兌換券買白銀,再最后,兌換券不值錢了,發行鈔票的銀行沒信譽了,老百姓拿著一張張廢紙擠兌了。此時,干脆點的就關門,心黑的還有一招,拿點銀子出來先對付過去,再印另一種版面的鈔紙,一換十甚至一換百,于是乎,新版面的鈔紙似乎值錢了,流通開來。結果卻是一場空,很快又變成廢紙一張!銀子呢?在某些人口袋里揣的滿滿,咱另開一間銀行接著弄!
尼瑪,這事兒誰不會做?
所以,周學熙就要動手搶!梁士詒最近正得寵,哪肯把到嘴的肉讓給周某人吃?于是乎一塌糊涂嘍!
“砰”的一聲響,老頭子拍了桌子。得,劍拔弩張的二位,歇一歇,聽老頭子發完話再接著練。
今時不同往日,袁世凱是要江山的,不能拿前清的那種票號的搞法來辦事兒了!
“燕孫,此次是與工商發展銀行合作辦事,你說說,中國銀行和交通銀行有多少股本啊?”
“大總統。”梁士詒恨恨的瞪了對面的周學熙一眼,說:“中國銀行實有官商資本1000萬兩,存款約500萬兩,準備募集股本6000萬元;交通銀行前番籌資收回蘆漢鐵路和電報局商股,又加李經楚(李瀚章子,李鴻章侄,曾任交行總裁,因虧損而去職)經營橡膠不善虧損巨大,已經是資債相抵,本金所剩無幾,亟待增補,此次正是良機,千載難逢,不可錯失。大總統可令中國銀行、交通銀行和工商發展銀行三家發行紙鈔,承兌流通中略施手腳,則共商發展銀行之股本為我所有也!”
袁世凱對銀鈔之事也很熟稔,聽梁士詒說的好,可本金就那么一點,等在六國飯店的程灝功豈肯讓你做沒本兒的買賣?這事情不是大總統說了算,還得看真金白銀說話呢!
“你說說,中國銀行募集股本之事進展如何?”
梁士詒又恨恨的盯了周學熙一眼,說:“原本擬定在北方募資為主,南方為輔,奈何北方資本多不認購。故而進展緩慢。”
中國銀行章程原本是周學熙、孫多森、吳鼎昌在辦,很是順利,背后是廣東財團的梁士詒上臺后撤掉孫多森,得罪了北方財團,故而來個集體抵制購股。周學熙正要說話,袁世凱擺手示意止住他,又對梁士詒發問:“大借款尚有多少結余?”
“大總統,按照條約,大借款名為2500萬英鎊,實則在扣除各項積欠、南北政府借款之外,只得760萬英鎊,又由銀行團分期稽核撥付。到得明年四月間,若財政尚未整理清楚,則大借款開支一空,財政告罄。”
一句話,沒錢了!
袁世凱嘆了一口氣,這才把說話的接力棒交給周學熙。
周學熙反而悶住了氣,憋了好一陣子才在大總統的目光催促下說:“要錢不是沒法子,只是得讓步。九月初,工商發展銀行在上海開董事會,我是出席了的,得了一個數目字,工商發展銀行吸納存款和滯留資金多達一萬萬三千萬兩。”
袁世凱是知道的,他也是工商發展銀行的“投資者”,周學熙與會后自然會第一時間稟報。
周學熙冷眼看著一臉羨慕又驚訝又嫉妒的梁士詒,緩緩說道:“如此龐大的資金不放貸出去,銀行就得付利息,就得虧本。故而,上次董事會議就是要鼓動江浙滬實業積極貸款,貸款優惠條件是到湖北投資興業。那么,北方實業也可效仿江浙滬取得工商發展銀行的貸款,轉而購買中國、交通兩行股本,充實兩行資本后與工商發展銀行發行鈔票,回籠硬通貨之后再償還貸款及利息。此為借雞下蛋之策。”
袁世凱深以為然,點著頭揮著手道:“你們,算一算,需要多少錢,需要多少產業為抵押取得貸款。”
梁士詒根本就不用去算,直接言道:“大總統,如若要與共商發展銀行本金相等,必須抵押官辦實業。押給本國銀行,又是發鈔銀行,總比押給六國銀行團好得多。”
周學熙冷笑著說:“鐵路、電報局押出去,那交通總長不就是光桿總長了?”
梁士詒聽出周某人有譏笑之意,交通、電報兩項事業乃是梁士詒的專管,由此發展出未來的“交通系**小團體”,可見經濟作用于**時的威力之強大。不管了,為交通銀行、中國銀行爭取發鈔權才能賺大錢,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大總統,交通總長由工商發展銀行舉薦賢達出任一時,也未為不可。”
出任一時,這就是關鍵!
袁世凱理會得到梁士詒的意思。設法向工商發展銀行貸款補兩家銀行本金不足,以爭取與工商發展銀行同樣的發鈔限額,此為借雞下蛋。再以發鈔、承兌、流通、抵押物破產貶值等等陰暗手段擠兌工商發展銀行,使其銀根吃緊,趁機掩殺之。屆時,工商發展銀行就是中國、交通兩家銀行的,貸款也好,抵押的鐵路、電報局也罷,不就統統回來了?此謂殺雞取卵。
工商發展銀行一倒,黎元洪的**聲望勢必大打折扣,鄂軍也失去支撐,兩湖問題不動刀兵即可解決!
大妙!大妙!想不到程灝功此來北京,乃是送了一把殺豬刀給大總統,殺的就是兩湖的黎元洪、何向東!
又一番計議后,袁世凱擺駕六國飯店,親自把程灝功請上馬車,二人同乘馬車到了國務院,在總理熊希齡的辦事房里說了一陣要點,袁世凱帶著滿肚子的得意離開國務院回到總統府。
既定策略要實施,不能跟大總統扯上關系,內閣總理是干嘛的啊?就是辦這種事情的。到時候,悔之晚矣的黎元洪、何向東可不好找大總統撒氣,要找人?你倒是找主事的熊希齡去啊!<!--章節內容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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