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不對稱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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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軍游騎遠遠看到二連陣地上飄揚的戰旗就調轉馬頭,順著鐵路后撤。
“噢——嗷——吼!”陣地上噓聲四起,剛剛沖到戰位上的戰士們好不喪氣,有幾個甚至跳到胸墻上跺足大喊:“喂,你們回來,說說話唄!”
恰在二連的團機槍連長劉丕顯中尉在重機槍戰位上探頭看了一眼,拍拍副射手的肩膀,低聲道:“退彈吧,這次速度快了不少,不錯。”副射手嘴上不說,心里卻道:媽賣叉的,北軍也不來點真格的!成天上彈、退彈的就是聽不到響。
一線陣地南面,距離大約六百米的一個小山包左側,圓木構筑成的營指揮所里。姚璟離開瞭望口,把手里的望遠鏡放在地圖上,又挪開,因為望遠鏡遮住的恰好是炮兵地圖。
部隊開到這里備戰已經一個多月了,地形踏勘、工事構筑、火力分配、兵力配置以及好幾套作戰方案早已完成,就等北軍送上門來挨揍。
信陽的地形是南高北低,從信陽城到武勝關這一路都是上坡,地形從平原洼地到山崗丘陵,再到大別山、桐柏山脈。由此,十七旅的防御作戰計劃是從低到高、層層設防,步炮協同,扼守要點而控制鐵路線。
三十四團一營在鐵路線兩側,又以西側為主;二營在一營右翼,也就是鐵路線東側的幾個山頭;三營作為預備隊,位于團指揮所左后側。全團擺出了依托地形的前三角防御陣型,又得到105榴彈炮營第一連、75山炮營第一連、57陸路快炮三營的火力支持。
30多門火炮分射程遠近、彈道特點,根據地形條件布置了五個連級炮兵陣地,在步兵三十五團一營的正面劃分了左、右兩個作戰地境。其中,地勢較平坦的左地境又分化出甲、乙、丙三個作戰面;右地境地形比較復雜,分化的作戰面分為前、中、后三層,每層分出甲乙丙丁不等的幾個作戰面,簡稱右前甲、右中丙每個作戰面的左右界限標定了參照物,下發到前沿步兵和炮兵前觀點,只需根據地境、作戰面、參照物就能快速向指揮所報出敵軍所在的準確位置,炮兵則根據敵情選擇使用炮火種類,按照地圖發射即可。
這是第九師建軍以來,第一次正規化的步炮協同防御作戰,姚璟可不想搞砸在自己手里。
“叮鈴鈴”電話鈴響了,副營長羅良斌接了電話,姚璟動都沒動,無非就是團長黃楚楠詢問剛才前沿鬧出的動靜。
羅良斌拿著電話連聲應是,掛斷后說:“營長,一個小時后,旅長陪次帥和徐將軍、葉參謀長來巡視前沿,重點檢查我營。”
“走,先看看去!劉建緒留守(指揮所)!”
羅良斌橫跨一步擋住姚璟,低聲道:“重點是檢查營指與炮指的橫向聯系機制,要考核夜戰條目。”
“你這人,就是說話不圓范。”姚璟一屁股坐在馬扎上,其實他也知道,要自己一口氣說這么長的話,中間也要停頓的,是自己太急了,生怕在次帥面前丟了臉。
羅良斌有二十八歲了,論年紀比姚璟大四歲,早年就投湖北新軍當兵,后來轉到上海巡防隊,武昌首義后從上海回到武漢參戰,曾任敢死隊副隊長參與漢口、漢陽血戰。群英會兵變后的第一次清洗差點被蔡漢卿逮住砍頭,徐鎮坤刺殺何向東后的第二次清洗時送到黃州,轉折到三十四團當了一營副營長。
所以,論經歷羅良斌也比姚璟豐富多了,性格也顯得很沉穩,說話總有些慢節奏,卻能力保意思傳達準確。面對性格有些急躁的姚璟隨口抱怨,他寬厚的一笑置之,轉頭就忘。
“營長,先背地圖?”
姚璟示意劉建緒收起地圖,點頭道:“嗯,開始。”
正、副營長背靠背,模擬在夜間無照明條件下,根據前沿報告的參照物,回憶地圖上的地境、作戰面分化,以口令的形式向“炮指”通報。
營級指揮所位置相對靠前,夜間如有燈火,容易被敵軍75以上口徑加農炮(野炮)發現位置并命中。因此,戰時的營指要留在地面上保持觀察戰況,就得實行燈火管制,最好是不點燈。否則,就該轉入地下,以潛望鏡(包括炮隊鏡)觀察。
參加前線視察的不僅僅是何向東等人,還有武昌來的代表竇秉鈞中將。
黎元洪的命令被拒絕執行,無疑讓他原本就有的擔心被最大化的放大。吳兆麟和熊秉坤隨后表現出來的不滿,甚至影響到王安瀾的態度轉化。手里只有應龍翔師和石星川一個團的黎元洪要極力避免鄂軍**,在接到何向東一封長信后,派出竇秉鈞前來修復關系。
當然,傷口好了終究有個疤,表面關系的修復無法讓兩人的關系回到從前那般親密,不過也遠遠沒有達到形同水火的敵對關系。
正如袁世凱曾經設計過的那樣,孩子大了終究要離開娘胎,不然就是胎死腹中或者母子皆亡的下場。
一群將軍擠滿了小小的營指。
徐樹錚是故意考校第九師,甚至出于某種陰暗的心理,希望第一營過不了關。所以,他拿著前沿地圖充當“步兵前沿觀察員”,頻頻向營指報出“敵群”所在位置。
一個多月的時間里,姚璟和羅良斌只要在營指揮所就會面對那兩張地圖,腦子里早已經刻下烙印,徐樹錚說出一個參照物,姚璟和羅良斌就能立即報告出參照物在炮兵地圖上所處地境、作戰面,甚至能根據指揮所位置直接報告方位角。
參謀長葉秉甲在炮兵地圖前,聽到一個數據就點頭表示認可,用鉛筆在地圖上作出記號。隨后,又考校了電訊中斷條件下的夜間燈光聯絡信號和白天的旗語信號。最后,參謀長確定步兵第三十四團第一營通過步炮指揮所橫向聯系考核。
“要是真打起來。”徐樹錚服氣了,開口說了半句話就頻頻搖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這是一場不對稱的戰爭。”
不對稱戰爭!
第九師在火炮裝備、重機槍數量、步槍性能和戰術戰法方面已經遠遠超過北洋軍任何兩個師的總和。而在今天的考校中可以看出,防御作戰中,第九師已經初步具備利用戰術戰法達成戰略目標的能力。換一句話來說,第九師的步兵素質接近日軍,小型炮兵群的指揮能力高于日軍。
當然,第九師不是沒有弱點,今天何向東刻意考校的營級指揮能力,團級、旅級指揮官的素養,指揮體系的構建,就是弱點。
即便如此,徐樹錚得出“不對稱戰爭”的評語依然是準確的,令第一次接觸第九師的竇秉鈞暗自心驚,心緒難平。
武昌都督府的會議,竇秉鈞是主張讓路的,為何?就是擔心九萬鄂軍打不過三十萬北洋軍!如今他總算明白過來,何向東應該拒絕執行副總統以及副總統身邊一幫子“庸員”的亂命。第九師不是打不贏,而是在中立被打破之前,不能為了展現自己的戰力而貿然出戰,破壞整個戰略。
戰爭,不是為戰而戰,而是為達成戰略目標而戰。
結束考核,離開一營的路上,何向東特意走到竇秉鈞身邊。
“登洪兄,宋公把整訓軍隊的任務交給我后,對軍隊的變化少了一些了解,作出錯誤的判斷,也是正常的。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宋公尚且有判斷錯誤之時,武昌軍務司、軍令司眾將校出錯也就可以理解了。當然,向東的錯最不應該,回應電報的語氣太生硬,實在是因為當時有一些特殊情況,心緒不寧使然。我已書信認錯,望登洪兄回到省城之后再多為兄弟美言幾句。”
說著這番話,何向東心中“推黎元洪進京”的念頭并沒有絲毫的動搖。
隨著鄂**會改革初見成果,即將向全省推進;軍隊建設也見成效,未來戰略推行將要求一個更大的空間。何向東要達到目的就得徹底掌握政權、軍權,事實已經證明,黎元洪的存在不僅僅是多了一個請示對象那么簡單!
“來之前,饒瑟僧找我喝過茶。”竇秉鈞輕輕回了一句,已然表明心跡,無需多言。
饒漢祥是主張黎元洪進京的,但是出發點與何向東有些差異。這位前任副總統秘書長與很多**議員一樣,還因為進步黨在國會的優勢地位,而把政權與議會聯系在一起,認為進步黨黨魁黎元洪以副總統身份進京,將能極大的推動議會**,為新的責任內閣作后臺。
殊不知,袁世凱發動這場戰爭的表象是消滅**軍隊,真正目的卻是消滅議會**,為**甚至稱帝掃清道路。
何向東并沒有對饒漢祥說破,而沒有向黎元洪說破。
對他來說,黎元洪是一張招牌,有著首義都督、曾經的**臨時軍政府大元帥、今日的**副總統之名,對立憲派為主的工商界人士的號召力不容小視。這是自己目前、今后的短期內無法達到的高度。黎元洪在前臺,何向東在幕后,如此搭配還要在未來持續一段時間。
前臺,黎元洪副總統最好的前臺不是武昌而是北京!何向東也好,饒漢祥也罷,加上今天的竇秉鈞,雖出于不同的角度,卻都是如此認為的。<!--章節內容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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