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燁知道改變不了李元山的看法，如果能夠如此輕易改變的話，當初也就不會讓王煒請他出山了。

　　想到這里，胡燁突然覺得有意思罪惡感，如果李元山不出山的話，誰當皇帝干他屁事？但是他既然當了書院的老師，教了學生禮義廉恥，骨子里那套儒生的忠君思想，就讓他根本放不下思想的枷鎖，以死明志，是他唯一的選擇。

　　嘆息著走出了李元山的房間，本來他還希望李元山看到明朝的大好河山，但是現在不可能了，李元山去意已決，他也勉強不得。

　　隨后胡燁去看了看那一群學生，雖然有一個月沒有看見胡燁了，但是他們也沒有太多的不安，只是看到胡燁來了之后，恭敬的點頭。

　　書院一切如常，胡燁也放下心來，回到了無名府。

　　還沒有進門，就看到了在門口發呆的薩仁，這一個月來，這丫頭就憔悴了好多，不見胡燁，她天天是茶不思飯不想的，人都瘦了一圈了。

　　冷不丁看到一個跟少爺長得很像的人，便用力掐了掐大腿，發現很疼，于是便飛奔了過來，直接跳到了胡燁的懷里，一個勁的哭著。

　　“喂喂，大姑娘了，這可是在大街上，以后嫁不出去了。”

　　胡燁安慰著薩仁，他知道這一個月來，薩仁她們不一定比自己好過，看樣子就知道。

　　“我不管，嫁不出去我就斥候你一輩子。”

　　薩仁的淚水在胡燁的肩膀上擦著，還一個勁的捶著胡燁的背。

　　這一陣哭聲自然是驚動了屋內眾人，輕易和老錢他們全都跑了出來，看到許久未見的胡燁，他們都露出了笑容。

　　“回家的感覺真好。”

　　胡燁踏進大門，內心一陣感慨。

　　“少爺，紅塵呢？她不是去追你了么？”

　　老錢見跟著胡燁回來的只有小強。不見紅塵的影子，便大聲的問道。

　　“紅塵？她化作一道西嶺垂虹，上天尋找極樂世界了。”胡燁微笑著說道，但是心里卻是陣陣的苦澀。

　　幾個人都知道紅塵在胡燁心中的位置，少爺說得如此云淡風輕，不知道心里難過成什么樣子。

　　來福可以說是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最傷心的人，他已經照顧了紅塵五年了，紅塵的一舉一動，他都是了如指掌，甚至連紅塵的一個叫聲是什么意思。他都一清二楚。

　　現在胡燁突然告訴他，紅塵再也回不來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現在的心情了。

　　“都傷心什么，本少爺回來了，難道你們就是如此歡迎我的么？”

　　胡燁大笑一聲，然后讓薩仁和青衣去準備了一大桌子好吃了，吃了一個飽，小強更是狼吞虎咽，足足啃了十幾個雞腿。在東天目山上的日子，它吃了太多的苦頭。

　　跟家人短暫的團聚之后，胡燁獨自來到了馬廄，旺財正躺在馬廄里。透過樹影，看著天上的月亮，仿佛是在思念他的母親。

　　“旺財。”

　　胡燁端來一碗醪糟，來到旺財的旁邊。這是紅塵最愛吃的醪糟，旺財也很愛吃。

　　看到胡燁來了，旺財立刻就來了精神。翻身而起，用頭蹭著胡燁的腦袋，但是卻沒有去吃醪糟。

　　呼呼！

　　旺財在胡燁面前打著呼呼，不用想，胡燁就知道它在問母親在哪里。

　　“旺財，你先吃點東西，一個月不見，你都瘦了好多了。”

　　胡燁將醪糟端到旺財的面前，但是旺財用嘴把碗給推開，可憐巴巴的望著胡燁，它不要吃的，它要母親。

　　看到這里，胡燁內心一陣酸楚，好不容易將紅塵的死拋到一邊，又被旺財給勾了起來。

　　“旺財，咱吃點行么？”

　　胡燁忍著傷心，再次將醪糟端到旺財的面前。

　　旺財依舊沒有吃，只不過這次沒有推開碗，而是一動不動的看著胡燁，嘴里打著呼呼，似乎是在向胡燁索要什么。

　　“旺財，我答應過你母親，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今后你就是我兄弟，跟小強一樣！我對你母親的承諾，一定會辦到的！你也要答應你母親，好好的活下去。你母親曾經是一匹優秀的軍馬，你不能落了她的面子！聽見了沒有！”

　　胡燁拍著旺財的頭，然后將醪糟湊了上去。

　　也不知道旺財是不是聽懂了胡燁的話，伸出舌頭來舔了舔碗里的醪糟，貌似味道很好，只不過吃著吃著眼眶的睫毛就濕了。

　　“旺財，你知道么？當初我跟你母親認識的時候，她很倔強，硬是把我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那叫一個疼啊，我三天三夜都沒有爬下床。”胡燁一邊喂著旺財，一邊給旺財訴說著他跟紅塵之間的故事。

　　他也不知道旺財聽不聽得懂，不過在說道好笑的時候，旺財也會抬起頭來呼哧呼哧，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反正一人一馬是暫時的將傷痛忘了。

　　第二天，薩仁她們在馬廄里發現了胡燁，四仰八叉的躺著，枕在旺財的大腿上，找到的時候，還在打呼嚕，可憐的旺財竟然是忍受了一個晚上。

　　“額，少爺，皇上宣你覲見。”

　　老錢看著胡燁這個邋遢樣子，沉默了片刻，才對胡燁說道。

　　“等我換一身衣服。”

　　胡燁瞅了瞅這一身行頭，確實很不雅觀，趕緊回去換衣服，現在的朱棣是皇帝，不再是燕王了，天下第一人，他不在意，自己不在意，總會有人在意的。

　　來到皇宮之后，接引胡燁的是鄭二，不過胡燁還是喜歡叫他二狗，這貨也喜歡胡燁叫他二狗哥。

　　但是現在這貨怎么說也是朱棣身邊的一個帶刀侍衛總管，不能再叫二狗哥了。

　　“哎，想想當初，如果不是將你帶回軍營，說不定我跟大哥還在軍中的斥候，哪里能有今天的榮光，這一切都是傍了小兄弟的洪福，日后小兄弟有什么吩咐。我鄭二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帶著胡燁前往朱棣的行宮，鄭二很真誠的對著胡燁說道。

　　“客氣客氣，以后也別叫我小兄弟了，直呼其名吧。”胡燁隨口說道。

　　“哈哈，正是如此，還是在軍營里叫的順口，我一個小子叫過來，你一個二狗叫過去。”鄭二也是爽朗的笑著，不過到了朱棣行宮之外。他就不再言語，而是帶著胡燁來到了門口，推開大門，讓胡燁進去。

　　來到大門口，胡燁總是感覺怪怪的，這房子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來了，朱元璋住在里面的時候，他來過，朱允炆住在里面的時候。他也來過，現在朱棣也住在里面，再來的時候，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怎么？還不進來。難道還怕朕吃了你不成？”

　　就在胡燁愣神的時間，突然傳來朱棣的聲音，把胡燁給嚇了一大跳，趕緊走了進去。

　　“微臣胡燁。參見皇上。”

　　胡燁對著朱棣行禮道。

　　“起來吧。”

　　“謝皇上。”胡燁站起身來，才發現朱棣身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張輔。一個是馬三寶，似乎是在商量著什么。

　　“你們在杭州干的事，朕已經知曉了，這次你們秘而不報的事，朕就不追究你們了。”朱棣見胡燁站了起來，便很大氣的說道。

　　胡燁聽了一愣，咱秘而不報？那十萬人馬可跟自己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再說了當時咱還在昏迷當中，怎么給你舉報？

　　當胡燁看到張輔的眼色的時候，就知道這貨肯定把自己給賣了，說調集周圍人手，是自己跟他的主意。

　　本來還在為張輔對自己的復出感激著呢，轉過來就把自己給賣了。

　　看著胡燁的神色，張輔無奈的聳了聳肩，兩個人抗，總比一個人扛要好得多不是？

　　朱棣那里還看不出來張輔和胡燁的眼神交流，瞬間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故意說道，“怎么？難道另有隱情？”

　　“沒！微臣多謝皇上寬恕之恩。”

　　胡燁心里咒罵著張輔，口頭上卻謝著朱棣的恩典。

　　這倒好，本來以為朱棣召見自己，是要關心關心自己的安慰，然后用點好東西獎勵自己來著，誰知道這一來自己就欠了他一個人情。

　　“朕今天叫你來，是有事情要跟你商議。”朱棣見胡燁還是以前那個胡燁，滿意的點了點頭。

　　“什么事？”胡燁好奇的問。

　　“第一，你給朕的那個仁字，朕已收到了，能做的，朕已經做到了，但是總有些人把朕的仁慈當軟弱，你說這種人該怎么辦？”朱棣笑著問胡燁。

　　胡燁一聽就知道朱棣在煩惱什么，還不就是那個方孝孺。

　　這老學究自己跟他大的交道不少，對于他的頑固是深有感觸。

　　歷史上的方孝孺，被朱棣逼著寫登基詔書，那是寧死不屈，最后因為一句株我十族又如何的話，有幸成為了歷史上唯一一個被誅十族的人。

　　現在這貨還沒死，說明朱棣確實變了很多，但是那老小子如果還冥頑不靈的話，朱棣說不定就真的忍不了了。

　　“皇上，微臣跟方大人有些交情，倒是可以去勸一勸。”胡燁說道。

　　“你最好說服他，不然……”

　　朱棣冷哼一聲，連胡燁都打了一個哆嗦，聽朱棣的口氣，想必這一個月來，方孝孺沒有少頂撞朱棣。

　　“是，微臣必定竭盡全力說服方大人。”胡燁說道。

　　“對了，叫你來還有一件事，想要問問你的意見。”朱棣又說。

　　“皇上請講。”

　　“現在天下大定，后宮空虛，所以朕打算納妃，想來想去，文弼的妹妹不錯，你給朕出出主意。”朱棣很嚴肅的說著。

　　胡燁聽了這句話，腿肚子一軟，差點癱瘓在地上，這擔心了好幾年的事情，終于還是出現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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