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九章 胡燁的仁字
暴召很惱火,書院的一個老頭子都干羞辱他,他這個刑部尚書也算是白當了。
所以他要找朱棣下令,將青天書院整個鏟除,方能解他心頭之恨。而且他是整個朝廷第一批投降朱棣的官員,如果朱棣這點面子都不給他,豈不是寒了所有百官的心?想必朱棣如此雄才大略,不會不明白這一點吧?
所以暴昭還沒有進宮的時候,就已經下令讓刑部的捕快什么的,通通集合,只等他拿了朱棣的文書,就將書院一網打盡。
“皇上,青天書院的院長胡燁,乃是建文最大的奸臣,教唆先皇削藩,對滿朝文武宣讀討燕檄文,實乃大逆不道之徒。而且其書院三百多人,盡受其影響,紛紛反對皇上。今日我帶隊去捉拿余孽黃玉、齊松,卻遭到拒捕,書院幾百號人將門口堵得水泄不通,還毆打微臣,實乃大逆不道!以微臣之見,皇上應該殺雞儆猴,將青天書院全部問罪,才能震懾宵小!”
暴昭一番話說得是有理有據,他認為朱棣沒有理由反對他,因為這些都是鐵一般的事實。
誰知朱棣聽了并沒有大發雷霆,反倒是玩味似的看了一眼暴昭。
這貨差不多是他走進南京城第一批來歸附的大臣了吧,眼力勁是有,而且手段很辣,所以朱棣才會讓他繼續留在刑部尚書的位子上,倘若是個別的地方也就罷了,這書院卻是動不得。
“哦?青天書院的學生干毆打暴大人?難道不知道暴大人乃是朝廷刑部尚書?”朱棣故作驚訝的問。
“請皇上下令查封青天書院!將所有學生捉拿歸案!擒拿叛逆黃玉、齊松!”暴昭見朱棣驚訝,知道此事成了,便給朱棣建議。
“不過是一群學生罷了,用不著在意,至于黃玉、齊松,也不過是齊黃的幼子,不成氣候。就讓他們在書院吧。”朱棣沒心情給暴昭掰扯了,直接下令。
“什么!”
暴昭一聽,差點跳了起來,這還是那個傳說中殺人如麻的朱棣么?如今齊泰和黃子澄的兒子就在書院里,他竟然說放過就放過?
“皇上,此事萬萬不可!那齊松、黃玉乃是十惡不赦之徒,倘若留在書院,必將遺禍萬年!”暴昭大聲的吼道。
“好了!從今天起,無論是衙役、官差、獄卒、士兵,都不準踏進青天街半步。違令者,軍法處置!”朱棣冷哼一聲,書院的人他是見識過的,沒有孫航和陸遜,他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就守住北平。
雖然書院不可能人人都跟那兩人一樣,但是只要多出一個這樣的人,就是一筆大財富。
他也想斬草除根,留著齊松、黃玉確實有些風險,但是書院的人既然能夠為了保住二人吊打刑部尚書。只怕是去了軍隊,也沒什么效果,保不準就是一場血案,他可不想為了誅殺兩個人。就損失未來的人才,這幾年戰爭下來,損失的人才已經夠多了。
“可是……”暴昭還想說,卻被朱棣打斷了。
“好了!不要多說了。如今還有很多建文舊臣,乃是齊黃之黨,暴大人身為刑部尚書。是不是應該去尋找他們的罪證?”朱棣突然冷冷的說道,嚇得暴昭趕緊領命。
現在他算是知道了,朱棣就是不想動青天書院,并不是因為仁慈,現在讓他去尋找罪證,就是要鏟除異己。
想到這里暴昭就背冒冷汗,還好自己投誠投的早,不然被審問起來,恐怕少不了罪守。
“微臣這就去辦。”暴昭說罷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張玉和張輔便走了進來。
“文弼,登基之事籌備如何了?”
朱棣大聲問道。
“皇上,先帝縞素未滿半月,現在登基,恐怕有些不妥,依微臣之見,還需延后些時日。”張輔回答道。
“無妨,幾十年都等了,不在乎十天半個月的。”
朱棣倒是不著急,現在他已經坐在了皇帝的位子上,只需要昭告天下了。
正好趁這段時間,將天下所有勢力整合一下,那些見風使舵的王爺,確實需要修理修理了,朱允炆沒干成的事,他也要繼續干,不過卻不能超之過急。
“對了,那小子找到了沒有?”朱棣突然問道。
“皇上,末將已經派人將南京各地搜尋了遍,卻沒有一點蹤影,而且各個關卡也沒有人匯報情況。”張玉則是回答著。
“荒唐!”朱棣一巴掌拍在龍椅上,可以說這次他能成功拿下皇位,胡燁是出力最大的,從一開始就在給他出謀劃策,幾次解他之圍。而他更看重的,是胡燁的才華,如此人物絕對不能丟了。
“繼續增派人手,搜索范圍擴大,傳令給各個州府,嚴加盤查!一定要找到那小子!”朱棣惡狠狠的說道。
“末將遵命!”
張玉應聲回答,其實不用朱棣下令,他也會全力搜尋胡燁,那小子可是救了他一命,雖然他沒有看見那張紙條上面寫得什么,但是那張紙條消失之后,追殺他的人就退去了,指不定那張紙條上面有什么法術都說不一定。
“對了,朝中群臣安排得如何了?”朱棣又問。
“皇上,朝中大半都是建文提拔的人,所以他們對建文死忠,所以……”張玉慢吞吞的說道。
因為這些日子下來,朝中還有一大半的臣子不承認朱棣的合法性,他們認為朱允炆就算死了,也還留有兩個兒子,論皇位繼承人,也輪不到朱棣來做,所以他們拒絕來上朝,也拒絕承認朱棣的皇位。
“哼,看來只殺齊黃,是難以服眾了。”
朱棣冷哼一聲,然后下令道,“世美,你就隨同暴昭一起辦案,但凡不從者,一律按奸臣處理,朕倒要看看他們的風骨有多高!”
張玉的臉色變了變,最后還是答應了。
“對了,將那方孝孺叫來,斯道之前曾經說過,他是天下讀書人的種子,朕倒要看看他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朱棣大聲說道。
張輔聞言就要出去叫人,卻突然記起老錢交給他的東西,上次因為太擔心胡燁,就給忘了,于是他又折身回來。
“皇上,這是胡燁讓人轉交給我的東西,說是讓皇上親自查看。”張輔說著將那一本奏折和紙張交給馬三寶,讓馬三寶遞到了朱棣的手里。
畢竟現在朱棣不是燕王了,該有的規矩還是有的,太監這個時候就顯得特別重要了。
“好了,我知道了。”
朱棣看著馬三寶遞交上來的東西,然后喃喃的說著。
之后張玉和張輔就離開了大廳,各干各的事,而朱棣卻是翻看了起來。
那張紙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都有些泛黃了,隱約能夠看到里面的筆跡。
“那小子裝什么神秘?有東西干嘛不自己交上來?還讓人轉交?”朱棣嘀咕著,然后打開了那張紙。
紙上只有一個字,而且那個字正是當年朱棣親自書寫的。
“仁?”
朱棣看著那個自己書寫的仁字,這是當年他送給胡燁的,胡燁還說那拿去買個幾十兩銀子的,沒想到那小子竟然帶到了南京來。
“你是要我仁慈一點?”朱棣喃喃自語,“難道你不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么?既然我當了皇帝,有些事情就不能仁慈,如果你真的要我仁慈一些,就親自來給他們求情吧。”
朱棣嘀咕著將那張紙折疊了起來,他自然是知道胡燁的用意,在當初胡燁讓他寫下仁字的時候,他就知道胡燁要消除他心中的暴虐之氣,但是現在他不能仁慈,必須要以雷霆手段,才能鎮服群臣。
之后朱棣又攤開了那一本奏折,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排大字,“太平十策。”
“嗯?難道這是那小子的計策?”
朱棣臉色一喜,當初就是胡燁破格出新的政策,讓他有錢修建兩座大壩,才將北平的民心籠絡,不然北平不可能守住兩次圍城。
現在胡燁又來一個太平十策,他如何能不喜歡。
“第一,暫緩鑄銅錢,百姓才剛接受建文通寶,倘若此時再鑄造新的銅錢,勢必會引發混亂,等經濟平穩下來,才逐漸的用新銅錢等值替換建文通寶。”
這是胡燁的第一條建議,因為他見過了建文通寶對老百姓的毒害,就因為洪武通寶一夜間變成了廢物,有多少人跳河?有多少人自殺?
“讓他的錢繼續在市面上流通?”朱棣眉頭一皺,沒有細細思索,而是繼續看了下去。
往后的每一條,朱棣都覺得說在了點子上,絕對對于現在明朝的混亂局面有很大的恢復作用。
“好小子!以前深藏不露,幸好這些東西沒有交給我侄子,不然……”朱棣看完將奏折一合,心里一陣感嘆,隨后便無奈的說道,“只是你這小子,為何不親自來給我說,你可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在找你?”
其實胡燁也想親自去給朱棣說,但是現在他沒有那個能力,他正身處蘇州城外的一個山頭上,周圍全是墳墓。
此刻胡燁手上的繩索已經斷了,燕歸來就在他的身邊,淚如雨下。
“為什么?”
胡燁看著手上被劃斷的繩索,喃喃的問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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