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北上了，代替了耿炳文的職務，統領大軍跟朱棣作戰。

　　于是耿炳文就返回南京，準備接受朱允炆的制裁。

　　對于耿炳文的裁決還是在刑部進行的，這種大將軍級別的，自然就是大人物審判，暴昭是不二之選，當然朱允炆還是要旁聽的。

　　“耿炳文！你可知罪！”

　　刑部大堂之上，暴昭已經習慣了見了犯人就問你可知罪。

　　一般情況下，大多數的人都會喊冤枉，　就算是真的有罪，也要大聲喊冤。

　　但是今天的耿炳文不一樣，他是一個軍人，還是率領了朝廷十三萬大軍的軍人，最后卻是被朱棣的四五萬人馬給打敗了，這讓他無話可說。

　　“罪臣知罪。”

　　耿炳文沒有進行反駁，直接認罪，倒是讓暴昭無話可說，他還羅列了耿炳文的好幾條罪狀，只要耿炳文不認罪，他就可以立馬將這些證據拿出來，然后給耿炳文定罪，這才是他刑部尚書該干的事。

　　但是現在耿炳文直接認罪，讓暴昭感覺空有拳頭，卻沒處用力。

　　愣了片刻，暴昭嚴峻的臉上才松弛了下來，“既是如此……”

　　暴昭本來想給耿炳文定罪了，這也是他喜歡的時刻，卻被旁邊的朱允炆給打斷了。

　　“長興候，你也是跟著先皇打了幾十年的仗了，有如此大的優勢，卻為何會兵敗？你的人嗎是燕王的三倍，還有各地朝廷軍隊的支持。為何連一個月都支持不了？”

　　朱允炆擺手制止了暴昭，站起身來，來到耿炳文的身邊，大聲的問道。

　　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什么耿炳文的軍隊會這么不堪一擊，就算是朱棣的軍隊常年在跟蒙古人作戰，面對三倍與他的敵人，也不可能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將耿炳文給擊敗了，他之所以要將耿炳文召回來，主要目的不是為了懲罰耿炳文。而是為了搞清楚。到底為什么朱棣的軍隊這么能打。

　　“皇上……”

　　耿炳文那老臉上，竟然露出了一陣陣的顫抖，這是他軍事生涯上的污點。

　　早年跟著朱元璋打天下的時候，雖然稱不上是百戰百勝。但是打過張士誠。打過常張士信。大大小小的戰場，少說也經歷過上百場，什么樣的陣勢沒有見過？又有什么時候會像這次如此的狼狽？

　　“起來說話。”

　　朱允炆喃喃說了一句。暴昭想要出言反對，卻被朱允炆給阻止了，然后對著獄卒說了一句，“賜座。”

　　耿炳文已經激動的熱淚盈眶，他一個打了敗仗的將軍，竟然還能得到皇帝的信任，這不就是最大的安慰了么？

　　“長興候，說說吧。”

　　朱允炆來回踱步，他很想知道前線到底發生了什么。

　　“皇上，不是微臣只會不力，而是……”耿炳文有些哽咽，一想起前些日子跟燕軍的作戰，他就心有余悸。

　　“而是什么？難道朝廷提供的裝備有問題？難道熱氣球沒有發揮作用？朝廷的火銃打不響？”朱允炆大聲的問道。

　　“皇上，熱氣球是發揮了作用，但是只是在進逼北平之前，但是自從行進到河間府，熱氣球就再也沒有了作用。”耿炳文回答道。

　　“為何？”

　　朱允炆臉色一寒，他知道熱氣球先發現敵人的功效，只是為何已進入到河間府就沒有了作用？

　　“皇上有所不知，燕王的軍隊里有一只神秘的部隊，他們手里有一種類似于火銃的武器，能在數里之外，就打出子彈，將熱氣球打爛，之后熱氣球就會因為漏氣而掉下來。所以，這一路上，殿下派人送過來的熱氣球，基本上都被燕王的軍隊給打爛了，再也飛不起來了。”

　　“其實沒有熱氣球也沒有上面，以前不也是沒有那個東西么，就算是沒有先機，微臣的軍隊也不至于失敗的如此慘烈。但是隨著微臣的軍隊跨國河間府，到達真定之后，發現不止我方有熱氣球，朱棣的軍隊里也有熱氣球，而且數量不少。我曾經派人用強弩射擊，但是強弩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射那么遠。”

　　“微臣也曾讓士兵潛伏過去，想要破壞熱氣球，但是沒有一次成功的，都在距離燕軍幾里之外的時候，就已經被發現了。于是我方軍隊的所有布置，都在燕軍的掌控之下。而且燕軍的熱氣球上，還帶有火藥桶，飛過我軍頭頂的時候，就往下扔。每扔一個火藥桶，我軍就會死傷一大片，比之猛火油是有過之而不及，比投石器的殺傷力還要大。”

　　“盡管如此，我方軍隊也不至于損失慘重，稍作休整之后，我便阻止軍隊向燕地推進，沒想到剛出真定，就遇到了燕軍的主力，而且就是有燕王親自帶隊的。”

　　“當時我手上還有十萬人馬，朱棣帶的只有三萬人，本來微臣以為是穩操勝券的，但是朱棣的火藥似乎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熱氣球上的火藥桶會源源不斷的朝我方軍隊攻擊。然而這還不是燕王最厲害的武器，因為在他的大軍之中，那只神秘的部隊再次出現，微臣看了，至少都有五百人。”

　　“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拿著火銃之類的東西，就是那個東西將我軍的熱氣球打下來的。本來微臣以為那個東西就只能用來打熱氣球，但是微臣錯了，等微臣讓騎兵沖鋒的時候，那五百人開始輪番朝著我軍射擊。”

　　“皇上！你可知道，足足兩千騎兵，一炷香的時間，就全部倒下了！一個不剩！而他們竟然連燕軍陣地前面十丈都沒有沖到，就算是八牛弩都做不到，但是那只神秘的軍隊做到了。微臣以為那支軍隊也是需要補充的，就跟箭矢一樣，于是微臣繼續命令沖鋒，但是結果微臣再次錯了，又有一千多騎兵倒在了沖鋒的路上。”

　　“皇上，你可知道，那個時候，不僅微臣絕望了，手下的士兵也全部絕望了，等燕王沖鋒的號角吹起來的時候，好多士兵都忘記了如何逃跑，因為已經被之前發生的一幕震驚了。若果不是副將將我拖走，恐怕微臣就沒命回來給皇上稟報了。”

　　“皇上，那不是人間該有的隊伍，那一定是燕王跟惡魔做交易搞來的軍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耿炳文說完一個勁的搖頭，述說起當時的戰斗場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那一個個士兵倒下的樣子，是他作為統帥的悲哀。

　　看著耿炳文失態的樣子，朱允炆也已經面露難色，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隊伍，竟然能夠這么強大！

　　以前沖鋒的時候，敵人也會放箭，但是對于重甲騎兵來說，箭矢根本就沒有多大的殺傷力，也就只有如八牛弩那樣的重武器，才有可能對重騎兵產生威脅。

　　但是聽耿炳文的意思，朱棣軍中并沒有八牛弩那樣的重武器，只是擁有了那一只神秘的部隊，產生的效果，竟然是要比八牛弩的效果好像好。

　　聽到這里，鬼都知道朱棣是蓄謀已久了，朱允炆只恨自己為什么當初一時心軟，就將朱高熾他們放回去了呢？不然現在朱棣能有這么囂張？

　　“皇上，曹國公不知軍事，讓他帶領五十萬大軍，微臣不甚放心，還請皇上下旨提醒，不能讓曹國公跟燕王打大規模的陣地戰，因為這樣只會吃大虧，不能讓朝廷的士兵白白送命了。”耿炳文帶著一絲哭腔，他見證了太多的死傷，有敵人的，有流民的，但是就沒有見過自己的士兵如此倒在他的眼前，所以他不想這樣的一幕在發生。

　　朱允炆的臉色蒼白，從耿炳文那恐懼的眼神中，他貌似看到了那一只可怕的部隊。

　　“長興候，你且回家休養，不必在為此事操心。”

　　朱允炆嘆息一聲，讓云子宸帶著耿炳文出去，這個老將軍戎馬一生，從它皇爺爺的屠刀下逃得一命，總不能因為一場兵敗，就將他給殺了吧。

　　“皇上，恐怕此事不妥吧？”

　　看著耿炳文離開的背影，暴昭湊了上來，如果打了打敗仗就這么放過了，那還怎么服眾？

　　“死的人夠多了，少死一兩個沒有關系，我總不能將所有有用的人都殺了吧？”朱允炆嘆息一聲，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他皇爺爺為了鞏固他的統治，已經將有用的武將，殺得片甲不留了，他已經是無人可用了。

　　剛才耿炳文說曹國公不知軍事，他也清楚，但是這也是矮子里面拔高子，總不能將云子宸派出去吧？倘若如此，下一步自己豈不是真的要御駕親征了？

　　“皇上英明。”

　　暴昭知道朱允炆的決定更改不了，也就不再多說。

　　等到云子宸回來之后，朱允炆就準備離開刑部了，至于去哪里，朱允炆也想了好一陣子才決定。

　　“子宸，擺駕青天書院，好久沒有去過了，是該去看看了。”

　　“青天書院？”

　　云子宸一愣，現在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回去主持大局么？耿炳文兵敗的消息傳出，肯定是朝野震驚，要是出了亂子該怎么辦？怎么這個時候還要跑去青天書院？

　　“走吧，那里或許有解決之法。”朱允炆嘆息一聲，便帶著云子宸朝著青天書院走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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