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七章 有種老頭叫做老頑固
胡燁的賄賂還是很成功的,至少朱元璋并沒有像口頭說的那樣,誰給劉三吾求情,定斬不赦,反倒是給了胡燁一個機會,只要能夠勸說劉三吾改口承認六月的殿試結果,就放了劉三吾。
一大把年紀了,該回家養老的,就不要待在大牢里了,胡燁認為這結果是很好的。
只是為此自己不僅貢獻了好幾十顆花生米,還要在一個月后再飛一次熱氣球。
乖乖,上一次飛那玩意,差點沒被摔死,自己可是答應了薩仁,從此以后不再飛熱氣球的。
但是對于朱元璋和薩仁,胡燁認為朱元璋的話更有分量,要是自己不答應,也就救不了劉三吾了,總不能讓那個老頭子就這樣在大牢里等死吧?
于是胡燁答應了朱元璋,匆匆忙忙的朝著那個大牢奔了過去。
“孫兒,看見沒有,把沒用的東西轉變成有用的東西。”
朱元璋看著胡燁離開的背影,又撿起一顆花生米吃了起來。
朱允炆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皇爺爺,那胡燁不會真的說服了劉三吾吧,那豈不是讓皇爺爺食言了?”朱允炆突然覺得不妥,要是胡燁說服劉三吾,豈不是用不著死,那他爺爺說劉三吾秋后斬首不是一句空話了么?
朱元璋輕微的咳嗽了一聲,然后撿起兩顆花生米交到朱允炆的手中,然后慢悠悠的說到,“孫兒,你可知道,一個人能否成功,不在乎他有多厲害,關鍵在于識人。”
“當年的劉備就會識人,得了張飛關羽。又得了趙子龍,最關鍵的是認準了諸葛亮,因為那雙慧眼才有了三國鼎立的局面。”
“皇爺爺也是慧眼如炬,一早就看出那胡燁是為劉三吾而來。”朱允炆很恭敬的說到。
“罷了罷了,你也不用恭維哦我,如果我會識人,也不會看不透那個小子了。”朱元璋搖了搖頭,然后朝著朱允炆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朱允炆頓了頓,還是朝著外面走去。因為朱元璋還沒有回答他剛吃的那個問題。
“對了,去通知劉三吾的家人,準備辦喪事吧。”朱元璋在朱允炆走出門口的時候,突然說到。
朱允炆一愣,胡燁不是去勸說了么?為何卻要辦喪事?難道這就是皇爺爺所說的慧眼識人?但是自己為什么就一點也看不透呢?
不過他對于他爺爺的話沒有懷疑,還是讓人出去通知劉三吾的家屬了。
至于胡燁,已經是一路狂奔的來到了牢房。
還是那個牢房,只是更加的潮熱,還能聞到刺鼻的**味道。
劉三吾還是蹲在那個鬧房里。雖然身上的衣服已經有些破爛了,但是臉上卻已經干凈整潔,一點也不臟,跟其余犯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劉大人。別來無恙啊。”胡燁來到門口,對著牢房里的劉三吾說到。
“死不了,只待秋后。”
劉三吾睜開眼睛,見是胡燁來了。慢悠悠的說到。
“劉大人可還記得兩月前是如何勸說小子?”胡燁直接開門見山。
“原則可以放。”劉三吾的回答很簡短,似乎是牢中膳食不好,身體很是虛弱。
“我的原則已經放下過一次。不知道劉大人的原則呢?”
“我沒有原則,但是事事都是原則,不知道你問的又是哪種原則?”
劉三吾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的茅草。
“劉大人又何必明知故問。”
“有些原則可以放,但是有的原則不能放。”
“劉大人是說我的原則是狗屁,你的原則是金科玉律?”
“你如果要這么理解也行。”劉三吾似乎是鐵了心了,就在他大吼不公平的時候,就已經下了必死之心。
“劉三吾,你可知道這幾個月的時間,你一家老小為你何種奔波?難道你認為你的原則跟他們比起來,就必須要凌駕于他們之上?”胡燁有些怒了,竟然直呼其名。
“只怪那群兒孫不爭氣,我本無罪,為何來救?倘若要救,豈不成戴罪之身?”
胡燁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這貨就是茅坑里的石頭。
“我以前也一直認為你無罪,但是現在我算是看清楚了,你就是最大的罪人!”胡燁大聲吼道。
“我是罪人?”劉三吾冷冷的看了一眼胡燁。
“你就是罪人,而且你是罪大惡極!罪無可恕!”
“就因為你所謂的原則,兩個主考已經身首異處,兩家人從此陷入痛苦的深淵,你不是罪人是什么!”胡燁咆哮著。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他們二人恪守儒家道統,是為儒中大道,何以生死論之?”
劉三吾也大聲的反駁著胡燁的言論。
“就因為你的原則,數十考生發配邊疆,十年寒窗終為泡影,你不是罪人是什么!”
“十年寒窗一朝中,他們本就已經榮華加身,是誰搞出了南北分榜?是誰教唆考生改榜?又是誰讓他們理想成泡影?”
提到那一群考生,劉三吾似乎是比胡燁還要激動,因為那些都是他給朝廷選拔的棟梁之才,卻要為政治做出犧牲,這才是他認為最大的不公!
“南北不分榜,終難平北方士子心中怨恨。我不叫尹昌隆改榜,他現在說不定就已經成了邊疆的某個角落里的一堆白骨。本來他們都有為國盡忠之志,怎奈你不識天下大事勢,只為了一己之原則,讓他們空有報國志,卻無報國門!”
牢頭已經躲得遠遠的,這一老一少怎么就吵起架來了呢?這個小子不是應該是來救人的么?
“這是我的過錯么?榜單有錯么?他們的才學難道就配不上進士的稱號么?為什么要剝奪他們進士的頭銜?為什么又要給北方士子進士的頭銜?這樣公平么!”劉三吾也開始了咆哮,他要抒發心中的不滿,壓抑的太久了。
“你要給我講公平?你去問問南方士子一年多少時間讀書?北方士子一年又有多少時間讀書?南方有過什么戰亂?北方又有過幾年和平?為什么有人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有的人卻要過著食樹皮裹腹的生活?”胡燁一拳頭打在劉三吾的牢房之上,不知不覺間就想起了被周杰斬首示眾的小雅,那個時候有過公平么?有的只是血淋淋的現實!
劉三吾似乎是被胡燁的動作嚇了一跳,也知道他所謂的公平,只不過是對于現實的一種訴求,根本就不可能達到,就跟胡燁所講的公平一樣。
“小子,你用多說了,老夫擇優取士,問心無愧,優就是優,差就是差,老夫沒有能力讓他們重新得到進士頭銜,也沒有能力讓皇帝改變主意,能做的,就只有以死明志!”
“劉三吾!你就帶著你的原則去見閻王爺吧!老子我不奉陪了!”
胡燁直接甩手就出了牢房,至于為了這次機會付出的代價,胡燁沒有說,就當是打了水漂。
“自己終究還是沒能改變歷史,劉三吾終究還是要死。”走出牢房,胡燁抬頭看了看太陽,還是那個太陽,不會因為自己的到來就會變成另一個太陽。
“所有人終究都是要死的,我只不過是他們人生的過客罷了,我已經努力過了,至少問心無愧,也對得起他的開導之恩了。”胡燁嘆息一聲,直接朝著宮外走去,時間不早了,該回無名府了。
這趟皇宮之行什么都沒有干成,茶葉送了,花生米送了,還被朱元璋點名要飛一次熱氣球,最終還是沒能救下劉三吾。
所以胡燁回到無名府之后,有些悶悶不樂,只是抱著還沒傷好的小強,在后院看著月光下,那兩只食鳥蛛來來去去的,也不知道是在織網,還是在找吃的。
“小強,我們真的不適合這個世界,總是會被折磨的遍體鱗傷,你說我們還能回的去么?”
胡燁撥弄著小強的耳朵,漫不經心的說到。
“嗷嗚!”
小強似乎是在告訴胡燁,回不去了。
“但是我真的很想回去,大明朝的人太可怕了,有的殺人不眨眼,有的腦子一根筋,我怕生活久了,我會忘了我是誰。”胡燁嘆息著說到。
小強伸出舌頭舔著胡燁的臉,告訴胡燁,你還有我呢。
后院的門緊鎖著,這是胡燁回來之后就出現的情況,薩仁眾人都圍在后院的門前。
“少爺今天是怎么了?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回來之后就變了樣?”薩仁小聲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不會是被皇上訓斥了吧。”青衣猜測著。
“我看不是。”老家托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到。
看幾個人都將目光看向了自己,老錢隨后解釋道,“少爺說過,人每走一段路,就要回過頭去看看自己,我想少爺這是在回頭看自己,審視自己的得與失。”
老錢認為自己套用少爺的這段話,很有意境,怎么著也該被崇拜一番吧?
但是卻換來眾人的一頓鄙視。
第二天,南京城傳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消息,前主考官,翰林學士劉三吾畏罪自殺。
胡燁聽到了這個消息,走出了后院,只是說了三個字,“老頑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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