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府本來是在淮河之上的，但是南宋紹熙年間，黃河南岸決堤，從此奪淮入海，還將淮河的南堤沖垮，致使淮河改道入長江。

　　所以原本流著清澈淮水的淮安府，現在河道里都是帶著絲絲黃色。胡燁知道現在的黃河還占著淮河的河道，要等到清朝才會再次改道，所以即便是看著淮安府前的河道是黃色的，也是無能為力。江河的力量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即便自己來自未來也是一樣。

　　孔訥就無所謂了，看慣了人世變遷，對于黃河霸占了淮河的河道，也只是多看了一眼。還對胡燁說了一句話，“胳膊肘是拗不過大腿的。”

　　胡燁慢慢的體會著孔訥的這句話，好像有些道理，但心中還是有些替淮河鳴不平。

　　不過事實已經是事實了，胡燁也是無能為力，在淮安府找到一間客站之后，胡燁便想出去走走，不過卻讓孔訥給攔了下來。

　　“小子，你要去哪里？”孔訥一邊摸著額下的胡子，一邊問胡燁。

　　胡燁無奈的看著孔訥，這老頭管的事情也太多了吧，難道自己出去逛逛也要你管著？

　　“衍圣公，小子覺得客棧無聊，想要出去逛逛，不知衍圣公有何建議？”胡燁無奈的說道。

　　“你到過這淮安府么？”孔訥微笑著問道。

　　“以前曾經路過，卻不曾停留。”胡燁如實的回答。

　　“正好老夫也想出去走走，年輕的時候也來這里走過，不知道是不是變了樣子，便陪你去逛逛吧。”孔訥隨口說了一句，便朝著阿福說道，“阿福，隨我出去走一趟。”

　　“是，老爺。”阿福停下了手中的活。快步的走到孔訥的跟前。

　　胡燁心中惱怒，這孔訥真是愛湊熱鬧，自己去看看淮河舊景，你個老頭跟來作甚，咱還要擔心兩個老頭的安全。所以胡燁只好將薩仁和青衣安排在客棧內，叫上老錢一道，千萬不能讓衍圣公出個什么差錯。

　　淮安府的居民區大都集中在淮河的南岸，或許現在應該叫黃河的南岸。所以胡燁跟著孔訥就一直在南岸游蕩，孔訥確實來過淮安府，對這里的東西特別熟悉。

　　哪個店鋪的燒餅好吃都知道。還特意讓阿福去買了四個燒餅，老錢吃了不停叫好。阿福的牙口很好，三下五除二就將燒餅吃了，孔訥似乎只能回憶往年的時光了，拿著燒餅在鼻子邊上聞了聞，便將燒餅交給旁邊一個小乞丐了。

　　這淮安府雖然水源不成問題，但是也受到大旱的影響，乞丐也多了起來。

　　“衍圣公年輕時候在這淮安府住過？”胡燁一邊啃著燒餅，一邊好奇的問孔訥。

　　“洪武皇帝起兵的時候。家里為了躲避戰亂，到淮安府住過一段時間，那個時候我才二十來歲。淮安府也沒有現在這么繁榮，那河道也比現在清澈一些。乞丐也比現在少一些，就連燒餅都比現在好吃一些。”孔訥帶著回憶說著。

　　胡燁很羨慕這種有閱歷的人，可以在自己這種小娃娃面前賣弄，說實話。年長也是一種資本，所以胡燁對著孔訥還是很敬佩的。

　　“難怪衍圣公要在這淮安府停下來。”胡燁啃完了燒餅，煥然大悟的說道。

　　“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孔訥說完就朝著前面走去。

　　胡燁好奇的跟著，什么地方這么神秘？

　　很快，胡燁的疑惑得到了解答，這孔訥帶自己來的地方竟然青樓！

　　胡燁當時臉都綠了，這衍圣公是不是讀書把腦子給讀壞了，都七老八十了，還望這種煙花之地跑什么，沒見周圍那些姑娘們都用看古董的眼神看著你么？

　　老錢笑盈盈的朝著周圍的姑娘打著招呼，他認為自己這一行四人，就是他最正常。一個孔訥七十多了，一個胡燁才十二三歲，這一老一少逛青樓確實奇葩。還有個阿福也是五十多六十了，胡子也要白了，不知孫子都有多大了，這種人也往青樓里面鉆。所以老錢覺得這是自己最正常的一天。

　　不管胡燁怎么看，也不管老錢怎么看，更不管周圍的姑娘怎么看，孔訥就帶著阿福在這一條街上走著，眼神還四處張望，仿佛是在尋找一處滿意的地方。

　　胡燁看著周圍怪異的眼神，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自己在北平就被灌了個喜好煙花之地的美名，現在到了淮安，貌似這個名號也是去不掉了，很后悔跟這孔訥一道出來，真是馬失前蹄啊。

　　大概是走到這條街的中間部分，孔訥停在一家樓子前面，抬頭看了看招牌，便帶著阿福走了進去。

　　胡燁停了下來，看著這座建在河道邊的青樓，有三層，看上去不算是太豪華，名字取得像座酒樓的名字，飄香院。

　　為了那兩個老頭的安全，胡燁還是帶著老錢跟了上去，但是老錢似乎比胡燁還要積極，沒等胡燁下命令，就率先沖了進去。如果不是對老錢所有了解，還會以為老錢是為了那兩個老頭的安全呢。

　　樓里面都是些二十來歲的青年文人，姑娘也都是個個風華正茂，花枝招展的。他們看著兩個白胡子老頭走了進來，紛紛投來詫異的眼光，倒是對胡燁這個小娃娃沒有多少興趣。

　　詫異歸詫異，飄香院的人自然是不會拒客于門外，只要有錢賺，她們才不管來的是什么人。所以孔訥剛走進大門不久，就有一個年輕姑娘款款走了上來，想要給孔訥搭訕，以她的眼力當然看得出來，這四個人中間說話算數的還是孔訥。

　　不過她還沒有靠近，就被阿福給攔了下來。

　　“二樓，觀海閣，上好酒菜。”阿福攔下那個姑娘之后，便從懷里掏出一個銀錠子，交到那個姑娘手中。

　　那姑娘好奇的看了一眼孔訥，然后拿著銀子就去找管事的了，貌似二樓的觀海閣一般不對外人開放的。

　　不一會兒，剛才那個姑娘就回來了，熱情的給孔訥帶路，將四人引上了二樓，來到最靠近河邊的一座小閣樓里，然后很恭敬的說道，“幾位稍等片刻，酒菜馬上就來。”

　　語氣之中沒了剛才的那種氛圍，好像是知道了孔訥的身份，輕浮之氣少了許多。

　　等那姑娘出去之后，孔訥招呼胡燁坐下，然后打開面朝大河的窗戶，立刻便有清風襲來。

　　“小子，你可知道這飄香院的來歷？”打開窗戶之后，孔訥也坐了下來，微笑著問胡燁。

　　胡燁翻了翻白眼，自己也只是路過這淮安府，怎么可能知道這里一座青樓的來歷，為什么這孔訥最喜歡問答案很明顯的問題。

　　“小子卻是不知，還請衍圣公賜教。”胡燁違心的說著。

　　“這飄香院在黃河改道之前就存在了，算是淮安最古老的青樓之一吧。”孔訥回憶著說道，“這里之所以稱之為飄香院，不是因為這里的姑娘，而是因為這里的美食，一盤子淮南筍，香味連對岸都能聞得見，所以才會得名飄香院。”

　　當姑娘兩個字從孔訥的口中蹦出來的時候，胡燁總是覺得有些不自在，這些姑娘在他的眼中不應該都是小娃娃么。

　　“哈哈，衍圣公說笑了，小店的淮南筍只是一道小菜，哪里有衍圣公口中說得那么神乎其神。”孔訥話音剛落，觀海閣的房門便打開了，一個年紀四十上下的美婦，端著一壺熱茶走了進來，還嗔笑著對著孔訥說道。

　　“美琪不比謙虛，你們這飄香院的淮南筍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不過老夫牙口不好，也只能嘗嘗它表面的味道了。”孔訥哈哈笑著說道。

　　胡燁愣愣的看著孔訥和這個美婦，這是什么節奏？難道大名鼎鼎的衍圣公，竟然和一個青樓的女子有一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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