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俯首
號稱草原上永遠的王族、一直代表著草原正統的金狼王圖爾溫,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向那白發老人跪拜,身體都在微微顫抖,不知道是激動是畏懼,還是屈辱。
老人須發皆白,眼神犀利似乎真的向外放光,淡漠的點點頭。
這位老人,便是號稱草原上的真神,傳聞中已經死去二十年的大宗師鐵木真。
圖爾溫慢慢的起來,恭敬的側著身子,眼睛的余光卻在打量著老人。
鐵木真說起來已經年紀近百,是早就應該老死的大宗師,只是有關他已經死去的傳言就已經在世間撒播了近二十年了。
可是,一年又一年,所有期盼著他死去的人都紛紛失望了,人們只能望著那似乎永生不死的大宗師,心中感慨宗師之境的神秘莫測,咽下滿口的苦澀,這其中,最失望的應該是梁帝,或者是圖爾溫。
只要這位大宗師還活著一天,圖爾溫就要有名無實一天,金狼王族也要被赫哲族壓制一天!
圖爾溫一直遲遲不在赫哲族聯手大食的事情上表態,也是在試探已經有許多年沒有露面的大宗師到底還活著沒有。
現在,這位大宗師終于現身了,圖爾溫卻滿心的苦澀。
鐵木真瞥了圖爾溫一眼,對這位名義上的草原之主連禮節姓的尊敬都沒有,淡淡的說道:“見到我,你好像很失望……”
圖爾溫心中一驚,連忙又低下頭說道:“老師勿怪……圖爾溫只是許久未見老師,激動之下有些失態而已……”
鐵木真不置可否,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或許強如大宗師,已經不稀罕去向世俗權力低頭,也不在意圖爾溫心中是否存在惡意,嘆口氣說道:“這十幾年來……你很不錯……”
圖爾溫謙卑的低下頭,心中卻在冷笑,不錯?是指我這個金狼王一直對赫哲族的強勢和加到自己頭上的恥辱,一忍再忍,一讓再讓,甘心做個傀儡么?
鐵木真盯著圖爾溫,緩緩說道:“大梁……是草原永久不變的仇敵!在外來的大食和世仇大梁之間,該選擇哪個……你,不應當猶豫……”
圖爾溫握緊拳頭,看了看大帳中象征著草原最高地位的金狼王座,再看看蒼老淡漠的大宗師,輕嘆一聲,說道:“謝老師教誨……圖爾溫明白……”
鐵木真眼神似乎柔和了幾分,看著圖爾溫輕聲說道:“數十年前,我將你從大梁接回來,將你送到了這座大帳,就是希望你能帶領草原走向強大……甚至,有一天,能重新入主中原!現在就是草原二十年來最好的機會……你要把握住……我,不可能一直庇佑草原……”
圖爾溫低下頭去,沉聲應是。
又是一陣微風起,鐵木真又那樣突兀的消失在大帳中。
圖爾溫神色恍惚,踉蹌著跑出去四處看著尋找著什么。
終于,在部落西邊的地方,遠遠的看到一道人影如同幽魂一般飄飄蕩蕩的走遠,再去看已經消失不見沒有了蹤跡。
鏘!
圖爾溫拔出象征部落最高權力的金刀,咬牙切齒的怒喝道:“全軍集合!急速進軍雍州!”
………………………………在距離金狼部落十分遙遠的樓蘭,大食人趕走了那些來偷襲的大梁人,終于能真正松口氣了。
梁人的偷襲十分冒險,只有不到五千人卻來偷襲足有八萬的大食大軍,稍微穩重些的將領都不會這么賭!
可是,梁人偏偏賭了,而且,還真的賭贏了!
大食大軍足足有八萬,占據了樓蘭休整,沒去將那萬余梁人追殺干凈就已經算是格外仁慈了,又那里會想到梁人竟然不知死活,反而來偷襲自己?!
力量最是薄弱的后軍,被四千余大梁鐵騎沖擊的七零八落,一群老弱殘兵甚至都沒有阻止起有效的抵抗。
等到大食的騎兵精銳回過頭去圍剿的時候,那四千人已經呼嘯著縱馬遠去。
地上是大片大片的大食士卒的尸體。
大食的將領甚至都不敢去統計損失,咬牙切齒的命令軍隊加強防備,并派遣大批精銳前去追殺。
可是,馬力實在差得太遠,前去追擊的大食騎兵除了在后面吃了一嘴的沙塵之外,根本就只能遠遠的看著大梁騎兵的影子叫罵。
最后,大食將領只能無奈的命令收兵,命令全軍加強戒備,迅速休整,最遲兩天之后,全軍向東行進,快速和先鋒卡迪夫王子匯合。
…………………………………………楚南一行人戰績可謂驚人,能在近二十倍于己軍的情況下重創了敵軍,自己卻沒有損失慘重,基本上保存了元氣。
當然,剛剛那賭博似的冒險偷襲,不可能不付出一定的代價,亂軍之中九品的高手都可能飲恨,雖然軍中多是精銳,但基本也是人人帶傷。
唐斬有些沮喪,哪怕戰功再高,也和他這個樓蘭亡國王子無關,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國家滅亡,感覺可想而知。
楚南擦了擦鬢角一道淺淺的傷痕,感覺有些刺痛,看了唐斬一眼,淡淡的說道:“你看這些瓦賽騎兵如何?”
唐斬愣了愣,回頭看了一眼瓦賽的汗血騎兵,沉默了一下說道:“天下難見的精銳……”
那是當然!
姜女王不惜重金組建的精兵,單單是所用汗血寶馬就能讓普通的士卒瞬間成為絕對的精銳,剛剛一番沖擊,足有兩千人的瓦賽汗血騎兵戰力實在達到了駭人的程度!
楚南笑了笑,輕聲說道:“瓦賽的騎兵共有四千,都歸我調派……現在,我準備把這支精銳交給你……”
唐斬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消化了這個消息,大聲道:“定然不辜負將軍所托!”
楚南點點頭,讓唐斬統帥這支精兵也是無奈之舉,瓦賽本就不多的將領早就被姜女王清洗干凈了,完全是有兵無將的尷尬局面,唐斬倒是個不錯的人選,出身和瓦賽親密的樓蘭,不會引起瓦賽士卒的抵觸情緒,反正也是在自己眼皮底下,不擔心他會出什么幺蛾子。
而對唐斬來說,這不僅僅是被楚南視作心腹,更是堅定的向瓦賽女王陛下靠攏,將來若是想復國,希望大增!
李臻欲言又止,想提醒楚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瓦賽精銳的戰力讓人膽寒,還是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比較好,而且楚南這樣自作主張的任命,有些蔑視雍州權威的意思,但是話到了嘴邊也沒有說出口,只能嘆息一聲。
楚南瞥了李臻一眼,問道:“想說什么?”
李臻勉強一笑,緩緩說道:“我想問問接下來怎么辦?是在西域找地方休整,還是回雍州?”
楚南回身看了看后面,輕聲說道:“就地休整,嚴密監視大食人……若大食大軍行動,就墜在他們身后行動……”
………………………………浩浩蕩蕩的樓蘭難民潮涌入西域,一路到了西域霸主國瓦賽才漸漸平息,也把大食人東侵樓蘭慘遭滅國的消息散播到了整個西域!
西域震動!
西域諸國不分大小,紛紛整飭軍隊,暫時忘記掉往曰的恩怨糾纏,開始習慣姓的抱團自保,在邊境集結軍隊,準備嚴防死守。
這時候,兔死狐悲,傻瓜也不會相信大食還帶有善意了。
接著,最新的消息傳來,瓦賽女王的精銳軍隊和大梁的聯軍死死的拖住了八萬大食大軍,逼得大食大軍只能沿著西域邊緣向東,不敢入侵西域腹地。
頓時,瓦賽國都成了西域最熱鬧的地方,無數大國小國的國王、特使前去拜見姜女王,懇求瓦賽的庇佑和保護。
若不是瓦賽和大梁的聯軍拖住了大食大軍,缺乏準備和戰力西域諸國誰都不敢想象那嚴重的后果。
樓蘭的滅國之苦,沒有人愿意在自己身上重演。
接著,在姜女王的授意和承諾下,西域諸國的軍隊開始慢慢的向西匯集,快速涌入到楚南帳下。
終于,大食大軍真的被逼得不敢妄動,開始無奈的沿著西域邊緣地帶向東而去。
………………………………大食大軍向西前去和卡迪夫匯合。
赫哲族的精銳也在草原邊緣大規模集合,準備和大食一起在大梁邊境最堅固的一點打開缺口,過了雍州,大梁就再無險可守。
金狼王的部落大軍也浩浩蕩蕩的向西行進。
雍州也反應迅速,派遣大軍出城,將戰線死死的釘在雍州以北百里外。
大梁的漠北大營也在成親王的調派下軍力向西轉移,幫助雍州大軍分擔壓力!
終于,在兩天之后,大梁的大軍和金狼王同時達到約定的地點。
大食、赫哲族、金狼王三方虎視眈眈,準備一鼓作氣擊潰大梁大軍,撕開大梁防線的口子,去分享那花花世界!
雍州大營、漠北大營和楚楚南麾下的西域聯軍,也互成犄角之勢,嚴陣以待!
此時,楚南麾下的西域聯軍也已經足足有五萬人,聚攏了西域的絕大部分戰力!
整個西域,都已經向楚南俯首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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