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鬧劇一樣的稱帝
皇帝死了,而且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這樣的消息不脛而走,當李秀行潛入長安城時,這件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滿城嘩然了。
下榻的客棧里,李秀行也不禁驚訝于郭元佑下手的速度,還真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怎么,還沒聯絡上景虎堂的人?”看著進來的手下臉上的神情,李秀行知道他們又是空手而歸。
“大人,最近滿城都在搜捕景虎堂的人,屬下無能!蹦敲賾舻吐暣鸬,不敢抬頭看李秀行這個上司。
“下去吧!崩钚阈幸矝]有再強求什么,幾個手下已經盡力了,雖然結果不能讓他滿意,但他也不好再去苛求什么,畢竟當日他父親帶走了緹騎司在長安城的大半人手,以免受損,剩下的多是些外圍的人,留在長安城也頂多是打聽到些不算太機密的消息。
黃梨木的房門被關上了,李秀行一個人坐了下來,城中大肆搜捕景虎堂,是郭元佐死了以后開始的,不過行事并不高調,可見郭元佑并不想讓人知道,如此一來的話,他這個命令可就太令人在意了。
看起來是楊國忠抓到了郭元佑的什么把柄,李秀行心中很快就做出了推斷,不過這時他已經不大在意能不能聯絡上景虎堂的人了,楊國忠雖然是市井出身,讀的書并不多,但卻是個聰明人,他不需要去擔心他的安全,倒是如今郭元佐死了,郭元佑秘不發喪,倒是顯得有些詭異。
對于想不明白的事情,李秀行一向不愿意huā太多精力在上面,他能肯定郭元佐的死一定是郭元佑下的手,就不怕郭元佑會一直按兵不動,他始終都會稱帝,不然的話他做那么多事情又有什么意義,對于這一點李秀行絲毫不懷疑。
午時,李秀行出了客棧,雖然長安都護府的軍隊控制了城中各處,可是長安城這么大,真要說到全部控制,去掉守城的軍隊,剩下的幾萬人就想把偌大一個長安城都看住,那無異于癡人說夢。
北城,當日雖然有幾千老兵拖家帶口地跟著賀氏這個太皇太后去了洛陽城,可留下的人家依然不少,郭元佐雖然不至于蠢到對北城直接下手來個大清洗,但是遷怒和報復卻是免不了的,起碼北城的百姓想要領到衙門發放的糧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便到手也總是缺斤少兩。
李秀行得到的手下報告里,北城可以說是目前長安城里最不穩定的一塊地方,雖然有數千羽林軍封了北城的幾個主要干道,可他要進北城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黑街。
盡管黑街的幾個老人家早就把家底并進了景虎堂,不過留下的人在長安城內各處廝hún的仍舊不少,雖然這些日子不太好過,而且帝**隊接管城中各處,執行宵禁,白天大街上清冷,就連那些酒肆青樓也都生意寡淡,讓他們刺探消息的能力大減,但也不是李秀行手下帶去的那些手下能比的。
地頭蛇有地頭蛇的好處,李秀行很清楚這一點,即便是緹騎司最強盛的時候,對于那些地方上識時務的地頭蛇,也多是以收服為主,很少做出趕盡殺絕的事情,因為殺是殺不完的,頂多一時干凈,時間長了就會有新的冒茬出來。
黑街的一處小巷內,李秀行在那扇仿佛隨時都會倒塌掉的木門前,靜靜地敲了幾下,他敲得很有節奏,如果不是行家,絕對看不出他剛才短短地敲門七下里含有三個變化。
很快門就開了,開門的是個半大小子,長得有些瘦弱,他很是疑huò地看了眼穿得過分干凈整齊的李秀行,然后才把李秀行帶進了院子。
黑街之所以在長安城地位特殊,除了那幾位主事的老人家都是當年的河中老兵,也離不開緹騎司的暗中照拂,自然同樣的黑街有時候也會給緹騎司提供方便。
熱氣哄哄的屋子里,李秀行見到了黑街現在名義上的當家,黑街也好,景虎堂也罷,等拿下長安,都是要通通裁汰人員,并入緹騎司的,所以李秀行這個緹騎司副指揮使的身份相當地管用。
“黃先生,我的來意,你可清楚了!卑肷沃,李秀行已自起身,他對面的那位黑街當家,一名看上去文弱的中年書生站了起來,點頭應聲。
“大人放心,此事我必定會辦妥!秉S一水對于這送上門來的立功機會,自然是上心得很,他出身和北城大半人家一樣,祖輩,父輩都是從軍的老行伍,修文年間,文皇帝清退河中老兵,偃武修文,北城大半的軍人世家都這樣衰敗下來,他從小身體就差,盡管老父逼他練武,可這么些年堅持下來,也只是比普通人強一點,要說武藝也就是稀松平常的料。
黃一水能在黑街立足,更是在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金盆洗手后,接管剩下的人手,全在于他會用腦子,所以他很清楚等長安光復后,郭虎禪這個先太子之后的新皇帝是萬萬不會虧待北城當年太子爺的那些老部下的后人的,同樣黑街也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理由,而黑街過去和緹騎司之間的那種關系,都暗示著黑街以后可能會被緹騎司并掉,那么他眼前的李秀行就對于他日后的前程至關重要。
“好,行事的時候小心些,不要lù了馬腳!崩钚阈凶詈蠖诹艘痪浜,便推門離開了,這個黃一水是個有腦子的人,這幾年里能夠不聲不響地養活黑街剩下的人馬,也有幾分本事,等他日后離開緹騎司,這個黃一水倒是個值得壓注的人選,不過最后還是要問問父親的意思。
…
未央宮里,郭元佑坐在那張他曾經渴望了很久的龍椅上,臉上并沒有勝利者的愉悅,他那個令人憎惡的兄長死了,可他的心也空了。
清冷的大殿里,那些換了主人的宮女和太監在遠處看著行為近乎于‘大逆不道’的燕王,一個個都是低著頭,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稱孤道寡,這份滋味果然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惫雍龅刈哉Z起來,有時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而得到之后往往會發現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樣。
站起身,郭元佑看向了站在遠處的那些太監和宮女,他能從這些人的眼睛里看到深深的恐懼,他們害怕自己,就像害怕他那個兄長那樣。
“王爺。”一聲輕呼忽地喚醒了郭元佑,他的一名手下低聲道,“該準備了!
“時間到了嗎?”郭元佑微微有些錯愕地望向了洞開的大殿門外,已經有了些許微光的天sè,自言自語道。
郭元佑秘不發喪,隱瞞皇帝的死訊,可終究還是被泄lù了出去,所以再瞞下去也意義不大,這時他心中也早有覺悟,他雖然坐在了這張龍椅上,可只怕也坐不了多久,既然如此,倒不如及時行樂。
天明之時,皇城外的大道上,如今朝中還剩下的官員全都到齊了,各家的馬車幾乎占據了半條大道。
下車的張易之抬頭看了眼尚未完全明亮的天sè,轉頭朝兩個兄弟道,“走吧,不要讓陛下久等。”郭元佑還未正式登基,他卻已經口稱陛下,讓邊上幾個官員都是面lù異sè。
在這朝中留下的誰不是人精,皇帝死得蹊蹺,燕王秘不發喪,最后卻是謠言傳得滿城風雨,如今終于不瞞下去了,但他們卻也沒幾個人能看好燕王,即便燕王坐了龍椅,只怕屁股還沒捂熱,就得下去了。
要說死掉的皇帝,雖然正統性早已被動搖得支離破碎,但好歹還是文皇帝親立的太子,可眼下郭元佑這個燕王就是稱帝了,只怕天下各地也沒人會認他,弒兄弒君的說法早已在暗中傳開,雖然也有人說是如今到了潼關的那位派人所為,可是便是用腳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那位能把郭元佐這個皇帝弄死,一個燕王難道還收拾不了。
來俊臣走在穿著禮服的一群官員中間,聽著那些竊竊sī語聲,仍是一副板著面孔,生人勿近的樣子,他們廷尉府不管如何,都已立于不敗之地,燕王稱帝不稱帝都和他沒太大關系,他今天來這里,無非是看看張易之兄弟之流的嘴臉罷了。
等進了大殿,看著已經全副武裝在殿內的羽林軍,來俊臣不由皺了皺眉,燕王這一手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本以為至少該是張易之兄弟他們帶頭勸進,燕王三辭之后方才登基稱帝,不過看眼前這架勢,只怕燕王等不及了。
就如來俊臣所料一般,等殿中眾人各自按照朝儀秩序坐定之后,卻是一個內廷的太監傳旨給了張易之這個宗楚客走后成了內閣之首的宰相,讓他宣讀郭元佐的遺詔,而遺詔的內容自然是傳位于燕王,頓時殿內一陣嘩然,不過隨著殿中羽林軍將士的拔刀出鞘聲,那聲音一下子就壓了下去,一眾朝官里不知道是誰帶頭一聲喊,其余人便紛紛跟著效仿了。
來俊臣看著仿佛鬧劇一般的場面,心里忍不住一陣厭惡,在他看來這些留下的人里,全都該抓進廷尉府的大牢,讓他們當官,這個國家遲早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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