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燕王
第一百三十一章燕王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正是江南一年中最好的時節(jié)
揚州郊外,郭元佑除去墳頭的雜草,年少的臉龐上有著和年齡不符合的沉穩(wěn)
抬起頭,郭元佑看向了長安方向的天空,嘴角露出了譏諷的笑意,那個愚蠢的兄長,他以為帝**隊會服從他,他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殿下,我們該走了”有著青色石碑的墳塋邊,穿著藍衣的壯實漢子恭敬地朝面前的少年說道
郭元佑,當今皇帝郭元佐的胞弟,很的時候曾被文皇帝稱為麒麟兒的天才,不過他卻是文皇帝跟一個最卑微的宮女所生,所以即便他的才能遠過他的兄長郭元佐,可他最后還是離開了長安城
“娘親,我走了”郭元佑朝手下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身看向了自己母親墳塋前的墓碑,拜道
因為時候過早表現(xiàn)出來的聰慧,郭元佑失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他在七歲的時候被皇后韋氏收養(yǎng),也是那時候他的名字變成了現(xiàn)在的元佑
對于已經(jīng)死去的韋氏,這個名義上的母后,郭元佑沒有半點的感恩之情,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就是死在這個狠毒的女人手里,同樣對于他那位同父異母的兄長他也同樣憎恨
郭元佑離開長安已經(jīng)有六年,雖然中間也曾經(jīng)回過幾次,但是每次停留的時間并不長,就如同他憎恨自己的皇帝兄長,郭元佐也同樣討厭這個出身卑賤的兄弟
跟在郭元佑身后,藍衣漢子招呼上了另外幾名同伴,自家這位殿下,親生母親只是一個最卑微的宮女,要不是一次偶然文皇帝喝了大補的鹿血后燥熱難忍,而當時太監(jiān)只能在附近尋到這個平時只是漿洗衣服的宮女,恐怕也不會有殿下
讓藍衣漢子和幾個同伴死心塌地的跟隨郭元佑的,并不只是郭元佑的才能,也不只是郭元佑對他們的恩情,而是郭元佑從不在他們面前避諱自己的出身,而是把他們當成真正的自己人
官道上,郭元佑騎在馬背上,慢悠悠地朝揚州城而去,他這個王爺,只怕全天下沒幾個人還記得,他還記得自己六年前離開長安時,父親文皇帝臉上的失望表情
雖然那時他只不過十余歲,可他心中清楚,父親文皇帝心中未嘗沒有立他為太子的念頭,只是母親的死,讓他知道如果他當時繼續(xù)留在長安城,也許有一天他也會淹死在宮中的水井內(nèi),于是他離開了長安城,只帶了幾個從服侍自己的老太監(jiān)
這一走就是六年,如今他已是個身高七尺的英武少年,在揚州城里,很多人都喊他六郎,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并不多
“六郎回來了”揚州城門口,看到起碼回來的郭元佑,幾個守城的士兵都是笑著打招呼道
“嗯,回來了”郭元佑臉上一笑,少年溫潤如玉的笑容讓四周的人如沐春風(fēng)
不多時,郭元佑帶著手下回到了自家的宅子,不算的宅子并不奢繁,相反和郭元佑的身份比較起來,幾乎稱得上是寒酸了
宅子的大廳里,有一個男人,身高六尺,面白無須,一雙眼睛看人時,好像總有種陰沉沉的感覺
“殿下”看到郭元佑帶著藍衣漢子回來,那男人行了一禮,他的聲音微微有些尖銳,不似一般男子嗓音那般渾厚
“坐著說話”郭元佑看著一臉風(fēng)塵仆仆的男人,招呼著他道,臉上仍是少年的歡快神情
“殿下,長安出大事了”那男人沒想到都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眼前這位殿下還能當什么事都沒生過一樣
“出了什么大事,你,如今還有比李唐余孽造反大的事情嗎?”郭元佑看著父親文皇帝當年在宮里培養(yǎng)的心腹太監(jiān)此時的急迫神情,卻是笑著反問道
郭元佑心懷大志,不過卻從不在人前顯露,因為他永遠忘不了母親會死,只是因為父親文皇帝的一句麒麟兒之語罷了,他若要好好活著,便是再親近的人也不要讓他們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殿下,平陽王…”男人有些急,他和幾個同僚一直都認為眼前這位殿下才是該繼承皇位的那個人,即便是先帝當年臨終前,也不無改立這位殿下為太子的念頭,只是終究到最后沒有付諸實施罷了
可他們心里都清楚,郭元佑比郭元佐適合當皇帝,尤其是這幾年朝局動蕩,國勢不寧,讓他們生出了些想法,尤其是郭元佐縱欲無度,又沒有子嗣,看其氣色雖然靠著那些虎狼之藥保身,可又能挺過幾年
“平陽王是個好人”郭元佑打斷了面前的男人,對于那位幾十年來一直都人畜無害的平陽王,他心里自然清楚這位平陽王只怕也跟自己一樣,一直都在掩飾著自己的真面目,不過他可不想在男人面前暴露自己,所以直接道
男人苦笑,平陽王是個好人,這種話只有傻子才會相信,而他面前這位殿下顯然不會是個傻子,只不過這位殿下仍舊不信任他們罷了
“殿下,請恕老奴無禮,斗膽說一句,皇上縱欲無度,如今全靠虎狼之藥,只怕用不了幾年?”男人說的已經(jīng)是大不敬的誅心之言,不過郭元佑仍是沒什么反應(yīng)
“有些話可不能亂說的”郭元佑搖著頭說道,只是他心里卻不如他的表情那般冷靜,自己那個愚蠢的兄長是什么德性他最清楚不過,人雖不笨,可是卻心胸狹窄,目光短淺,重要的是不懂得節(jié)制自己的**,說難聽點就是無女不歡,對于帝國來說,這樣的人來當皇帝簡直就是災(zāi)難
只不過表面上的功夫總要做足,所以郭元佑打斷了面前的男人,他知道這些當年對父親文皇帝忠心耿耿的心腹太監(jiān),并不是一群只有愚忠的人,他們中某些人的才能,他們的眼光,不會比內(nèi)閣里那些宰相差多少,只不過他仍是不愿意在他們面前透露自己的底細,長安那趟渾水他現(xiàn)在還摸不起
男人有些失望,但還是朝郭元佑一禮后道,“老奴知道殿下不放心老奴等人,不過老奴可以對天誓,我等是真心希望殿下能回長安”說完,卻是離開了
郭元佑并沒有出言挽留,只是等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后才自言自語道,“回長安,那可是天下矚目的地方,我若回去,只怕用不了幾天,就要多上無數(shù)的仇敵,最大的那個還是未央宮里那個”
有著和年紀并不相符和的智慧的郭元佑,并不是普通人,他懂得如何克制自己的**,現(xiàn)在的他依然需要繼續(xù)等待
“殿下,既然連平陽王皇上都可以拉攏?”藍衣漢子聽著郭元佑的自言自語,最后終究是忍不住問道
“平陽王今年多少歲,而且膝下無子,何況如今瀛洲反了,我那位皇兄就算拉攏平陽王,平陽王又能從借到多少勢”郭元佑一臉平靜地說道,他憎恨郭元佐這個兄長,同時也了解這個兄長
“可是難道我們就這樣繼續(xù)在揚州等下去”藍衣漢子有些著急地說道,“衛(wèi)王和齊王可都是去了北庭都護府,如今帝國北方軍隊都在他們手中,要是他們聯(lián)手…”
“衛(wèi)王叔雖然是個英雄,而且比起其他幾位王叔適合坐未央宮里那張位子,不過齊王叔是個多疑的人”對于自己那四位叔叔,郭元佑的認識顯然要比郭元佐這個當皇帝的兄長要深刻得多
“說實話,若是可以選擇的話,我倒是希望衛(wèi)王叔來當這個皇帝,不過現(xiàn)在看起來這個可能性不大”郭元佑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臉上則是有了些玩味的神情
郭虎禪這個名字對于郭元佑來說并不陌生,畢竟這幾年里要說誰的風(fēng)頭最勁,那一定是這個郭虎禪,尤其是如今帝國北方,可都是這個帝國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副都護一手撐著帝**威
比起其他人,郭元佑總是對郭虎禪有種莫名的忌憚,他始終相信這個如同彗星般崛起的宗室子弟,背后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殿下可是說那郭虎禪?”藍衣漢子看著自家殿下臉上露出的神情,也不由皺了皺眉頭,前段日子可是鬧過傳言,有說那郭虎禪是當年景武太子的后人,后來聽說長安城里也鬧了這傳言,雖然最后說是李唐余孽的陰謀,想要陷害這位用兵如神的帝國名將,不過藍衣漢子心里也有幾分疑惑
“不錯,就是這個人,我對他很感興趣,那個傳言你應(yīng)該也聽過”郭元佑笑著說道,只是他臉上的笑容卻藏著危險的鋒芒
“他究竟是不是當年景武太子的后人,我也很好奇”郭元佑的聲音里有幾分冷意,他和那個愚蠢的兄長不同,他在意郭虎禪手握實際兵權(quán)的事實,比起衛(wèi)王,齊王,這個在前線帶兵的郭虎禪才是最可怕的敵人
不過郭元佑并不會因此而去提醒他那個兄長,現(xiàn)在的他對于江南的局勢感興趣些
說起來在江南,關(guān)于郭虎禪的那個傳言雖然已經(jīng)在明面上給壓了下去,可是暗地里卻似乎仍有人在傳播這個消息,這是讓郭元佑提高警惕的根本原因
天下四大都護府,安西都護府,北庭都護府,金陵都護府,安南都護府,當然如果連拱衛(wèi)帝都,并無都護府之名的長安都護府也算進去,那就是五大都護府
四大都護府里,安西都護府和北庭都護府向來都是排第第二,隨便任一個就抵得上金陵都護府和安南都護府加起來的實力
帝國當年開江南時,金陵都護府也強盛過一時,但到了后來,江南子弟雖然驍勇善戰(zhàn),不過多是參與西征,最后建制被并入安西都護府,而到了他父親文皇帝手里時,金陵都護府和安南都護府就加衰弱
相反倒是一直專心于開辟海上通往歐洲航道的帝國海軍在江南成為了強勢的存在,甚至于直接架空掉了安南都護府,而出于制衡樞密院,文皇帝實際上默認了帝國海軍控制安南都護府的事實,甚至于還支持帝國海軍滲透金陵都護府,和樞密院分庭抗禮
郭元佑六年前離開長安,前往江南,主要還是因為帝國海軍,他那時候并沒有什么爭奪皇位的念頭,想得多的只是自保,只是后來隨著世事變化,他心中也生出了些野心,他這幾年看似只是閑散的過日子,可是暗地里認識的海軍將領(lǐng)和軍官也不少
當年他父親文皇帝若是再多活幾年,未必不能讓帝國海軍并入樞密院,到時候以權(quán)術(shù)謀之,逐步控制整個帝國的軍隊
眼下金陵都護府里,帝國海軍的力量已然不弱,郭元佑有時也會生出些瘋狂的念頭來,比如如果他能控制帝國海軍,也許可以以江南為根基,北上逆取天下
這念頭是如此瘋狂,以至于郭元佑心中總是不停地壓制這個瘋狂的念頭,不讓自己在人前表現(xiàn)出來,現(xiàn)在的他只是個閑散的王爺,而他那個愚蠢的兄長無論如何也是皇帝,而且同樣在打帝國海軍的主意,他若是動作稍大,就有可能給自己招來禍患
…
金陵城內(nèi),金陵都護府內(nèi),一圈將領(lǐng)站在巨大的沙盤前,金陵都護府并沒有大都護,樞密院似乎算是默認帝國海軍在金陵都護府的滲透,上一任大都護老去后,始終不設(shè)的大都護,只剩下四位副都護互相鉗制
不過即便帝國海軍和樞密院矛盾再大,如今朝鮮行省正在生的戰(zhàn)爭,依然讓金陵都護府里的帝國將領(lǐng)們非常關(guān)注,而程務(wù)挺這個太尉也是給了北庭都護府明令,但凡是關(guān)于朝鮮行省的軍保,都送一份去金陵都護府
如今那巨大的沙盤上,便是朝鮮行省和瀛洲的模型,雖說不能上戰(zhàn)場,可是進行軍旗推演對于那些將領(lǐng)們來說起碼能過過嘴癮
“郭副都護,用兵確實有一套”因為朝鮮行省距離江南過于遙遠,雖然可以通過海路運送軍報,但是需要的時間不會比從朝鮮行省送到長安快上多少,此時金陵都護府的帝國將領(lǐng)們也只是根據(jù)三個月前的軍報,模擬了郭虎禪擊敗渤海叛軍的一連串戰(zhàn)役
雖然郭虎禪因為這兩年的彪炳戰(zhàn)績,而被稱作當世第一名將,可這不過是那些說書先生們編排出來的,市井民喜歡湊個熱鬧,可是帝,尤其是像金陵都護府這里的帝國將領(lǐng)們多半都是心里不大服氣,不過那些詳細的軍報和此前軍中參軍記錄的各種作戰(zhàn)資料,讓他們在沙盤上重現(xiàn)了郭虎禪所打的勝仗之后,也多是開始承認郭虎禪的用兵之能
揚州城外的港口里,帝國海軍的第一艦隊全部停駐在了港口里,隨艦隊一起的還有近百艘的商船隊伍,作為雄霸海上的帝國海軍,雖然完全控制了南洋的航線,但是一旦駛過印度洋,沒有沿途港口支撐的帝國海軍便威力大減
一艘白色的大船上,余詩雨依靠著船舷,看著前方依稀能看清輪廓的揚州城,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此次前往東羅馬帝國,可是足足耗費了她一年多的時間,不過相比起自己在海外的那些見聞,這區(qū)區(qū)的光陰流逝也變得微不足道
作為海上少有的女商人,余詩雨并不像她的名字那樣柔弱,相反在海上跑的江南豪商里,她向來是最頂尖的那幾個之除了越侯府的那位大姐來薇以外,她是唯一的女子
“大姐,這回到了揚州,我看燕王那里大姐你是躲不過了”余詩雨身后,一個滿臉花白虬髯的老人笑著說道,自家姐雖然是女中豪杰,在海上也是數(shù)得上號的人物,可終究是個女娃娃,女娃娃怎么也是得嫁人的,何況如今大姐的年紀也都不了,再拖下去可不是個頭
“老叔,你又胡說八道了”余詩雨有些惱怒地看向身旁的老家人,不過心里卻是想到了那張少年老成的面孔,一年多不見,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什么樣了
夕陽下,靠岸的商船開始卸貨,從揚州城里聞訊而來的苦力們幾乎把碼頭給擠滿了,江南雖然不像關(guān)中,河?xùn)|等地人口密集,但是卻也不差多少,再加上揚州城繁華,不少沒了地的農(nóng)民都是進城淪為雇工和苦力,不過卻也使得揚州城的港口異常達
從船上下來,余詩雨已是換了一套仕女服,這一趟獲利豐厚,不過照例還是要先去見燕王,如果不是燕王,只怕當年她父親留給她的幾艘海船早已爛得沉進海里,哪有今日數(shù)十艘大船的浩蕩規(guī)模
燕王自然便是隱居在揚州城的郭元佑,只不過他這封號并沒有多少人記得,再加上他到揚州之后,幾乎是當起了隱士,所以除了寥寥幾人之外,沒人知道他的身份,當然也沒人知道海上有名的女龍王只是幫他賺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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