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專營兵器的資格
第十章專營兵器的資格萬字大章,求訂閱
金烏西斜,晚陽昏黃
一處大門朱漆色有些陳舊的宅子門口,馬氏親自帶著兩個兒子站在門口,伸長了脖子朝東街處張望著,她身邊馬家的下人們雖然臉上掛著笑,但都不怎么自然
如今當家的馬氏,本是個連平妻都算不上的小妾,不過馬老爺的元配夫人死得早,后來也沒再續弦,再加上馬氏本出身風塵,頗有些心計手段,又給馬老爺生養了兩個兒子,后來馬老爺亡故,她便當家做了主
馬家本來只是中等人家,死了頂梁柱的馬老爺,馬氏又舍不得平時的用度,原本還算富庶的家道就中落了,最后她把主意打到了馬老爺和元配夫人留下的女兒身上
“娘,姐夫怎么還沒來,這都什么時辰了?”馬氏身旁,大兒子馬元看著天邊已經浮起一色的火燒云,卻是有些急了,他從小跟著這個娘親也是大手大腳地花錢慣了,這次可全指望著這次嫁姐,好從此傍上那有錢的姐夫,如今吉時快到,可卻還不見迎親隊伍,如何不叫他心急如焚
馬氏和馬元身旁,二子馬勝,卻是看不慣勢利的母親和大哥,卻是推說身體不適,轉身回了府中,他和馬元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兩兄弟卻截然不同,馬元像馬氏這個娘,馬勝卻像亡故的父親馬老爺,并不得馬氏的喜歡
閨房里,一身嫁衣的馬鈴兒看著鏡中的自己,卻是將那把磨利的剪刀放進了袖中,凄然而吟道,“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馬鈴兒心中已萌死志,這時屋里忽然響起了門被推開的聲音,馬鈴兒聞聲而驚,從梳妝臺前站起,轉身看去,見進來的是家中唯一對自己好的二弟馬勝,方自強笑道,“小弟,你來做什么?”
“阿姐今日出嫁,但小弟知道阿姐心里只有那個哥舒翰,阿姐,現在走還來得及”馬勝終究不忍看著這個姐姐就這樣給母親和大哥毀了一輩子的幸福
“小弟,不要說了,我走了,你怎么辦,二娘從小就不喜歡你”馬鈴兒摸著馬勝的頭,她知道這個和她最好的小弟是想幫她逃走,可她不能那么做,阿爹只有兩個兒子,日后能成大器的只有這個小弟
“好好念書,馬家只剩下你一個明理人了”馬鈴兒為面前的小弟整了整衣服,然后臉上笑了起來,“以后只要你還記得有我這個阿姐,阿姐就很開心了”
“阿姐”馬勝從沒看過阿姐笑得那么漂亮,可他心里卻空空蕩蕩地難過得很
這時閨房外,響起了下人們的喊聲,馬勝抬起了頭,他想應該是那迎親的隊伍到了,轉頭看向身邊的阿姐,他忽然發現阿姐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但是下一刻阿姐已經滿臉平靜,朝進來的兩個母親身邊的貼身仆婦道,“走”
馬府大門外,看著不遠處撒著香花,鼓樂大作而來的迎親隊伍,馬氏笑得嘴都合不攏,這么大的排場可是比她想得還要大,她身邊大兒子馬元也是看著那足有三四百人的隊伍,看得眼都直了
隊伍里,郭虎禪朝一起的蓋嘉運道,“蓋大哥,不先去會會那女人”
蓋嘉運聽到郭虎禪的話,也不由大笑起來,接著朝郭虎禪道,“也好,我先去見見那女人”說完,一提馬韁,人卻是離了隊伍,朝前去了
這時馬家邊上已經擠滿了左鄰右舍來看熱鬧的人家,見到那迎親隊伍如此聲勢,也是心中感嘆,直道這世上果真是錢能通神,馬鈴兒那么好的一個女孩兒,就這樣給馬氏這個二娘嫁給那色中餓鬼
得得的馬蹄聲里,原本還圍著馬府大門的人群都讓開了,馬氏本來還以為是那準女婿派來的,待等到看清從馬上下來的蓋嘉運時,不由一張臉頓時拉長了,又是這個沒錢的老軍漢,想到他手上當初馬老爺時還在時的那張婚書,她心里面卻是有些惴惴不安
“來人呀,給我把這個來搗亂的趕走”馬氏直接朝下人喝道,她不能叫這個老軍漢壞了她嫁女兒的好事,竟是不待蓋嘉運開口,就直接指使下人,要趕走蓋嘉運
“哪個敢動我”見到馬氏仍是那般刻薄不講道理,蓋嘉運朝四周上來的幾個馬家下人,大聲喝道,他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老將,這一聲吼卻是嚇得那些下人們一個個噤若寒蟬,面面相覷,不敢上前
“你這老虔婆,當日馬老爺早將女兒許給我侄兒,有婚書為憑,你怎敢另配人家”蓋嘉運也不給馬氏留面子,從懷里拿出那張文書,就朝四周看熱鬧的人家大聲說道,“各位都給我做個見證,馬老爺親手所寫的婚書在此,豈容這老虔婆賴婚”
四周看熱鬧的人里,本就有人看不過馬氏平時撒潑,如今又賣女求榮,見有人來搗亂,都是大聲叫好,幾個曾和馬老爺有交情的人也出面看過那婚書后,證明這婚書確實是馬老爺親手所寫
“有婚書又怎么樣,你那喪門星的侄兒克死了爹娘,跟你這個老鰥夫一樣是個沒出息的窮軍漢,去年你們來時,我說過只要能拿得出百金彩禮,我便認這婚書,當時你們連根毛兒都拔不出來,灰溜溜地走了,分明是你們自己棄了這門婚事,今日卻又拿這破婚書來攪和我女兒的好事,這世上哪有這樣不要臉的人”馬氏見四周那些鄰居叫喊起來,卻是哭天喊地的撒起潑來,口中話難聽
蓋嘉運見馬氏居然罵哥舒翰是喪門星,還罵自己是老鰥夫,氣得就要劈臉一巴掌打死這老虔婆,不過那手剛揚起,卻給人一把拽住了
“你們這些窮軍漢,除了會打人,還會做什么,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啊”馬氏本來見蓋嘉運紅著眼,好像要殺人一樣,本來心里怕極,可最后見有個黑衣公子拿住了這老鰥夫,卻是又氣焰囂張起來,插著腰大罵起來
“公子你?”蓋嘉運沒想到阻止自己的人竟然是郭虎禪,直到郭虎禪示意他少安毋躁,他才強自按奈下心中的火氣
“馬夫人,不知你去年說的話可算數,誰又知道去年若是馬夫人你收了這位軍爺的彩禮,卻仍舊賴婚呢?”郭虎禪朝馬氏言笑晏晏地問道
四周的人群看到這突然冒出的黑衣公子忽地朝那馬氏發難,一個個都是喝起彩來,有好事者直接在人群里喊了起來,“馬家婆子貪錢無行,收了人家的彩禮,賴婚也沒什么稀奇的”
一片哄笑聲里,馬氏和身旁的大兒子馬元給那些話擠兌得臉色一陣子青,一陣子白,馬元最先受不了,在旁道,“只要這老鰥夫拿得出百金彩禮,我馬家絕不賴婚”
馬氏雖沒念過什么書,但是為人甚是精明,那個突然冒出來的黑衣公子讓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這時候大兒子已經發了話,她也只有認下了,在邊上接道,“對,只要這老鰥夫現在拿得出百金彩禮,我就把女兒嫁給他那侄子”
“各位可都聽到了,馬夫人和馬公子說了,只要這位軍爺拿出百金彩禮,就絕不賴婚,把馬姑娘嫁給這位軍爺的侄兒”郭虎禪高聲朝四周看熱鬧的人大聲道
“我等都是見證”人群里,自有幾個混進來的長風鏢局的鏢師大聲應道,不過片刻俱是一片應聲
蓋嘉運這時已經明白了郭虎禪的用意,那馬氏是個見錢眼開,全無信義的潑婦虔婆,他們剛才要是迎親隊伍貿然過來,這馬氏說不得原本所說的百金彩禮就要變成千金彩禮了
在眾人的叫喊聲里,馬氏也只得故作鎮定,只是朝蓋嘉運道,“你這老鰥夫,要想讓你那侄子和我女兒成親,現在就把百金彩禮拿出來”
馬氏見蓋嘉運兩手空空,也就只有一口咬著要蓋嘉運立刻拿出百金彩禮,否則她就不認那婚書,惹得邊上不住有人大罵她無恥,可她卻渾然不顧,只是不依不饒地撒潑
郭虎禪看著猶自耍賴的馬氏,卻是忽地舉手拍了起來,他拍手的聲音并不響亮,可是卻足以讓并不是太遠的隊伍注意到
“郎官,咱們該去接娘子了”李白看到郭虎禪的暗號,卻是朝身旁的哥舒翰道,然后一拎馬韁,跑到了隊伍前頭,朝眾人道,“走,去接娘子”
隨著喧鬧的喜慶鼓樂聲,哥舒翰騎著白色的駿馬和迎親隊伍一起到了馬府門前,這時原本圍觀看熱鬧的人群都自讓出了道路,當他們看到馬上端坐的郎官竟然不是那病癆鬼一樣的馬百里,而是個俊朗矯健的青年,都是大為驚奇,只有幾個聰明的卻是猜到了其中的關節,一個個都是看向了那馬氏,等著看這刻薄的婦人的笑話
隨著讓開的人群,哥舒翰和迎親隊伍出現在了馬氏和馬元以及一干馬家家人的面前,而郭虎禪和蓋嘉運自是看著馬家眾人那驚疑不定的臉色大笑起來
哥舒翰下了馬,卻是接過了身旁人遞過的那盒盛著百金的匣子到了馬氏面前,大聲道,“馬夫人,百兩黃金在此,我來接鈴兒了”
馬氏有些頭暈目眩地看著面前一身繡金描銀,大紅錦袍的哥舒翰,怎么也無法把眼前這個威風凜凜的郎官和去年那個一身風沙的窮小子聯系起來
“我不信,我不信”看著面前的那只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木頭匣子,馬氏好像發瘋地喊了起來,卻是一把拿過那匣子,可那百兩黃金重得很,她卻是手一空,那匣子掉在地上,郭虎禪專門找城中換的碎金砂頓時撒了一地,那耀目的金光刺花了馬氏的眼睛
“我的金子,我的金子”看著灑落地上的碎金砂,馬氏頓時跌坐在地上,用手大把大把地攏起來,竟是如同失心瘋了一般
“馬公子,還不讓令妹出嫁嗎?”郭虎禪把目光看向了同樣眼中貪念大熾的馬元,卻是朝他道,那馬氏現在如同瘋魔的樣子,他也看不出她是真給刺激得還是故意裝瘋賣傻
“我這就讓大姐出來”馬元給郭虎禪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看著,只覺得渾身發冷,心中竟生出一股懼意來,好像著了魘一樣答應道,接著便朝身旁的家人道,“還不去請小姐”
哥舒翰看著進去的馬家下人,心里也忍不住激動起來,卻是沒有看在地上撿著金砂的馬氏一眼,而那馬元雖然想上前和這個看上去發跡了的姐夫套近乎,可是卻被一邊的郭虎禪看得渾身發毛,不敢上前
府內,馬鈴兒在兩個健壯的仆婦一左一右看著下,朝喧鬧的府外而去,馬勝就在一邊,明知道阿姐從此就要跳進火坑,可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小姐大喜,大喜啊”這時外面飛奔而來的下人們滿面紅光地大喊著,馬氏一向刻薄,倒是馬鈴兒這個大小姐待人溫和,很得馬家上下的人心
“何喜之有,阿姐都要嫁給那畜生了”馬勝見那下人一臉喜色,卻是破口罵道,他心情實在差得很,此時還見這些下人一臉開心的樣子,全沒了平時的溫文爾雅
馬鈴兒面無表情,只是握緊了袖子里藏的剪刀,朝那來報喜的下人道,“人來了是嗎,那就走”
“不是,大小姐,那郎官不是色中餓鬼”那下人說話時有些亂,但還是把要說的話給囫圇說出來了,“郎官叫哥舒翰,是從安西來的,說和小姐小時候就訂了親”
當聽到哥舒翰的名字時,馬鈴兒剎那間又驚又喜,那原本握緊的剪刀一下子松了開來,從袖子里掉落,砸在石板上,濺起一串火星,卻是嚇得邊上幾人都是一跳,尤其是馬勝看到那把剪刀,是差點把魂兒都嚇沒了,阿姐這是打算以死保住清白
“阿姐,姐夫來了,你可以放心了”馬勝回過了神,連忙一腳踢飛了那把剪刀,朝流著淚兒的姐姐說道,“今天是阿姐的大喜日子,該歡歡喜喜地出嫁,不然等會見了姐夫,花著臉可不好看”
聽著馬勝這個小弟的話,馬鈴兒擦去了臉上的眼淚,抬起頭笑了起來,口中喃喃自語道,“我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看著過去那個阿姐又回來了,馬勝也開心地笑了起來,他陪著阿姐一起走向了大門口
看看到披著鳳冠霞帔走出來的曼妙身影,哥舒翰腦海里一片空白,直到邊上郭虎禪推了他一把道,“還不去接人家”方才猛地清醒過來,也不管合不合什么規矩,直接上前一把拉住了馬鈴兒的手,口中道,“我來了”
聽到哥舒翰的聲音,馬鈴兒的心情也不由激蕩起來,她本來已經做好了一死以保清白的準備,卻沒想到一切到最后都峰回路轉,居然是哥舒翰來了,來迎娶她,想到這些日子的彷徨無助和委屈,忍不住眼淚又掉了下來,身子也輕輕地抖著
這時四周看熱鬧的人們看著這場面也都是感嘆不已,這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結局誰不喜歡,哥舒翰聽到了馬鈴兒的抽泣聲,心里一下子揪緊了,他也管不得什么,直接掀了那蓋頭,朝馬鈴兒道,“你別哭,我再也不讓你受委屈了”
郭虎禪看著哥舒翰的樣子,也不由大笑起來,他倒是沒想到哥舒翰著急起來,就這樣眾目睽睽之下掀了娘子的蓋頭,說著情話
“這小子”蓋嘉運也忍不住在一旁喃喃自語道,哥舒翰好福氣,有這樣一個好姑娘一直守著他,不像他到現在都是光棍一個
“怎么,蓋大哥觸景傷情,不如改日我幫你介紹個好姑娘家做老婆”郭虎禪看到蓋嘉運那張老臉上的羨慕,卻是在旁說道
“我還是算了,這些年習慣一個人了”蓋嘉運一張老臉一紅,手忙腳亂地答道
“哥舒兄,該出發了,吉時不等人”郭虎禪見蓋嘉運窘迫的樣子,也不再調笑道,而是朝哥舒翰道
哥舒翰聽到郭虎禪的聲音,笑了起來,連忙帶著馬鈴兒到了郭虎禪面前,兩人竟然作勢要跪,幸好郭虎禪動作夠快,一把拉住了哥舒翰,才沒讓哥舒翰跪下,“哥舒兄,你這是做什么?”
“沒有公子,我哥舒翰哪能這樣風風光光地來迎娶鈴兒”哥舒翰看著郭虎禪道,郭虎禪和他相識不過半日,卻為他做了這一切
“哥舒兄,你要是還當我是朋友,就不要再說那等生分的話”郭虎禪面露怒色道,卻是叫哥舒翰心中不安,這時蓋嘉運到了他身邊,也一把仍舊半跪在那里的他,罵道,“你這小子,又犯什么渾,公子是那等施恩望報的人嗎?”
聽到蓋嘉運這位叔父的話,哥舒翰才猛地回過神來,暗道自己孟浪,連忙朝郭虎禪道,“公子,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再不走,可就誤了吉時了”看著手足無措的哥舒翰,郭虎禪知道他的心意,當即笑道,“再說,我是那么小氣的人么?”
郭虎禪說話間,已是揮手讓那八抬大轎上來了,今日唱主角的可是哥舒翰這郎官和馬鈴兒這娘子,他可不能喧賓奪主了
看著馬鈴兒上了花轎,原本數著碎金砂的馬氏好像突然間清醒了過來一樣,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騎上白馬的哥舒翰跟前,哭叫道,“好女婿,以前都是我的錯,…好女兒,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
八抬大轎里,馬鈴兒看著馬鞍山臉色難看的哥舒翰,知道他還心里記恨著這個二娘,又想到自己這些年受的苦楚,她也是咬著銀牙道,“二娘,你不要再說了,女兒現在不再是馬家的人了”
聽到馬鈴兒的話,一直沒有說話的哥舒翰看著臉色一青的馬氏道,“鈴兒的娘走得早,她不是你的女兒,我也不是你的女婿”說完,卻是輕磕馬腹,不理馬氏,朝前去了
這時旁人也有人覺得哥舒翰做得過分了些,從名教上來說,那馬氏都是馬鈴兒的后母,怎可以這般說話,郭虎禪卻是不以為然,大丈夫恩怨分明,何須虛情假意,他還覺得哥舒翰客氣了
見那迎親隊伍朝來時路回去,郭虎禪卻是朝那要散去的人群大聲道,“郎官在君子樓擺了喜宴,諸位若是愿意,大可以去喝杯喜酒”郭虎禪怕到時候君子樓里坐不滿人,也覺得娘子那里該有幾個熟人好撐撐場面
郭虎禪說罷,卻是自上了馬,和李白一起朝迎親隊伍去了,而那人群里,也自有意動的人跟了上去,馬勝本想跟去吃阿姐的喜酒,可是看到母親和大哥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卻是嘆了口氣,打消了這念頭,他那姐夫甚惡他這母親和大哥,“娘,大哥,莫欺少年窮,當**們要不是那般刁難人家,又哪有今日”
“我還不用你來教訓”看著馬勝這個二弟,馬元卻是自覺丟了面子,大怒道,然后扶著馬氏往府里去了,馬勝看著他,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等到也要進去時,卻被人拉住了,只見是個不認識的陌生漢子
“可是馬勝公子”那漢子是長風鏢局的鏢師,卻是得了郭虎禪的吩咐,來請這個娘子口中的小弟,哥舒翰雖記恨馬氏,但卻不能不給郭虎禪面子
“有事么?”馬勝雖只十六歲,但他從小喪父,母親又不喜歡他,卻是少年老成,行事如同大人一般
“二爺說,娘子一家里,就你夠資格去喝喜酒,再說娘子要是身邊沒個娘家人,也不成樣子,卻是讓我來帶你去君子樓”那鏢師答道,接著拉住馬勝就走
“二爺,你們二爺是誰?”馬勝一頭霧水,可是能去喝阿姐的喜酒,他卻是心中高興
“二爺,我跟你說…”
馬家下人剛送走了迎親隊伍,心里暗自笑話馬氏時,只見門前忽然響起了馬蹄聲,只見一隊打著火把,兇神惡煞一樣的騎士闖了過來,為首的青年面目猙獰,好似惡鬼一般,而另一邊則是個獅鼻闊面的老人,雖不像那青年那般兇相畢露,可那眼神森冷,叫人看了就心里害怕
大約百人的騎士在馬府前停了下來,馬靈詧坐在馬上,冷漠不語,他身后馬千里已是策馬上前,朝那被嚇壞了的馬家下人道,“叫你家那老虔婆出來答話?”
看到面前的青年紅著眼,一臉的殺氣,那馬家下人給嚇破了膽,說話都不利索,只是飛快地逃進了府里,去請馬氏了
不過片刻,臉色兀自慘白難看的馬氏給馬元扶著出來了,她看到是馬千里時,嚇得牙關都打起顫來,口中連忙道,“二公子怎么來了,大公子呢?”她一邊說話,一邊目光找著馬百里這個大公子
馬氏不提馬百里還好,如今口中說出來,馬千里就不由怒上心頭,一鞭子抽了下去,正打在馬氏臉上,“你這老虔婆,還敢提我大哥”
“問正事”馬氏的慘叫聲里,馬靈詧開了口,朝兒子道
“說,剛才是誰來迎娶了你那女兒”馬千里被父親的目光也是看得心中一冷,連忙鞭梢朝馬氏和馬元一指道,“給我把事情原原了,敢漏了半點,我打死你這老虔婆”
馬氏雖是潑婦,可哪見過這等場面,馬元加不堪,兩人當即嚇得把什么都給說了,包括去年蓋嘉運帶著哥舒翰來討親一事一并都給說完
馬氏母子說完之后,卻是看著面色陰沉的馬千里,嚇得把頭低了下來,馬千里越想越氣,這貪錢無行的老虔婆,她家女兒許了安西軍的人家也不說出來,卻是害得他大哥成了廢人,連他也受了連累
馬千里手中的鞭子揚了起來,馬氏母子嚇得抱做一團,口中喊起饒命來,他們哪里想到這馬家二公子這般兇惡,他們說了還要打
馬靈詧喊住了舉鞭要打的二兒子,接著策馬到了馬氏面前道,“我大兒子成了廢人,雖說下手的是另有其人,但事情的起因總歸是你隱瞞在先,我廢了一個兒子,你也要還我一報”
馬靈詧聲音冰冷,臉上雖然沒有表情,可馬氏母子卻如墜冰窖般,兩人不知道他話中成了廢人是什么意思,可是卻害怕得直發抖
隨著馬靈詧的話,馬家蓄養的家奴已自如狼似虎地拉起了癱倒在地上的馬元,一刀割下了他的下陰
撕心裂肺的慘嚎聲里,馬靈詧沒有多看一眼狀似瘋子般撲上來的馬氏,只是目光陰冷地掉轉了馬頭,朝身旁的二兒子道,“去君子樓”
“爹”馬千里愣了愣,先不說皇甫惟明,光是那個叫哥舒翰的郎官,可是安西軍的人,不是那么輕易能動的,還有那個不知道什么來頭的公子,這事情怕是沒那么簡單
馬千里看著父親策馬而去的身影,也只有跟了上去,雖然他不大相信父親會為了大哥,不計代價地去報仇,可是他總覺得還是不該去君子樓
“你想說話就說”看著追上來的二兒子,馬靈詧放慢了馬匹的度,朝兒子道
“爹,一個皇甫惟明,我們還能應付,可是那個哥舒翰是安西軍的,還有那個什么公子,我怕…”馬千里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說完了”馬靈詧面無表情地看了眼小心翼翼說話的二兒子,皺了皺眉
“你大哥被人生生廢了,下一個會是誰?”馬靈詧冰冷的聲音里終于有了些怒氣,“你以為下手的人對付的是你大哥嗎?他們要對付的是你,是我,是整個馬家”
馬千里愣住了,而這時父親的咆哮聲響了起來,“我當年離開安西都護府時,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了,皇甫惟明他敢那樣做,就說明他已經下了決心”
馬千里被嚇住了,他渾渾噩噩地跟著父親策馬朝前而去,他沒想到事情居然變成了父親口中的不死不休
馬靈詧看著二兒子臉上的表情,也是心里不住地搖頭,才幾句話就讓他沒了膽氣,也只有老三靠得住了,馬靈詧沒有再說話,皇甫惟明和他翻臉是遲早的事情,只是他沒想到會來得那么快
君子樓前,門庭若市,樓中燈火通明,里面喧囂熱鬧,一桌桌酒席俱都坐滿了人,青衣小廝們穿行其間,手中端著各色碗碟
金玉堂內,披滿了大紅的錦花彩緞,蓋嘉運被請到了上座,而空著的另一處,郭虎禪卻是被哥舒翰和蓋嘉運堅決請上了
郭虎禪知道自己確實是有資格坐在那代表長輩或是身份尊貴之人的上座,可是看著哥舒翰這個郎官和娘子給自己敬茶,他就覺得別扭,可蓋嘉運這回倒是和哥舒翰一樣鐵了心,非讓他喝這碗茶不可
無奈之下,郭虎禪也只得接過哥舒翰和娘子奉上的茶,各自淺淺喝了一口,算是受了高堂之禮
拜堂之后,娘子自是去了君子樓何府后院布置好的房,而哥舒翰則是帶著他那幫安西軍的老哥哥們滿樓地敬酒,他今天也是高興壞了,本來他都做好了搶親后逃往安西的準備,哪會想到這冠蓋傾樓的風光場面
“人生得意須盡歡,何況哥舒兄這是一輩子一次的大事”見蓋嘉運要殺風景地去勸哥舒翰,郭虎禪卻是一把拉住了他,接著又狹促地笑道,“正所謂*宵一刻值千金,他要是喝得爛醉如泥,到時后悔得可是他自己”
蓋嘉運聽罷也大笑起來,李白在旁則是不住地搖頭,他這個大哥其實要說文才,絕然不差,總是有那妙語佳句,只是每次從他口中說出來,似乎總會變了味道
“人生得意須盡歡,*宵一刻值千金”何燮在一旁念著這兩句子,卻是看向郭虎禪,他本來只當郭虎禪是英雄,是豪杰,卻沒想到也有這等文才,不由暗道自己竟然也看走了眼
皇甫惟明身為折沖府都尉,自然也是金玉堂內客,此時看向郭虎禪,也不由想這到底是個怎么樣的少年,年不過十五,卻有這等英雄姿態,豪杰氣魄
玉門關前,一人一刀殺得吐蕃人血流成河,誰不稱一聲公子勇烈,到了這敦煌城內,不過半日相識,萍水相逢,就能為素不相識之人傾盡百金,待之以誠,毫無倨傲之態,看那蓋嘉運,哥舒翰等人,哪個不對他心悅臣服
皇甫惟明自問自己要是再年輕個十來歲,恐怕此時也已經給郭虎禪折服了,但他這些年見多了爾虞我詐,卻始終對郭虎禪有幾分疑竇,是以不能開懷,只是坐在窗邊,一邊端著酒杯,一邊看著外面已經暗下來的潑墨也似的夜色
李白好酒,好熱鬧,再加上何燮也在,他渾身不自在,也郭虎禪沒有離開的意思,便自己出了金玉堂,陪著哥舒翰這個郎官到處敬酒去了,這時那馬勝也自是一起,哥舒翰已經從馬鈴兒口中知道這個小舅子是個難得的好人,再加上郭虎禪有命,也就歡歡喜喜地和這小舅子并李白一起向馬家的那些左鄰右舍和來的街坊敬酒
聽著樓下傳來的陣陣喧囂聲,郭虎禪卻是到了倚窗而立,迎風而飲的皇甫惟明身邊,皇甫惟明見他過來,卻以為郭虎禪是要和他攀談,不由生出幾分戒心,他心中自認定郭虎禪是那信陵君一般的人物,只不過未必是一片純心
“我看皇甫大人剛才就神不守舍,不知道是在等什么人?”郭虎禪同樣站在窗前,看著外面夜色中已經星星點點亮起來的萬家燈火,口中說道
皇甫惟明聽后,面色變了變,他倒是沒想到郭虎禪竟會說出這么一番話來,而這時郭虎禪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苦笑起來
“哥舒兄今日大喜,我不想有什么節外生枝的事情打擾了,皇甫大人就沒什么話想對我說嗎?”郭虎禪話說完時,已自目光灼灼地盯著面前苦笑起來的皇甫惟明
被那雙漆黑如墨的瞳子盯著,皇甫惟明心頭竟生出了一種給壓迫的感覺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一直都小看了這個公子,他先前的疑竇戒心,實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同時也高看了自己
皇甫惟明深吸了口氣,方自答道,“公子是何時察覺不妥的?”
“我是練武之人,耳目自較常人敏銳,離開馬家迎親隊伍的街道時,我聽到了些聲音,放心不下,就讓人去打探了下”郭虎禪輕描淡寫地說道,其實是程鏢頭早前就提醒過他,要他當心皇甫惟明生事,不過他自然不會說出程鏢頭來
皇甫惟明看著面前一派心中了然樣子的郭虎禪,卻是不禁嘆了口氣,這個少年在他面前,竟有種大將般的威嚴,他只得道,“不敢瞞公子,是我派人壞了那馬百里,便是想激那馬靈詧來”
郭虎禪聽后,皺了皺眉道,“你是想拖我下水”說到這里,郭虎禪搖了搖頭,“不對,你不是要拖我下手,你是要拖我大哥下水”
“公子果然睿智,我確實是知道公子和大少的關系后,才想以公子讓大少幫我對付那馬靈詧”皇甫惟明坦然承認了,馬靈詧背后有兵部撐腰,他要除了馬靈詧,就得有同等分量的靠山,不過樞密院是不會為了折沖府而跟文官集團交惡的,尤其是現在長安局勢撲朔迷離的時候
從程鏢頭口中知道郭虎禪和郭旭的關系后,皇甫惟明便起了心思,郭旭名為長風鏢局的總鏢頭,看上去好像只是個交游廣闊的宗室子弟,可他知道郭旭在樞密院也有說話的分量,要是有郭旭幫忙,他未必不能對付了馬靈詧
“皇甫大人,你不該瞞我”郭虎禪看向一臉悔意的皇甫惟明,他看得出這個皇甫惟明是個心機很重的人,這樣的人很難交心以誠動之,只有利害關系相聯才能讓他放心
“公子說得是”皇甫惟明很大方地認了,反正事情已經做了,悔之無益,他臉上的悔意大半是做出來給郭虎禪看的
“皇甫大人,現在麻煩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對付那馬靈詧,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解釋”郭虎禪看著皇甫惟明,他不喜歡給人當槍使,尤其是不明不白還沒有好處,只要皇甫惟明不能打動他,那馬靈詧來了的話,他絕不會讓皇甫惟明借勢壓人的計劃得逞
還真是厲害啊皇甫惟明給那不參雜任何私情的清冷目光看著,心中終于有了幾分后悔,不過他仍是面色平靜地說出了自己要對付馬靈詧的理由
“原來是為了折沖府的軍費”郭虎禪看著沒有隱瞞的皇甫惟明,也不由沉吟了起來,內閣沒辦法動都督府和都護府,卻是盯上了折沖府,在軍費上做文章,那個馬靈詧要不是投靠了文官集團,怎么可能放著賺錢的生意不做,專門跟皇甫惟明做對,幫著兵部派員壓低軍費
“公子應該知道,我們折沖府的軍費已經不能再低,再低的話,要我們折沖府來做什么”皇甫惟明沉聲說道,“內地折沖府,早就武備松弛,除了幾處地方外,其他地方,不復稱軍”
“這話你不該對我說,該對立于廟堂上的袞袞諸公說”郭虎禪并不上皇甫惟明的當,他不會在這個心機難測的折沖府都尉面前露出半點他不該有的野心來
“皇甫大人,我只問你一句,要是除了馬靈詧,我要包辦你這一府的物資補充,可有辦法?”郭虎禪看到皇甫惟明臉上露出失望之色時,忽地又說道
皇甫惟明一下子目光亮了起來,他盯著面前的郭虎禪,想到他所表現出來的財力,再沒有猶豫道,“絕無問題”
“只是兵部那里,到時恐有拖欠”皇甫惟明補了一句
“這個不是問題”郭虎禪道,他要的只是那個專營兵器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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