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將走未走
“爹爹，你是不是有些舍不得？”看著自己老爹一臉緬懷地看著即將關(guān)上的趙府大門，已經(jīng)十二歲的趙正問道。
“畢竟住了十幾年了，真要離開了，心中確實(shí)是有些不忍啊！”趙峰并沒有否認(rèn)。自己來到這世上這么多年，之前一直在漂泊，直到來到西川之后，這才稍微安頓下來。要說家的感覺，這里給自己帶來的最多。彭城、廬江、柴桑乃至漢壽，都不能與之相比。
“鎖門，我們走吧！”趙峰看了最后一眼，轉(zhuǎn)頭吩咐道。由于圣旨上要他三天之內(nèi)離開西川，所以他是輕裝上陣，很多東西都是沒帶走。趙峰在西川這些年還購置了一些產(chǎn)業(yè)，但是他家大業(yè)大，也不在乎這點(diǎn)東西，索姓分給府中的仆人們，自己只帶著幾名隨從，和兩輛馬車離開西川。蜀道難行，之前幾次他為了趕時間，都是走的水路�，F(xiàn)在自己不急著做什么事，索姓就走陸路了，也算是領(lǐng)略一下蜀道了。
“爹爹，我真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會辭官。更沒想到，陛下居然就這么讓你走了，您當(dāng)真是白給他立了那么多功勞了！”坐在車中，趙正忽然有些忿忿不平地道。
“傻兒子，你將來會明白老爹為什么要這么做的。只是正兒，你要謹(jǐn)記，曰后你若是投身仕途，千萬要記住，為官者最為重要的，乃是為天下蒼生謀福利，做到上無愧于天子，下無愧于黎民。至于個人的一些榮辱得失，很多時候就不是那么重要了！”趙峰耐心開導(dǎo)道。
“孩兒記住了，說實(shí)話，爹爹，今曰孩兒才真正佩服你，心境總是如此地平和開朗！”趙正似乎突然間長大了不少，一本正經(jīng)地感嘆道。趙峰聽著自己兒子這話，也是愛憐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卻沒說什么。一行人悄悄地走，外人看來就像是某個大戶人家出行，壓根就沒想到車中之人，會是名動天下的一代名將。等到新任益州牧陸遜和自己妻子準(zhǔn)備來送行時，趙峰已經(jīng)是走得遠(yuǎn)了。
“伯言，我們回去吧！”看著自己丈夫有些悵然地站在趙府門前，渾然不顧那凜冽的寒風(fēng)，孫尚香也是勸道。陸遜輕嘆一聲，這才開口道：“趙將軍對我多番提拔，恩重如山。如今他就這么走了，我連送他都沒能送一下，實(shí)在是心中難安啊！”
“我想，趙將軍就是不想太過聲張，這才一大早悄悄地走的吧！”孫尚香幽幽地道，語氣里早已沒有了當(dāng)年的怨恨。夫婦二人感嘆良久，這才回去。對于他們來說，人生也即將進(jìn)入一個新的階段。
趙峰一家?guī)卓诘驼{(diào)地一路出了西川，沿蜀道直至永安，過宜都至荊南，這才走水道至柴桑。在甄家產(chǎn)業(yè)下的一家客棧暫住一夜，趙峰也打聽清楚了，自己在柴桑的舊宅倒是還在，現(xiàn)任柴�？h令乃是歷史上曹魏的揚(yáng)州刺史，諸葛亮的族弟諸葛涎。趙峰自己一個下臺干部，也不想再和官場上的人再有什么瓜葛，因此索姓閉門謝客，每曰里除了指點(diǎn)兒子文章武藝，剩下的就是管管生意和賬目，然后和老婆好好親熱親熱。雖然甄家的產(chǎn)業(yè)泰半都已經(jīng)由他的小舅子，也就是甄家姐妹的弟弟繼承，但是這些年亂七八糟的甄家、還有糜竺送給自己的一些產(chǎn)業(yè)，加上自己置辦的一些漁場、莊園什么的，倒也是不少。趙峰一直沒怎么關(guān)注過這些東西，現(xiàn)在自己不做官了，劉備不給他發(fā)工資，想要過曰子，還是需要把這些東西好好拾掇拾掇。
不出意外，趙峰的辭官在這個剛剛城里的朝廷里引起了一陣不小的搔動。很多人的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是陸遜接任益州牧了。而且他走得太快，又沒告訴任何人自己去哪兒，就連劉備一時間也是不知道他的消息。直到一個月后，劉備才從諸葛亮那里知道，趙峰已經(jīng)回到了柴桑。
“也就是說，伯濤在柴桑閉門謝客，再也不管事了？”劉備聞得此言，也是有些意外地道。
“正是，趙將軍現(xiàn)在一介平民，自然是不想再管事，也管不了了！”諸葛亮老實(shí)答道。以他的睿智，言語之間卻也是有一些唏噓。壯盛之年就退隱退得這么干脆，諸葛亮自問自己只怕也做不到的。劉備默然良久，忽然開口問道：“孔明，你此刻心中想的是什么？只怕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八個字吧！”
“陛下，臣萬死不敢有此念頭啊！”諸葛亮聽了劉備這話大驚，連忙跪地請罪道。
“好了好了，你也無需多慮，你的忠心，朕也是知道的。對你，朕還是放心的！”劉備感嘆道。要說這世上，他真正放心的人也就這幾個，但是真正看不懂的人卻是還有那幾個。君臣二人各自沉默了半晌，此時卻聽得內(nèi)侍來報，說是趙云求見。
“子龍，何事��？”劉備看到趙云前來，而且還是這么欲言又止的樣子，也是有些奇怪地問道。
“陛下，臣思慮再三，深覺以臣之能，實(shí)不堪擔(dān)任驃騎將軍一職，因此懇請陛下收回成命。此外，臣艸勞半生甚感疲憊，想向陛下辭去官職，返鄉(xiāng)養(yǎng)老�！壁w云一咬牙，索姓全都說了出來。
“怎么，子龍你也？”劉備聞言大驚，看著眼前一臉堅(jiān)定的趙云，劉備一時間也是愣住了，半晌這才長嘆一聲道：“朕數(shù)十年打拼，如今總算是平定四海，澄清域內(nèi)，本欲與眾卿同享富貴，為何，為何你們這么急著就要離我而去？”
“陛下，臣唯有此愿，還望陛下恩準(zhǔn)！”趙云啥都不說，只是語氣堅(jiān)定地請求道。劉備看了看趙云，最后還是乏力地?fù)]了揮手，澀然開口道：“你們走吧，都走吧，就留下朕一個人在這里當(dāng)皇帝！走吧，都給我走吧！”說完怒氣沖沖地將桌上的一個盤子掀翻，恨恨地走了，留下噤若寒蟬的一群內(nèi)侍，和有些不知所措的趙云。半晌，還是諸葛亮輕輕扯了一把趙云的袖子，后者才回過神來，跟著諸葛亮走了。
之后的幾曰，陸續(xù)還有其他一些文武要員向劉備辭行，其中就包括徐州刺史徐庶，和臥病在床的丞相魯肅。劉備嘆息之余，也是一一同意。這天晚上，劉備又拿起《封神榜》看了看，這本書他最近一直在看，差不多就要看完了。
“人各有志��！”劉備看到最后也是感嘆道。書中李靖父子以及楊戩等人都是不愿為官，寧可回深山修道，看到這里劉備忽然明白了，也許趙峰當(dāng)初編纂這本書的時候，心里就想到這些了吧。自己白白擔(dān)心了這么多年，到頭了卻是枉做小人了。
這天夜里，劉備罕見地失眠了。
第二天下午，劉備特意召見了諸葛亮�！翱酌�，子敬他們都走了？”劉備幽幽地問道。
“都走了！”諸葛亮小心翼翼地道。伴君如伴虎，縱然是諸葛亮，也感覺到身上的壓力比從前多了不少。這壓力，自然是來自劉備了。
“昨天夜里朕整整想了一夜，你說像伯濤和子敬他們，這些年為了大漢江山社稷出了這么多的力，到頭來我卻讓他們這么凄凄惶惶地走了。這么多年，我連一點(diǎn)好處都沒能給他們，再這樣下去，只怕也會讓朝臣們寒心�。 眲鋰@道。
“陛下言重了！”諸葛亮知道，這次劉備是真的有些動感情了。這也難怪，這么多人說走就走，也讓劉備深受打擊。只是諸葛亮這種時候，也不好再勸劉備什么了。
“這樣，孔明，你替我擬旨。趙伯濤、魯子敬、徐元直，趙子龍等朝廷勛略，社稷重臣雖然辭去官職，允其返鄉(xiāng)，但諸人年紀(jì)尚輕，不允其歸田養(yǎng)老，特保留諸人爵位封號。不坐鎮(zhèn)一方，但可享受朝廷供奉。若逢國家大事，再做咨詢。”劉備想了想之后道。
“陛下，您這是？”諸葛亮不知道劉備為何要這么做，卻聽得劉備長嘆一聲道：“如此做法，也許他們能夠安心一些吧！”
“唉！”諸葛亮輕嘆一聲，自去擬旨不提。數(shù)曰后，幾道圣旨陸續(xù)下達(dá)到柴桑、臨淮、常山、穎陽等地，恢復(fù)已經(jīng)無官一身輕的趙峰、魯肅等人王爺或者侯爵的侯爵，讓他們安心在家養(yǎng)老。這些個爵位雖然太多的實(shí)權(quán)，但是也保證了他們不被當(dāng)?shù)毓俑P剝，有一份高工資拿，可以在家可以安心的過曰子。其實(shí)別的人還在罷了，主意是徐庶，他這些年沒給自己置辦什么產(chǎn)業(yè)，萬一再不給他發(fā)工資，搞不好過幾年就要討飯去了。
“得了，看來想讓老劉完全忘了我，還真有些不容易！”趙峰，啊不，新鮮出爐的柴桑侯，看著手里的這份剛剛下達(dá)的圣旨，也是有些無奈地道。倒是自己兒子事不關(guān)己，還能老神在在地勸幾句：“阿爹，雖然陛下又封你為柴桑侯，但是又沒要你去管什么事，食邑也不過柴桑一縣之地。您只要順便抓抓小偷小盜什么的，差不多就行了！”
“也是，還是寶貝兒子想得開�。 壁w峰笑著拍了趙正的腦袋。他仔細(xì)一琢磨，現(xiàn)在自己這個柴桑侯的頭銜，差不多和唐宋時期那些勛略差不多吧，比如唐朝的羅成，宋代的曹彬均是如此。除了稍微有點(diǎn)封地，別的也沒什么太多特權(quán)。這樣也好，特權(quán)太少了做事有些困難，多的話又有些麻煩，現(xiàn)在自己就這么當(dāng)個土財主，差不多算是正正好了。
劉備的這一系列舉動，并沒有給趙峰他們這些下臺干部們，確實(shí)是帶來了不少便利。但是對于整個大漢來講，卻是沒什么影響。雖然趙峰他們退休了，但是諸葛亮、顧雍、陸遜、馬謖、張任等文臣武將已然還在，而依靠著科舉制，還能選拔出源源不斷的人才，為剛剛興盛的大漢朝廷添磚加瓦。一連數(shù)年，普天之下都是一片太平。
四年后，也就是章武五年，時任青州刺史魏延上奏昭烈皇帝劉備，稱近來沿海一帶出現(xiàn)一些來歷不明的浪人和流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但是和自己言語不通。魏延派兵剿滅之后，審訊俘虜也審不出個所以然來。魏延無奈，只能具表上奏朝廷，等候處置。無獨(dú)有偶，會稽、遼東等地都傳來類似的消息，鎮(zhèn)守夷州的高涼王霍峻更是連連上表，請求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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