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真相！

　　絡(luò)腮胡的眼睛瞬間變得比啟動時的引擎噴口還要明亮，卻隨口說起了不相干的神話：“傳說中，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地球上古時代，曾經(jīng)有一名叫做美杜莎的女妖，她的滿頭長發(fā)都是最兇險的毒蛇，噴吐著致命的毒液，而她的雙眼中也蘊藏著可怕的魔力，無論是誰，只要和她對視一眼，就會被目光化作巖石！”.

　　“無數(shù)英雄想要斬殺蛇發(fā)妖女美杜莎，可是他們卻無法逃脫可怕的石化光線，美杜莎的容貌實在太過嬌美，任何一名血氣方剛的英雄都無法忍受不看她一眼，即使他們用布條把眼睛蒙起來也無濟于事，只要眼球轉(zhuǎn)動到了美杜莎的方向，蛇發(fā)妖女的石化光線依舊可以收割他們的生命。”

　　“十個，一百個，一千個，不知多少英雄在美杜莎的微笑注視之下，化作驚愕的雕像。”

　　“到最后，幾乎所有人都喪失了勇氣，不敢再靠近美杜莎盤踞的山谷半步，只因世界上沒人能禁得起誘惑，不看美杜莎一眼！”

　　“可美杜莎終究還是死了，被人一劍斬下了頭顱！”

　　“殺死她的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英雄，和別的英雄一樣有七情六欲，一樣渴望知道美杜莎的樣貌，一樣禁不起誘惑。”

　　“只不過，在出發(fā)之前，他硬生生地挖出了自己的雙陽！”

　　“美杜莎的石化光線再厲害，也無法傷害一個沒有眼球的人！”

　　絡(luò)腮胡笑了，一開始只是扯著嘴角微笑，很快變成了咧嘴大笑，到后來笑得合不攏嘴，笑得連眼淚都流淌出來，在刀削斧砍的臉上縱橫交錯。

　　“我們思考了很久，究竟應(yīng)該如何壓抑內(nèi)心的恐懼，可是試過了無數(shù)種方法，始終無法將恐懼完全壓制——人，只要有腦子，有思想，就有七情六欲，就有喜怒哀樂，就會恐懼，si

　　i就有辦法利用恐懼，鉆進我們的大腦，徹底控制住我們！就像美杜莎用石化光線控制想要斬殺她的英雄一樣�！�

　　“只有一種人是永遠不會恐懼的——白癡，最徹底的白癡！”

　　“如果一個人的大腦空空蕩蕩，沒有半點兒智慧的光芒，又怎么會恐懼呢？”

　　“想通了這一點，我們這些ms騎士團的殘兵決定實施最后的計劃——清洗我們的大腦，洗去一切智慧，把我們從擁有七情六欲，懂得喜怒哀樂，會恐懼的人，變成什么都不知道，只會在本能驅(qū)使下殺戮的怪獸！”

　　“為了保險，我們先進行了幾次實驗，幾名身負重傷即將死去的戰(zhàn)士自愿充當(dāng)實驗品，我們對他們的大腦進行了徹底的清洗，洗去了所有人類的記憶和智慧，卻強化了武器操作和制造，把他們變成了純粹的人形兵器！”

　　“我們成功了！用這種辦法調(diào)制出來的人形兵器，渾渾噩噩，除了廝殺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再多的轉(zhuǎn)化蜘蛛，都無法把si

　　i設(shè)定好的程序灌入他們的大腦！”

　　“既然實驗已經(jīng)成功，接下來就是大規(guī)模地推廣，我們退回到了混沌星域，這里是主空間和亞空間之間連接最緊密，也最薄弱的地方，很容易就從這里打開一條溝通主空間和亞空間的通道。請牢記”

　　“如果si

　　i的大軍想要反攻主空間，勢必會把這里當(dāng)做第一跳躍點！”

　　“而我們，就要在這里，用我們的血肉之軀，組成捍衛(wèi)人類世界的第一道防線，永遠不會被侵蝕的防線！”

　　“我們在混沌星域最不穩(wěn)定的星系找到了一顆可居住行星，把它命名為骸骨龍星，將這里作為ms騎士團最后的基地，我們在這里建設(shè)了大規(guī)模的克隆工廠，并且對改造計劃進行了最后的調(diào)試�！�

　　“我們的計劃是，所有ms騎士團的殘兵都通過洗腦和基因調(diào)制，把自己變成渾渾噩噩的殺戮機器，并且通過自動運作的克隆工廠，一代又一代，源源不斷地復(fù)制自己，制造出永不枯竭的軍隊，抵擋si

　　i可能的進攻！”

　　“我們不會給自己在腦域中留下任何東西，除了武器制造和武器使用之外，我們只保留了一向本能，那就是從附近星域搜集能量和物質(zhì)，維持克隆工廠的運作�！�

　　“這種做法，也不是沒有副作用，變成人形兵器的我們，將會徹底忘記人類的身份，甚至有朝一日，有可能和人類兵戎相見。”

　　“不過，混沌星域距離人類的主文明聚居區(qū)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至少幾百年之內(nèi)，我們應(yīng)該不會和自己的同胞碰上吧？”

　　“如果有人看到了這段畫面，說明我們的計劃成功了，人類又獲得了幾百年的平靜和安寧，這樣的話，我們的犧牲，也很值得�！�

　　“最后——”

　　畫面忽然旋轉(zhuǎn)起來，絡(luò)腮胡的幻影驟然粉碎，變幻成了萬千星芒在虛空中飛快旋轉(zhuǎn)，又重新凝結(jié)成了一副新的畫面。

　　那是無數(shù)衣衫襤褸的漢子。

　　就像是洪荒時代剛剛從山林中經(jīng)過激烈搏殺，滿載而歸的野人。

　　每一名漢子都頂著端端正正的軍帽，無論軍帽上有多么千瘡百孔。

　　胸口都佩戴著ms騎士團的徽章，哪怕那徽章早已銹跡斑斑。

　　每個人的眼睛都像是燒紅了的刀子一樣，又亮，又燙，又銳不可當(dāng)。

　　剛才娓娓道來的絡(luò)腮胡站在隊伍最前方，肅殺的神情仿佛在這些殘兵周身都籠罩上了一層無形的鎧甲，忽然“啪”一聲，在絡(luò)腮胡的帶領(lǐng)下，所有人一絲不茍地立正。

　　“唰！”

　　昂首挺胸，傲然抬頭，右臂緊繃如刃，忽然折疊，五指并攏，與帽檐齊平，教科書一般的軍禮！

　　畫面足足凝固了半分鐘。

　　李三好卻知道那不是靜止，因為畫面中所有漢子的眼中都有晶瑩閃動，豆大的淚水從他們粗糲的臉頰滾落下來，在血跡斑斑的軍服上恣意汪洋。

　　這些漢子怎么都舍不得將手放下。

　　因為他們明白，敬完了這個禮，他們就要忘記一切，忘記自己的父母妻兒，忘記自己的青春歲月，忘記自己的故土家園，忘記自己人類的身份。

　　他們將會變成最丑陋，最嗜血，最野蠻的怪獸，和另一些怪獸陷入永無止境的廝殺。

　　即使死亡也不是他們的終點，他們的復(fù)制體將在克隆工廠中一代又一代地生產(chǎn)出來，繼續(xù)投入到無法逆轉(zhuǎn)的毀滅之中！

　　甚至有朝一日，當(dāng)他們所捍衛(wèi)的人類發(fā)現(xiàn)他們時，他們不會獲得掌聲，不會獲得鮮花，不會成為英雄故事的主角，被人慷慨激昂地傳誦。

　　人們會把他們當(dāng)成野獸，當(dāng)成怪物，當(dāng)成不死不休的仇敵。

　　可是這些漢子終究還是放下了手臂，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臂。

　　有些事，總是要有人去做的。

　　這就是他們的命運！

　　即使大腦空空蕩蕩，即使身體變得奇形怪狀，即使時光過去百年，千年，他們始終不會將使命遺忘！

　　畫面逐漸黯淡下去，在完全陷入黑暗之前的剎那，李三好仿佛看到了，每一條淚光閃爍的漢子，嘴角都勾起了一抹最燦爛的微笑。

　　他咬著嘴唇，胸膛中凝聚著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如何訴說，憋悶半天，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次發(fā)自肺腑，最真誠的軍禮。

　　他就這么沖著堆積如山的軍牌，默默地敬了足足一分鐘的禮。

　　尤金妮和他一樣，也在旁邊用軍禮表達了最高的敬意。

　　兩人久久凝視著軍牌，都不愿開口說話，似乎一開口就會吵醒軍牌中沉睡的英魂。

　　三分鐘之后，小胖子才長長吐了一口氣，苦笑道：“我們從一開始就搞錯了懷疑的方向，星際蠻族并不是si

　　i的傀儡，恰恰相反，他們是人類設(shè)置在主空間的第一道防線，只要有星際蠻族在，si

　　i的大軍膽敢躍入主空間，第一時間就會遭到迎頭痛擊！”

　　尤金妮喃喃道：“我明白什么是‘朝圣’了！ms騎士團在實施改造計劃時，一定也意識到洗腦只是暫時的，一段時間之后，一部分智慧又會回到戰(zhàn)士的腦域之中，因此他們在骸骨龍星上設(shè)置了一套循環(huán)系統(tǒng)洗腦，每過一段時間，便讓幸存的蠻族戰(zhàn)士回到骸骨龍星，進行二度洗腦，確保他們永遠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不會被si

　　i控制！”

　　李三好瞇起眼睛：“可惜這套系統(tǒng)還是有些漏洞，并非所有人都被洗腦成功，還是有些人保留了一部分殘存的智慧，并且變成了si

　　i的傀儡！”

　　尤金妮的眼睛越來越亮，聲音也越來越大：“我明白了，我明白為什么我會覺得那名叛逃到斯巴達星域的九牙酋長有古怪了！沒錯，他說的都是實話，他的確指出了一條通往骸骨龍星的星道，他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希望末日戰(zhàn)狼能夠毀掉骸骨龍星，因為——”

　　胖子接口道：“因為他根本就被si

　　i控制了，希望末日戰(zhàn)狼能夠和星際蠻族兩敗俱傷，自毀長城，將人類抵御亞空間惡魔入侵的第一道防線，徹底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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