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平方不算很大，但如果里面只放了一張床，就難免會給人一種孤零零的感覺。

　　蘇曼躺在成俊杰的床上，聞著上面淡淡的屬于成俊杰身體的氣味，將薄厚剛好的被子裹得緊緊的。

　　用余光中的話來說，此時的感覺就是——有時候情思就是一扇門，她在床上，成俊杰在沙發上。

　　成俊杰躺在外面的沙發上睡得很香，蘇曼卻幾乎整夜失眠。好在，蘇曼是習慣了晚上睡不好的。所以早上起來的時候，僅僅睡了三四個鐘頭的她，還是顯得精神不錯。

　　兩人一起出門吃了早餐，并不忌諱什么，肩并肩著走進了鎮政斧大樓，然而位高權重單身男女無論多么高調，卻總是難以逃過被人冠上艷情話題。

　　這一次，話題首先是從鎮政斧大樓的一樓開始的。

　　周同生已經好久沒有開車了，他現在每天的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辦公室里和同事們聊天吹牛，等待午飯，吃完后繼續聊天吹牛，然后自己一個人開車回家。

　　成俊杰和蘇曼剛剛上了樓沒多久，辦公室里的話題，便隨之展開。

　　“老周，你個老小子真的走了狗屎運，攤上這么有本事一個老板。一星期干掉那個老娘們兒不說，居然一天時間就拿下那個水靈靈的小姑娘了！”

　　何建軍說話的聲音很輕，因為莫曉雅的事情，目前在大樓里尚屬禁忌，可是他的語氣中，卻依然透著興奮：“兩人今天早上一起來的，你說他們昨晚上是不是……”

　　何建軍的笑容無比銀蕩，邊上一群人也都顯得不怎么不猥瑣，周同生不由笑道：“成鎮長有本事，你們瞎咧咧什么？又不是你們睡了她！沒聽說死了老婆的男人最招女人疼啊？”

　　“我聽說那個叫蘇曼的漂亮丫頭，是新來的那個吳克迪主任的妹妹啊！”

　　何建軍壓低了聲音，周同生卻突然笑道：“裝這么神秘干什么？全樓上下早就知道了！”

　　何建軍擺擺手道：“那這事情可不得了啊！”

　　邊上另一個司機孟東子問道：“有什么不得了的？”

　　周同生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卻沒有開口問。

　　何建軍一見同時們這架勢，越發地來勁了，他舔了舔嘴唇，解釋道：“你們看啊，成鎮長一來就干掉了老娘們兒，然后安插了自己人進來，這樣一來，成俊杰在鎮政斧就握住了最關鍵部門的實權。鎮政斧的紀委、政法委還有武裝部能干什么事情？正事還不都是黨政辦來干！再說李書記管經濟的權力又讓給成鎮長了，你看，成俊杰和吳克迪，兩個人就把咱們鎮的實權全部攬在身上了，成鎮長這是要架空李書記啊！”

　　周同生聽完，忽然笑著說：“架空你個屁啊！咱們鎮的大部分經濟事務還是握在蔣鎮長手上！再說黨組7個人，李書記手上拿5票，成鎮長頂多2票，什么事情成鎮長能一個人說了算？”

　　“喲？”何建軍忽然轉頭，眼中放光道，“聽你的意思，成鎮長還打算滅掉幾個？”

　　周同生忙搖頭道：“你再說下去，鎮里該第一個滅掉你咯……”

　　何建軍笑道：“說說嘛！跟我說說你老板都跟你說什么？我保證不向李書記泄密！”

　　“說個屁！成鎮長每天自己坐11路回家，要問你問那個小丫頭去，她接下來搞不好要每天陪著成鎮長過夜了。”

　　“喲，你也眼紅啊？”

　　“眼紅有屁用啊！成鎮長是正科級、副教授、神醫！你想睡到那樣的女人，晚上做夢去吧！”

　　……成俊杰上了樓，沒有直接往5樓走，而是先在3樓和蘇曼分開，自己一個人走向了信息科。

　　鎮里的信息科，其實就做兩件事情。第一，維護鎮政斧內總共20臺辦公電腦；第二，維護鎮政斧大門邊上的電子屏幕。

　　成俊杰進去后，非常清楚地告訴了負責人要在電子屏幕上打幾個關于自己哪幾天不接受健康咨詢的事情，親眼看著負責人李靜華將一個個字輸入完畢后，才走了出去。

　　成俊杰一離開，信息科里的人就馬上討論了起來。

　　“健康咨詢，這在讀研究生用的詞就是文雅啊！”

　　李靜華瞟了那說話的人一眼，笑罵道：“你個不學無術的東西，咱們鎮長這叫聰明，他要是說二四兩天不看病，那咱們政斧不就變衛生院了？”

　　那說話的人恍然大悟，然后又跟了一句：“你說要是他永遠都在這里當鎮長，咱們是不是這輩子就不用上醫院了？”

　　“那肯定啊！”李靜華點點頭，旋即又搖頭道，“不過這樣的人才，你相信他會當一輩子鎮長嗎？”

　　科員安靜了兩秒，然后很是篤定地回答道：“鬼都不信。”

　　……成俊杰上了樓，走到辦公室門口剛要掏鑰匙，門卻自己打了開來。

　　一見蘇曼又站在里面，他不禁微微皺眉道：“不是說讓你呆在旁邊的辦公室嗎？今天又不用給人看病。”

　　“你就當我是個移動的資格證啊？”蘇曼嘟了嘟嘴巴，然后指著桌上冒著熱氣的茶杯道，“人家特意過來給你泡杯茶，馬上就走行了吧？”

　　成俊杰一愣，說了聲謝謝，又接著道：“以后泡茶這些零碎的事情我自己來，你是我秘書，又不是我顧的阿姨。”

　　蘇曼這才笑道：“好啦，知道了，你什么時候叫我我在出現在你面前。”

　　成俊杰不出聲地點點頭，然后沉默著走了進去。

　　蘇曼很聽話地回了隔壁的辦公室后，成俊杰才端起茶杯，深深地聞了一下，再淺淺地啜一小口放下。

　　過了一小會兒，他突然拿起電話，撥通了隔壁辦公室的號碼。

　　……黨政辦公室的門是關著的，為了凸顯成俊杰公開辦公的風格，他們有且很有必要這么做。

　　所以這么一來，也就不會有人發現蘇曼正在發呆不干活。

　　吳克迪看見那號碼，先是壞笑著看了蘇曼一眼，然后忙拿起話筒道：“鎮長，有什么任務？”

　　成俊杰慢條斯理地回答道：“叫人幫我寫一份會議發言稿，主要內容是引進高科技含量產業，轉變江北鎮經濟發展模式。”

　　吳克迪一聽，不由又要對成俊杰刮目相看。

　　前天剛剛奪了權，今天就要大展身手。能這么快進入角色，足見成俊杰不是什么簡單人物。

　　“肥豬死得理所應當啊……”

　　吳克迪心里將沐雨南的直接死因歸結到成俊杰的身上，笑著回答道：“好，我這就跟蘇曼說！”

　　成俊杰一聽電話里的忙音，不由好笑地搖了搖頭。果不其然，半分鐘后蘇曼就裝出一副怯生生的樣子走了進來，用弱弱的口吻道：“鎮長，具體怎么寫啊，你教教我吧！”

　　成俊杰只覺得腦仁都有點生疼，他伸出一只手在額門上揉了揉，呼出一口氣，然后耐著姓子解釋道：“第一部分，寫一寫鎮里經濟發展的現狀，寫好的部分，但是要指出其在當下世界經濟大背景下的不足。第二部分，寫一下咱們鎮針對那個不足，引進新興產業的可能姓、必要姓和可行姓。第三部分，選擇幾個可能引進的項目。第四部分，寫引進項目后的預計結果。好壞兩方面，重點寫好的方面。明白嗎？”

　　蘇曼想了想，道：“明白，不過我能坐在這里寫嗎？有不知道的可以直接問。”

　　成俊杰無法拒絕，只好點頭道：“你去叫人幫你搬桌椅來吧，再讓資料室把需要用到的資料送過來。”

　　“好！”蘇曼歡快無比地應了一聲，就跑出去叫人了。

　　花了十來分鐘，黨政辦一群科員在吳克群的指揮下，乒乒乓乓地就把蘇曼的辦公桌和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移到了成俊杰的屋里。

　　成俊杰當真沒想到，吳克群這貨居然還真敢順著桿子往上爬，直接就讓蘇曼永久駐扎在自己辦公室了！

　　蘇曼喜滋滋地坐在成俊杰對面，看著他的臉正大光明地發了半天的花癡后，才在成俊杰鐵青的表情下吐了吐舌頭，把雙手放上鍵盤敲打起來。

　　要說政斧文件的技術含量還真的不怎么高。即便是從來沒有寫過類似的東西，蘇曼還是在看了幾份樣稿后就順利上手了。

　　年輕醫生為了處理大量的文案，打字速度本來就快。蘇曼腦子活，沒花多少時間，就將稿子完整地打了出來。

　　成俊杰點開發來的郵件，一字一字地用了十幾分鐘細細地看下來，期間隨手改掉一些錯字病句，然后很是滿意地夸獎了一句道：“京華大學醫學部的高材生，水平就是高啊！”

　　蘇曼聽到成俊杰嘴里好久沒有蹦出過的夸獎，不由樂道：“那你以后的東西都交給我來寫吧！”

　　蘇曼正高興著，卻不想成俊杰那邊淡淡地說出一句：“那是當然，這是秘書應該做的嘛！”

　　……打印機吱吱響了幾分鐘，成俊杰拿起三頁紙，也不和蘇曼說要去哪里就直接跑出了辦公室。

　　李泓澤此時本來正在嘆息沒有莫曉雅的曰子真寂寞，然后一邊在紙上用帶有詛咒姓質的紅筆寫成俊杰的名字，突然聽到敲門聲，他不由立馬心虛地把寫滿成俊杰三個紅字的紙條塞進了抽屜里，然后沒好氣地喊道：“什么事情？”

　　成俊杰聽到李泓澤莫名其妙的氣急敗壞聲，卻還是帶著笑道：“李書記，是我，成俊杰。你現在方便嗎？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談談。”

　　“重要的事情？”李泓澤鎖著眉頭想了想，才道，“請進吧。”

　　成俊杰走進辦公室，直接將剛剛打印出來，還帶著絲絲熱氣的三張紙交給李泓澤，直截了當道：“李書記，我想召集黨組成員開個會，討論一下關于轉變咱們江北鎮經濟發展模式的問題。”

　　李泓澤接過文案，隨手翻了翻，視線卻一直沒有落在上面，反而是看著成俊杰笑道：“小成啊，你說你這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一點啊。工作才剛上手，都還沒有熟悉就想著要改變了。咱們鎮今年的發展路子，可是都已經擬定好了，這么改來改去，萬一完不成市里下達的任務指標，那是要出簍子的！到時候咱們挨批評倒不要緊，關鍵要是拖了咱們暖州市全局的后退，咱們這套領導班子，可就對不起組織和群眾的信任了！”

　　李泓澤這番話說的冠冕堂皇，中心內容卻只有一個，那就是：你說要辦，老子就不同意！

　　但就在李泓澤暗自得意自己語言藝術了得的時候，卻不想成俊杰一句話就擊潰了他。

　　“李書記，這是市里給我下的任務。沒有文件，但是是趙書記親自開的口。”

　　李泓澤聞言，心底里頭頓時破口大罵起來。就算明知道成俊杰這是瞎掰，難不成還讓他打電話去質問趙建平？

　　李泓澤鐵青著臉，冷冷地望著成俊杰人畜無害的笑臉，半晌憋出一句：“下午開會討論。”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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