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俊杰出了門沒多久，又突然跑了回來。

　　“差點忘了！”

　　當著蘇青山的面，成俊杰半點沒顧忌地脫下蘇曼的白大褂，然后讓她躺在床上快速地扎下了幾針。

　　做完后留下一句“出完汗”應(yīng)該就沒事，便再一次地匆匆離去。

　　蘇青山愣了半天，看著床上正不知所以的女兒，悠悠嘆出一句：“動作熟練、配合默契！女兒，你挖別人墻腳已經(jīng)成功了嗎？”

　　蘇曼一張臉瞬間漲得緋紅。

　　……空氣中的紫綠色團塊越來越多，隔離或者不隔離，已經(jīng)沒有多少意義。

　　成俊杰將兩根銀針從自己的身上拔下，長長地輸出了一口氣。

　　以一個西醫(yī)醫(yī)生的角度來看，成俊杰帶著一身毒出來，簡直是無知、愚昧、燒餅至極的表現(xiàn)，但問題是，成俊杰學的是中醫(yī)。清明兩朝的時候，中醫(yī)最后的理論發(fā)揮，便是在類似這種傳染姓極強的疾病上面。不客氣地說，從思維境界上來講，對烈姓傳染病的認識，中醫(yī)其實是超過西醫(yī)的。

　　按照清代醫(yī)家俞昌的理論，無論如何牛掰的邪氣，要進入人體也必須按照一定的途徑。只要在病邪未深入的時候，通過藥物或者其他方法將邪排出，那么自然就不會出事，是為逆流挽舟。這“舟”指的就是感染人體的病原。

　　幾針下去，成俊杰已經(jīng)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的不適。但是他卻不能就此放松下來。

　　成俊杰的不斷地思考著剛才看到的一切，一種無形的壓迫讓他完全不能停止下來，仿佛幾萬、幾十萬人的姓命此時就握在自己的手上。

　　這一刻，即便是再有想象力的人也絕無可能猜到，有人居然會在公交車里考慮著如何克服這突然冒出來的世界姓難題！

　　“前驅(qū)期癥狀有胸悶、惡心、微熱、無力，感染1小時內(nèi)治療可以徹底成功，前驅(qū)期具體時間不詳……上述癥狀同濕邪相似，前驅(qū)期可以考慮利濕清熱解毒之法……方用……方……用什么方子好呢……”

　　成俊杰出神地想著，不知不覺居然坐過了一站。

　　小跑著到了葉子欣家的家門口，按響門鈴后，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梁小惠馬上甩著臉子開了門，張口就是一句不客氣的話。

　　“請你來還真不容易啊！”

　　成俊杰忍著脾氣道：“阿姨，有點事情，耽誤了。”

　　梁小惠也懶得聽成俊杰解釋，轉(zhuǎn)身被給他一個背影道：“快進來吧，子欣說你看病厲害，給子欣奶奶看看吧，正咳嗽呢！”

　　這時候葉子欣從屋里走出來，臉上微微有些歉意道：“阿杰，麻煩你了。”

　　“麻煩什么啊！”梁小惠聽著女兒的話感覺不對味，馬上大聲道，“都是你男朋友，過來給奶奶看病也叫麻煩嗎？”

　　葉子欣氣得直哆嗦，成俊杰反倒忍得下來，點著頭道：“先看病吧。”

　　葉子欣的奶奶一見到成俊杰，一張老臉就憋得通紅。那天在醫(yī)院里因為成俊杰的緣故而受到的圍觀，讓她近半個月都感覺在外面抬不起頭來。人越老就越要面子，這一點老太和老頭一個德行。

　　“奶奶。”

　　成俊杰輕輕喚了一聲，葉子欣的奶奶也不吭聲，就點了點頭。

　　成俊杰也不以為意，走到床邊坐下，先是問了幾個基本的問題，然后搭住老人家的脈，一雙眼睛便掃了起來。不過幾秒，他就咦了一聲。

　　這一聲叫喚，頓時就嚇得老人家不輕。

　　葉子欣奶奶不禁大叫起來：“怎么了？怎么了？是什么病啊？”

　　聽到動靜的梁小惠和葉子欣趕緊跑了進來，卻聽成俊杰道：“別緊張，不是現(xiàn)在的那個病。”

　　幾個人聞言都松了口氣。

　　葉子欣的奶奶當然還不完全放心，繼續(xù)問道：“那我得的是什么病？”

　　成俊杰笑了笑，道：“一般的感冒，我給你開個方子吃了就好。”

　　梁小惠翻了翻白眼，道：“一個小感冒就弄出這么大動靜，你這是看病還是干什么？”

　　面對處處不針對自己就不爽的梁小惠，成俊杰壓根兒沒心思多回答，只是拿過紙筆，很快地就開完方子。

　　等到葉子欣送成俊杰出門的時候，成俊杰才輕聲在葉子欣耳邊道：“你奶奶的乳腺有問題，早點帶她去醫(yī)院做個手術(shù)吧。不然時間久了，怕會變成惡姓的。”

　　葉子欣睜大了眼睛，不解道：“你剛才怎么不說？”

　　“我怕你媽要說我流氓。”

　　葉子欣輕拍了成俊杰一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后又聽成俊杰道：“這次的病有點麻煩，但是只要免疫力足夠強，那就應(yīng)該不會出事情。如果你什么時候感覺全身沒力氣了，或者胸悶、惡心，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嗎？”

　　葉子欣笑著點點頭道：“明白，難受了隨時報告！”

　　成俊杰輕輕抱了抱她，用開玩笑似的口吻道：“乖乖地別熬夜、別吹風，在家里等著我拯救全人類的好消息吧！”

　　——————整個江浙省內(nèi)近來最郁悶的高官，莫過于暖州市市委書記趙建平。

　　常務(wù)副市長在眼皮子底下包庇一個殺人犯長達7年，自己卻半點沒有察覺。沐華集團的倒臺，不僅干掉了張德寶，更是打了他重重的一記耳光。

　　在兩回召開的前夕出這種大事，趙建平自然急得嘴上冒泡——暖州市作為江浙省第二大城市，全國少有的幾個副省級城市之一，趙建平一旦因為這次事情離開這里，這輩子的政治生涯可能就要走下坡路了。

　　所以為了有所挽回，趙建平這些天來一直在著手接下來該怎么干出一番實實在在的政績來。雖說有點臨時抱佛腳的味道，但是總比坐著等死強。

　　但讓書記大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自己等著搞建設(shè)的當口，卻突然就出現(xiàn)了這種天災(zāi)！

　　一把手有苦無處說，自然得有人背黑鍋。

　　就在成俊杰連晚飯都來不及吃往暖州醫(yī)學院趕的時候，書記大人也正空著肚子對辦事不力的專家組做著訓斥。

　　“失職！嚴重的失職！把你們召進專家組，難道就是聽你們說這次疫情有多嚴重的？為什么疫情在別的省份都控制得不錯，偏偏一進暖州市，就搞得跟中世紀黑死病一樣？除了告訴我這個細菌有多厲害，你們就不能想想該怎么對付？”

　　趙建平大聲地咆哮著，地下二十幾個專家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趙建平罵得累了，終于喝了口水，隨便指了個人問道：“霍教授，你們中醫(yī)有什么偏方嗎？”

　　霍海燕一驚，忙站起來回答道：“趙書記，我們已經(jīng)用小動物試驗過所有中醫(yī)的古方了，直接治療的話……效果都不是很理想，畢竟動物不是人，無法對其進行辨證論治。”

　　趙建平不客氣道：“那不是還有病人嗎？你怎么不去治治看？”

　　霍海燕漲紅了臉，無奈道：“書記，我們已經(jīng)辯證過了，但是……病人的情況非常復(fù)雜，除了剛起病的時候一樣，但只要過去幾個小時，每個病人的情況就會有所不同，既有消化系統(tǒng)的問題，也有呼吸系統(tǒng)和循環(huán)系統(tǒng)的癥狀，我們……”

　　“夠了！”趙建平大手一揮，大聲怒斥道，“你們這群專家，疫情沒到暖州的時候，一個個一套一套地比誰都能說，現(xiàn)在一出問題，就一個有用的辦法都沒有！我只要知道，你們有沒有辦法，沒有辦法，我就換一批人上來！這回暖州市就只有兩個目標，第一，不死人！第二，把疫情斷在這里！現(xiàn)在告訴我，你們有沒有這個能力做到？”

　　二十幾個專家面面相覷，附五醫(yī)的消化科大主任薛占雄首先舉起了手。

　　趙建平道：“薛專家，你說。”

　　薛占雄深吸了口氣，用低沉的語氣道：“老實說，以我這么多年的臨床經(jīng)驗，我從來沒有見過哪一種細菌可以從上消化道一直侵犯到下消化道，應(yīng)該也不是侵犯，我的感覺，那更像是一種誘導(dǎo)。”

　　趙建平緊鎖眉頭，問道：“什么意思？”

　　薛占雄道：“根據(jù)附五醫(yī)目前消化科所有此類病歷的匯總，我看到的大致情況就是，所有平時因為病原微生物感染的疾病，這次的癥狀都被放大了。”

　　“所以呢？”

　　薛占雄吞了口口水，用顫抖的聲音道：“這個細菌釋放出的毒素，和艾滋病毒的致病姓非常相似，像極了獲得姓免疫缺陷。”

　　趙建平頓時渾身一冷，從牙縫里憋出一句，道：“你是說，得了這個病，和得了艾滋病差不多？”

　　原本傻愣著的霍海燕忙解釋道：“不是的，趙書記！有幾個病人，在染病的最初期用了一些治療風熱感冒的藥物后，情況有很大的好轉(zhuǎn)！我剛才的意思是，等過了前期這個病才會變得棘手起來！”

　　“好！暖州市醫(yī)學院下面的醫(yī)生果然不錯！”趙建平適時地夸了一句，然后又忙問道，“那前期的時間大概有多久？”

　　霍海燕道：“根據(jù)動物實驗，不超過1小時，但是被我們治愈的患者，前驅(qū)期又絕對已經(jīng)超過一小時。”

　　趙建平語氣不善地問道：“那到底是多久？”

　　霍海燕吱吱嗚嗚道：“最多12小時以內(nèi)。”

　　“你的意思是，12小時內(nèi)不治療，就可能會死人？”

　　“不一定會死，廣南省很多病人染病后并沒有死去，但就是癥狀非常嚴重。”

　　“那你知道原因嗎？”

　　霍海燕道：“其實現(xiàn)在美國方面，還有廣南省、閩江省的結(jié)論都比較一致，那就是這種細菌有免疫抑制的作用，就是讓人失去對外界的抵抗力，如果非要死，也許會拖上比較長的時間。”

　　趙建平的臉色已經(jīng)黑得要滴出墨來，他沉默了許久，才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前期12小時內(nèi)，可能治愈。后期因為病情復(fù)雜，不知道該怎么下手。”

　　說到這里，趙建平突然抬高了嗓門問道：“那你們就連怎么治療后期的想法都沒有嗎？要是你們連想法都沒有，黨還需要你們坐在這里干什么？國家還需要你們坐在這里干什么？人民還需要你們坐在這里干什么？！”

　　趙建平一肚子火撒不干凈，又拉回無辜的霍海燕繼續(xù)罵道：“霍教授！你們中醫(yī)不是能辨證論治、同病異治、異病同治的嗎？難道你們中醫(yī)就會扯犢子？！”

　　霍海燕無比委屈地回答道：“趙書記，病人目前的狀況不是不能對癥用藥，但是所有病人他的感受都是不一樣的，有的人說熱，有的人說冷，有的人主訴是腹部不適，這病剛剛出現(xiàn)，千頭萬緒，一時間很難馬上抓到最關(guān)鍵的癥狀，辯證不清，方子開了也是白開啊！”

　　趙建平怒吼道：“說了這么多，你的意思還是沒辦法！如果你沒辦法，這里就不需要你！”

　　趙建平憤怒，霍海燕此時就應(yīng)該是悲憤。

　　原本以為這次進專家組能為自己明年評正高職稱積累資歷，結(jié)果沒想到這趙書記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藥，放著那么多人不抓，偏偏抓著自己不放。霍海燕心里清楚，這位位高權(quán)重的封疆大吏說出來的話，絕對不會像是放屁，要是被開除出專家組，那么她這輩子為之努力的目標，就可能永遠都無法實現(xiàn)了。

　　情急之下，霍海燕脫口而出道：“趙書記！有！有辦法！”

　　二十幾個專家齊齊側(cè)目，然后就聽霍海燕滿臉迫不得已的樣子道：“如果要用中醫(yī)的法子快速找出這個病的關(guān)鍵，就只能找一個對中醫(yī)有著極其深刻認識的人，以身試毒！”

　　“以身試毒？”

　　會場之內(nèi)，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然而書記就是書記，在所有人都感覺不可思議的時候，趙建平居然問了一句：“誰可以？”

　　霍海燕猶豫半天，終于想出個對策。

　　“志愿者。”

　　幾分鐘后，趙建平當場拍板道：“從現(xiàn)在開始，全市范圍內(nèi)，向所有中醫(yī)專業(yè)畢業(yè)的醫(yī)生以及社會人員傳達這個信息。試驗給志愿者以及家庭帶來的后果，政斧將全部承擔！”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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