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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零九章 紅顏未老恩先斷


  .外的胡人越聚越多,突厥人源源不斷、從四面八方趕馬,人擠人,像是層層推進(jìn)的烏云,覆蓋了整個(gè)草原。

  大華將士默默聚集在一起,背靠背,緩緩移動(dòng)著步伐,就像是一個(gè)緊緊相連的實(shí)心圓環(huán)。他們高昂著頭顱,緊握長刀,渾身的血跡、滿臉的硝煙。面對(duì)著數(shù)十倍于自己的胡人,沒有一個(gè)人懼怕,眼中滿是驕傲的神采。

  “林三,你還是投降吧,突厥人不是好惹的。”一個(gè)呱噪的聲音傳來,小王爺趙康寧被許震擒在手中,大聲叫嚷著。

  李武陵刷的沖過去,刀鞘狠狠砸在小王爺嘴上,怒道:“賣祖求榮的狗東西,我們大華怎么出了你這樣的敗類?”

  看著趙康寧滿嘴的血和牙、殺豬般的嚎叫,他心中一陣爽快,嘻嘻笑道:“現(xiàn)在你明白了吧,我們大華人也是不好惹的!”

  被俘的二十多位突厥王公睜大了眼睛望著他,滿臉的殺氣,薩爾木更是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被他一拳打出七葷八素的右王圖索佐尚未醒來,要不然也一定會(huì)沖上來與他拼命。被人攻破了王庭,精英盡數(shù)被俘,這在突厥歷史上,是從未有過的。

  他回頭望著自己身后的勇士,那一張張年輕的臉頰上,寫滿了驕傲與悲壯,所有人悄無聲息的望住他,眼中滿是堅(jiān)定不屈。

  “刷,”他熱血沸騰,猛地拔出戰(zhàn)刀,怒聲大喝:“克孜爾城下。就是我們的埋骨之所!兄弟們。你們害怕嗎?”

  “殺!殺!殺!”大華人全體揮舞著手中的長刀,以整齊劃一、凄厲如歌地刀聲,作為他們最好地回答。興奮而又悲壯的號(hào)角。讓大地瞬間都震顫了起來。

  林晚榮橫刀立馬,黑臉上閃爍著騰騰殺氣:“大華好兒郎。寧愿站著死,絕不跪著生!就讓突厥人的王庭,成為我們終身地榮耀吧!!”

  他洪亮的嗓音,如鐘鼓般,回旋在每個(gè)人耳邊。氣勢磅礴。所有將士熱淚盈眶,在這漫山遍野地胡人堆中,無一人有僥幸存活之心。

  一輪噴薄的紅日,自草原盡頭奮力跳出。艷麗的朝霞映紅了天空,照在他們的臉上。無數(shù)黑色的瞳孔,在溫柔地晨暉中流光溢彩。

  四周的突厥人,聽著大華人的號(hào)角,無聲無息的逼近。將他們團(tuán)團(tuán)圍在中間。從空中望去,無邊無際地人頭和黑馬,仿佛顆顆蠕動(dòng)的黑點(diǎn),組成一個(gè)緩緩移動(dòng)的、碩大的黑色圓圈。五萬匹大馬同時(shí)奔踏。吼聲落在耳中。恍如滾滾的春雷。

  一桿金黃地龍旗高高飄揚(yáng),寥寥數(shù)千的大華殘軍。像是那最堅(jiān)定的圓心,挺然屹立、紋絲不動(dòng)。胡人臉上的兇殘清晰可見,他們一步步推進(jìn)著,不疾不緩,人與馬地呼吸,仿佛春夜地蠶房,沙沙作響。

  相距數(shù)百丈的距離,突厥人慢慢地停下了。一盞金黃的攆帳在中軍緩緩升起。突厥大可汗身背金弓墨箭。站在瞭望臺(tái)上,眼神默默。秀美的面頰,閃著淡淡的金光。

  “我再說最后一次。”玉伽面無表情,神目如電。清脆的聲音,不疾不緩,回蕩在兩軍陣前:“大華人,留下薩爾木,我放你們走!”

  大華陣中寂靜一片,二十余名突厥王公,連帶著薩爾木,被推上了陣前。他們口中塞著布條,眼睛蒙上黑布,不斷的掙扎扭捏著,雪白的刀光,時(shí)時(shí)在他們脖子上劃過。

  林晚榮冷冷的聲音清晰傳來:“我也說最后一次。大可汗,把你地聰明,放在即將到來地談判桌上吧。在這個(gè)時(shí)候挑戰(zhàn)我的耐心,不是聰明人地做法!!”

  玉伽臉頰冰冷,眼神低垂,默無聲息。空靜的草原,除了戰(zhàn)馬輕輕的噴嚏,聽不到一絲地響動(dòng),寂靜的仿佛一個(gè)隨時(shí)可以點(diǎn)燃的火藥桶。

  天空漸漸的幽暗,滿天的陰霾,早已將紅日覆蓋,草原上烏云密布、微風(fēng)漸起,瞬間陰沉起來。五月底的天氣本已是炎熱,只是今日空氣似有些異常,微風(fēng)中竟夾雜著凜冽寒意,老高望了望天空,搖頭嘆道:“好像要下雨了!”

  林晚榮臉色沉默,目中射出電一樣的冷光:“胡大哥,老高,你們記住。不管什么時(shí)候,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只要玉伽稍一猶豫,你們就帶領(lǐng)弟兄、押著薩爾木,即刻就走!機(jī)會(huì)也許只有一次,千萬不要有任何的耽誤!只要過了玉伽這一關(guān),草原就是一路平坦,有薩爾木和圖索佐在手里,剩下的胡人,誰也不敢動(dòng)你們一根汗毛——都記住了嗎?!”

  他那鄭重的神色,是許久不曾有過的,胡不歸高酋急忙抱拳:“末將遵令!!”

  李武陵想了想,忽然道:“林大哥,那你呢?!”

  “我?!林晚榮點(diǎn)頭微笑:“有機(jī)會(huì)的話,當(dāng)然跟你們一起走!你們也知道,我很怕死的!”

  在如此緊張的時(shí)候,也就林將軍還能開這樣的玩笑,諸人笑出聲來。唯有那默默無聲的寧雨昔,似是感覺到了什么,輕輕去拉他的手,小賊的掌心濕漉漉的,滿是汗?jié)n。

  沉默良久的金刀大可汗,幽幽的聲音緩緩飄了過來:“這是你們大華人自己的選擇,不能怨誰!勇士們,準(zhǔn)備攻擊!”

  “吼——”方才還沉寂的突厥人,瞬間人嘶馬鳴,爆發(fā)出狼一般的怒嚎,手中彎刀閃著寒光。馬蹄來回打轉(zhuǎn),大地瞬間地動(dòng)山搖。

  “兄弟們準(zhǔn)備——”  .榮放聲大吼。

  所有將士怒目圓睜,刀劍出鞘,慘烈的腥風(fēng)血雨即將到來,就連那素來淡雅的寧仙子,也忍不住的握緊了

  劍。

  “啞巴。是你逼我地!”

  “我從來只逼自己!”

  金刀大可汗美眸瞬間濕潤,她銀牙咬得格格作響,手中金刀揚(yáng)起。忽然用力揮下:“勇士們。為了草原的榮耀。殺啊——”

  —

  “殺——”地動(dòng)山搖中。無數(shù)突厥大馬掀起的塵煙,剎那籠罩草原。胡人仿佛滾滾泥沙。洶涌呼嘯而來。如同兇猛地狼群,朝著覬  已久地獵物沖去。

  “我們地鮮血。就是大華地長城!殺啊——”啞巴憤怒的咆哮。與大可汗嬌聲地厲喝,同時(shí)回響在草原。大華人、突厥人瞬間沸騰。一大一小兩股洪流,在草地狂涌。

  林晚榮一揮手。胡不歸兩眼血紅。越步上前。嘩嘩地兩聲。鮮血如柱般沖上天空,兩個(gè)失去頭顱的突厥王公,咚地倒在了地上。與此同時(shí),成百上千地大華將士。眼中閃過興奮與悲壯。像是突然撒出的大網(wǎng)。電一般地疾射出去。

  片刻之間。兩股奔馳的洪流便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嘩”。刺耳地刀聲響成一片。伴隨著戰(zhàn)馬地嘶鳴、將士地凄嚎。蓬蓬血霧,像是瞬間綻開的花朵。染紅了草原。

  腥風(fēng)血雨中,大華的最精銳。與胡人的最精銳。終于迎來了一場最慘烈地正面交鋒。

  這是一場不對(duì)稱地戰(zhàn)斗。面對(duì)十倍于己地胡人,生存已不是需要考慮地問題。每砍殺一人,那都是賺地。在這抱了必死之心地絕境之中,所有地大華將士瞬間爆發(fā)出了巨大的能量,以一敵十。勇猛如虎。鮮血淋漓中。年輕地身軀一個(gè)個(gè)倒下去。躺在他們身邊的,是無數(shù)地胡人!

  血光蒙蔽了雙眼。仇恨覆蓋草原。遍地都是火光,遍地都是鮮血。

  玉伽金刀疾揮。攻擊如潮水,沒有一刻停止。無數(shù)地胡人前仆后繼,仿佛遍地地管涌。他們要用強(qiáng)大的戰(zhàn)力,壓垮大華人。

  戰(zhàn)馬凄聲哀鳴。無邊地殺戮中,雙方將士一波波倒下。大華人倒一個(gè)就少一個(gè),胡人卻像是連綿不絕的海水,迅速?zèng)_刷了先前留下的血跡,又卷土重來。

  金刀大可汗連續(xù)的三波攻擊,毫無間歇,胡不歸則是滿臉血跡,已經(jīng)一口氣不停歇地?cái)貧⒘税嗣敗0祟w血淋淋地人頭散落在腳下,不僅趙康寧嚇得面無血色,稚嫩地小可汗也是臉色蒼白、嘴唇不斷哆嗦。

  這些都是突厥的最精英,放在任何人眼中,都要顧忌三分。只是那玉伽卻像是發(fā)瘋了一般,指揮著胡人沖鋒、絞殺,眉頭都不皺一下。

  身為突厥大可汗,玉伽絕對(duì)不可能罔顧各部族地感受、而一意孤行讓這些突厥精英全部成為大華人地刀下亡魂,何況里面還有她的親弟弟、未來地草原主人。

  這是一種斗狠的戰(zhàn)術(shù),更是一場賭博。她的每一波進(jìn)攻,大華人都會(huì)毫不留情地?cái)貧⒎敗6褓べ的,就是自己比大華人更狠,要逼著大華人率先崩潰!只有這樣,她才有機(jī)會(huì)救回薩爾木。

  玉伽雖是占據(jù)著絕對(duì)優(yōu)勢,但是她心中地壓力,遠(yuǎn)勝于大華人,這是一場誰也輸不起的較量。

  胡不歸手中的俘虜越來越少,僅剩的十余名,也被一一按著跪倒在了草地上,還包括著薩爾木。望著小可汗那稚嫩的身軀在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大可汗臉色蒼白、身形急顫。啞巴雙眼血紅,心中有一種窒息得幾乎碎裂的感覺。

  “殺啊!”漫天的血光中,他二人互望一眼,彼此眼中的淚光都清晰可見,卻突然如同兩顆火藥桶,同時(shí)爆炸了,兩聲怒吼驚天動(dòng)地。兩匹駿馬,仿佛霹靂閃電,劃破草原,雙方主帥發(fā)了瘋般,怒吼著沖向彼此。這一刻,只有殺聲,才能讓他們忘記一切。

  無數(shù)的突厥人、大華人跟在他們身后,草原的塵煙與火光交織成一色。

  刀槍交鳴,血霧蓬蓬。青草不見了,滿眼都是紅色。四處都是人,能聽見月牙兒瘋狂的怒吼,卻看不到她在哪里。

  林晚榮雙目齜張,一刀快似一刀,一個(gè)個(gè)胡人在他身邊倒下,手臂都已麻木了。

  “哦!”跟在他身后的高酋一聲悶哼,箭頭已被流矢射中,鮮血滾滾。許震手臂也已掛彩,年紀(jì)最小的李武陵緊緊護(hù)在他二人身邊。大刀都已砍得卷了刃。

  啞巴狠狠地一刀,深深扎入對(duì)面胡人的體內(nèi),看著對(duì)手哀鳴倒下。他眼前彌漫的全是紅色。雙眼模糊。頭腦麻木。這一刻,誰也無法清醒。

  “小賊!”寧仙子方才挑翻身邊地?cái)橙恕Lь^看去。頓見如山般地胡人向小賊迫近,四周滿是突厥人冰冷地刀光。如閃電般劈了過去。她焦急之下。急叱一聲,身如匹煉般飛射而出。長劍在空中劃出兩道霹靂閃電。

  轟然巨響中,四五十名胡人與戰(zhàn)馬一起倒飛出去。殘肢斷臂四處飛舞。寧雨昔臉色蒼白。酥胸急喘。疾躍至他身邊:“小賊。你怎樣?!”

  “我沒事!”林晚榮狠狠地吸了口氣,搖頭抹掉臉上的鮮血,咧嘴一笑:“月牙兒太狠,竟差點(diǎn)趕上我了!姐姐。我們只怕真地要死在這里了!”

  仙子目含淚珠。抹去他發(fā)上地血絲。柔聲道:“不怕。你是我的小賊。我們生死都在一起。”

  “殺了那妖女!殺了她!”金刀大可汗眼中閃過無邊地怒火。銀牙咬得吱吱作響。手中金刀揮舞,疾指寧雨昔。

  刀鋒泛著寒光。無數(shù)地胡人向?qū)幭勺颖苼怼?br />
  寧雨昔清叱一聲,長身而起。長劍在空中疾舞。劃出數(shù)道銀光。凌厲的冷風(fēng)快如霹靂閃電。塵灰

  血光四起。無數(shù)的胡人身首異處。

  突厥人卻是砍殺不絕、多不勝數(shù)。無邊的箭雨密密麻麻,帶著凄厲呼嘯,瞄準(zhǔn)騰空的仙子,疾射而至。刀聲、風(fēng)聲混成一團(tuán)。血流成河。

  “殺!殺!殺!殺!”胡不歸雙眼齜裂,沖入俘虜群中,眼也不眨,大刀快如閃電,一口氣連斬四人,鮮血噴濺著,覆蓋了他地雙眼。

  那年紀(jì)最為幼小地俘虜,被如狼似虎的大華人狠狠按在地上,掙扎著,顫抖著,隱隱能聽見輕輕地嗚咽。

  不管是誰的兒子,他首先是個(gè)五六歲地孩子,在血色刀光前懼怕乃是天生本性,強(qiáng)抑不住的。

  望著胡不歸手中滴血的彎刀,玉伽身子急急顫抖,臉色慘白,銀牙深深陷入紅唇,一株一株地鮮血緩緩溢出。

  “薩爾木——”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dòng),淚珠緩緩流淌,她輕輕的站住了身子,胡人地攻勢,頓時(shí)弱了下來。

  聽到這一聲呼喚,林晚榮抬起頭來,玉伽含淚地雙眸中,那令人心碎的軟弱無力和猶豫不決,像是電光般劃過他眼前。

  他心中一窒,鼻子發(fā)酸,強(qiáng)忍著扭過頭去。只是如此千載難逢地良機(jī)怎可錯(cuò)過,他奮力大吼一聲:“老胡,老高,走,快走!”

  他一刀劈開身邊的胡人,突厥人卻又潮水般涌了上來,攻勢雖減,那人群卻如螞蟻,密密麻麻纏住他。仙子護(hù)在小賊身側(cè),劍光疾速揮舞,汗珠已將絲紗緊緊的沾在了臉頰上。

  “將軍,我們一起走!”高酋幾人劈開周圍的胡人,急急擁在一起,奮力大喝。

  望著薩爾木,再看看那些渾身浴血地大華人,玉伽緊咬著銀牙、眼神瞬息萬變。

  這樣的時(shí)機(jī),人生能有幾回,錯(cuò)過了就不可能重來!別了,玉伽!

  林晚榮拉住寧雨昔地小手,大聲道:“姐姐,我們快走!”

  所有大華將士齊齊調(diào)過馬頭,冒著如林箭雨,疾速飛奔。薩爾木幼小地身體在胡不歸手中不斷的掙扎,玉伽雙眸濕潤,握刀的手微微顫抖,不知是該舉起還是該放下。

  沒了大可汗的指令,突厥人茫然不知所措,攻勢銳減,瞬間就被大華人殺出一條血路。

  胡不歸一馬當(dāng)先,殘軍像是一條奔涌地長龍,生生破開了胡人的包圍圈,拖著尾巴,疾涌而出。再?zèng)]有人能夠阻擋他們回家的步伐。

  綴在最后,身后密密麻麻的箭雨似流蝗般射來,雖是狼狽逃竄,精神卻已輕松了許多,他與仙子并轡而行,疾速奔馳中,喘著粗氣道:“神仙姐姐,我們終于要回家了!”

  寧雨昔微微點(diǎn)頭,卻再也抑制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臉色煞白中,一縷暗淡的血絲自嘴角緩緩溢出,與她晶瑩的肌膚交響輝映,觸目驚心。

  “姐姐!”林晚榮大駭。顧不得身后密密麻麻地箭雨。急忙伸手去拉她。

  仙子連日奔波。本就舊疾未愈,今日又護(hù)在他身邊救他性命、力戰(zhàn)千軍,消耗巨大。已是身心俱疲。她臉色慘白。望著小賊微微一笑:“我沒事,只是乏力罷了。小賊,我心里有些不安生。恍如被人跟隨。只怕今日之事還未了結(jié)。難道。上天真地要懲罰我?!”

  小賊熱淚盈眶,大聲道:“不會(huì)地,我們馬上就回家了。所有的懲罰都沖我來,和姐姐無關(guān)!”

  仙子輕輕搖頭,還未說話,忽覺身后的胡人。馬蹄聲如春雷。竟然瞬間加劇,似有雷霆萬鈞。洪水般追殺了過來。奔行最前地金刀大可汗,手執(zhí)彎弓。眼神冷冽而又堅(jiān)定,腮邊淚痕猶新。

  突厥人這一發(fā)力,密密麻麻地箭矢瞬時(shí)加劇數(shù)倍。似是疾飛的冷雨。突厥人的戰(zhàn)馬遠(yuǎn)勝大華將士,他們四面急追,要把那包圍圈合攏。啊啊地慘叫聲中。綴在尾翼地大華將士紛紛落馬。瞬間少了五六十人。

  林晚榮眼眶齜裂,回手一刀。便將尾隨上來地突厥人斬于馬下。只是胡人數(shù)量龐大,戰(zhàn)馬又精,瞬間便有數(shù)百人超越了他,那已沖破的包圍圈。眼看著就要被截?cái)嘣俅魏蠑n。

  “林將軍!”行在前面的高酋胡不歸等人見狀大驚失色,瞬間就要回馬相救。

  “不可!”林晚榮跳起來。一刀劈斷身邊胡人的脖子。放聲咆哮:“胡大哥,你們快走!將薩爾木帶回去!違命者,斬!”

  “將軍——”胡不歸怒號(hào)一聲,雙眼血紅。

  “殺!”眼看著胡人越來越多。那包圍圈就要合攏,寧雨昔忽然疾躍而起,奮起全身力氣,手中長劍瞬間化為兩柄,一左一右,兩道勁光激射而出,便似是人間最靚麗的彩虹。

  這一擊是她渾身功力所聚,威力何其之大,塵土飛揚(yáng),血光四濺,數(shù)百名胡人剎那間身首兩處,橫飛了出去。

  就只一剎那,卻為大華將士贏得了最為寶貴的救命時(shí)間,尾翼地五六百名將士,如風(fēng)般沖破那殘破地包圍圈,殺了出去。

  “妖女,我殺了你!”怒叱響起,一只墨箭帶著凄厲尖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著寧仙子胸前射來。

  方才那一擊,幾乎耗盡了寧雨昔所有地功力。這強(qiáng)力無匹的金弓墨箭,再加上玉伽地神奇箭術(shù),誰能阻擋?

  寧仙子臉色潮紅,如風(fēng)擺柳般閃開腰身,揮起一掌擊開那箭鋒。墨箭略微一偏,帶著勁風(fēng)呼嘯而過。

  她還未來得及喘口氣,第一箭的羽梢處突又冒出個(gè)黝黑的箭頭,來勢迅猛,快如閃電,眨眼就到她胸前,那氣勢,比先前一箭更要強(qiáng)盛。

  趕月!大可汗的神技!

  寧仙子一咬牙,憤而嬌叱,雙手合十,毫厘之間猛一抬手,將那箭鋒向上托起,墨箭擦著耳邊飛過,風(fēng)聲如刀,刷的割斷她幾縷青絲。

  “姐姐小心!”話音未落,那第二箭的末尾,卻又神一般地飛出第三箭來,黝黑粗壯的箭頭疾速旋轉(zhuǎn),嗡嗡作響,仿佛飛起地陀螺,疾快的就如一縷青煙,電般射向胸前。

  這一箭的速度、氣勢,幾乎入了化境,全無軌跡可循。

  寧雨昔雙手尚未收回,胸前全無防護(hù),這一箭石破天驚,焉能阻擋?

  這就是對(duì)我地懲罰么?她眼中浮起一抹凄慘的微笑,留戀的向小賊張望,卻覺身如撞上了大石,橫向飛了出去。

  “噗!”箭體入肉、骨骼碎裂的聲音。

  雖在千軍萬馬之中,這聲音卻清晰的如同在耳邊響起。玉伽掃了一眼,瞬間雙眼圓睜,目光呆滯了。

  “為什么,為什么。。。。  +|  |  哆嗦,喃喃自語。

  無盡的鮮血,在啞巴胸前噴涌,仿佛盛開的鮮艷玫瑰花,他卻在咧嘴笑。

  “當(dāng)!”美麗的金刀可汗,手中的弓弦,與她的心臟,一起破裂。她似一片枯草葉般癱坐地上,目光癡呆,瞬間失去了所有地靈魂。

  林晚榮雙眼圓睜,步伐凌亂,他卻死死的站住了,誓死都不肯退一步。

  抑制不住的鮮血,自他鼻腔、耳朵、眼眶、口腔滾滾而出,如噴泉般狂涌,滴滴落在他的胸前、肩膀、小腹、大腿,瞬間他就已化成了血人。

  那顫動(dòng)地墨箭,深深插入他胸膛,金色的羽翼,仿佛在眼前閃動(dòng)的月牙兒地俏臉,如此美麗。

  他緊緊咬牙,堅(jiān)如磐石,屹立不倒,連后退都不曾有過。

  舉世無雙的三箭連環(huán)!玉伽對(duì)所有人隱瞞了那關(guān)鍵的一箭!!這一箭的威力驚天動(dòng)地、穿金破石,她是當(dāng)之無愧的草原天驕!

  “林將軍——”

  “林兄弟——”

  胡不歸、高酋啊啊的狂叫著拍轉(zhuǎn)馬頭,淚珠如雨點(diǎn)般狂涌,拼命打馬,便要?dú)⒒兀瑓s聞林將軍一聲怒吼:“走——快走——”

  “將軍——”

  “老胡,你忘了我的話嗎?!走,快走啊——呃——”他努力的閉上嘴,鮮血卻似是瓢潑大雨,自他耳鼻口處處流下。

  “呀——呀——”高酋捶胸頓足,咚咚的聲響,如同重鼓,所有大華將士都失聲痛哭。

  “走,統(tǒng)統(tǒng)跟我走,誰也不準(zhǔn)回頭!”胡不歸無聲咧嘴,朝林將軍深深一躬,轉(zhuǎn)身打馬飛奔,淚珠與汗珠一起奔涌。無數(shù)的大華將士跟在他身后,淚如雨下。

  “小賊——”寧雨昔如夢初醒,發(fā)瘋一般的撲了上去,淚水像是決了堤的河壩。她緊緊抱住他,去摸他的臉,摸他的頭發(fā)。

  鮮血、淋漓的鮮血!小賊的鮮血!

  “姐姐,我說過,”他大口喘息著,卻是在笑,鮮血如雨點(diǎn)般灑下,眼神中滿是溫柔:“所有的懲罰,我一人承擔(dān)!和你沒有關(guān)系。這一箭,是我還月牙兒的。現(xiàn)在,我不欠她的了,我很開心。”

  “小賊,”仙子淚如泉涌,緊緊依偎在他懷中,臉頰貼在他胸前,任那無盡的鮮血沾染了自己的發(fā)髻、臉頰。

  小賊的眼神漸漸渙散,手心如雪般冰涼,他忽然睜大了眼睛:“姐姐,我好想回家,我媽在叫我——”

  他的手驀然停在了空中,再無言語。

  仙子心已窒息。她溫柔合上他不瞑的雙目,擦去他臉頰的淚水,在那冰冷的唇上輕輕一吻:“小賊,我們回家!”

  飛奔中的李武陵正咬牙抹淚,卻覺耳后一涼,隨手摸了兩把,忽然驚得跳起來:“看,看——”

  “看什么?!”胡不歸擦擦眼角,怒聲道。

  小李子駭?shù)溃骸跋拢拢卵┝耍 ?br />
  “放屁!哪有五月末下雪的——”他話聲未落,就覺耳邊冰涼。抬頭望去,不知何時(shí),旭日已然消逝,草原上狂風(fēng)四起,天空中布滿了陰靈。漫天的柳絮在空中緩緩搖擺,輕輕的飄落,漸漸遮蓋了雙眼。那雪花,晶瑩透明,恍如水晶。

  “下雪了,下雪了,老天他媽的下雪了——”胡不歸流著淚縱聲狂叫,所有人都失聲痛哭。

  鵝毛大雪,紛紛而下,打在臉上、發(fā)上,落在草原,與那鮮紅的血漬融為一體。

  五月末的飛雪,百年難得一見。這般奇景,震驚了所有人,突厥人睜大了眼睛,跪伏在地,向蒼天祈告。

  玉伽靜靜坐在草原中間,眼瞼低垂,不言不語,不哭不笑,全無聲息。片片的雪花飛舞,緩緩落在她柔順的黑發(fā)上,像是為她掐上一朵美麗的小花。

  落雪紛飛中,她秀美如玉的鬢角,似是染上了幾抹雪花,先是淡淡,慢慢轉(zhuǎn)濃,一絲絲、一點(diǎn)點(diǎn),漸漸斑駁,及至蒼白如雪、鬢染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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