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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滿城盡是傷心人


  今天可真是非常非常累的一天!上了一整天的課不算,到了下午放學時,林老頭竟然又叫住了我,他怕我拉下的課太多,應付不來月底的期末考試,所以特意給我找了老師補習。其實,我是挺謝謝他的啦,我真的很擔心,四門基礎課,只除了計算機還有點把握,其余三門,特別是高等數學,我學得一塌糊涂!只是,他拜托的高數老師講的又快,跟天書似的,我還是一點都沒弄明白,本來我就是笨嘛,有什么辦法,還帶累老師心情不爽,估計我是他見過最笨的學生了!

  走出教學樓時,已經快七點了,我也曾很歉疚的邀請老師一起共進晚餐的,浪費了他那么多時間、那么多精力和口舌,請他吃頓好的補補也是應該的,不過也許我在他眼里實在是可怕的妖魔(否則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蠢的學生!),他頭也沒回,忙不迭的就逃走了。我只好心情極度郁悶的下了樓。

  “補課結束啦?這么笨的學生,讓老師很頭疼吧!”雷允汐的聲音突然從柱子后面傳了出來,著實把我嚇一跳。

  “干什么!人嚇人,嚇死人的!”我真是嚇得不輕,心一個勁兒的撲通撲通跳。

  “膽小鬼!”他接過我的書包,揉了揉我的腦袋。已經七點了,陸陸續續已經有不少同學來教學樓上晚自習,看見雷允汐和我,大家都會意的笑笑(現在這個學校還有幾個人不知道我們),幾個高年級的學長甚至吹起了口哨,搞得我越發不好意思。

  “你什么時候來的?”走在靜謐的梧桐樹下,看著樹林里隱隱約約一雙雙一對對的親密戀人相依相偎,我忽然覺得很向往,被心愛的人擁在懷里,一定很幸福吧。

  “好一會兒了,到樓上轉了一圈,發現老師在給你開小灶。不過,你還真是蠻笨的,我看那個老師氣得鼻子都要歪了。唐薇薇,我説,你這個腦袋里到底裝得什么呀,那么簡單的問題,就這么難懂嗎?”

  “雷允汐!”我惱怒的甩開他不停搓揉我頭發的手,“知不知道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的道理呀!我是不聰明,可是你一定要這樣挖苦我嗎?這樣損我,你的心里才痛快是不是?!”

  雷允汐停下腳步,很認真的看著我,“生氣啦?我開玩笑而已!傻丫頭,我不是非損你不可,女孩子笨一點沒什么不好,笨笨的才可愛!”

  “你騙人!”

  “沒有,沒有騙人!我就是喜歡你這個笨笨的樣子!”

  我沒想到他會説這樣的話,愣了一下,只好裝作沒有聽見,一蹦一跳朝校門口走去,心里卻不知道為什么有一種暖暖的、甜甜的滋味在蔓延開來。

  一路心情愉快的往他的住所(是的,是很痛苦,雅莉的臉上分明寫滿了“痛苦”二字,遠遠的望到雷允汐回來,本來臉上還勉強綻放了一絲笑容,可是還沒綻放到位就看見了我,于是笑容立刻凍結,異常尷尬和難堪。“允汐哥。”她還是幽幽的喚了一聲。

  “雅莉,什么事?”雷允汐發現我有些想逃跑的意思,一把抓住我的手,不留痕跡的攬我入懷。

  “我,我,允汐哥,我想……”我真的很同情她,她的大眼睛里分明閃動著淚花,可是雷允汐怎么就能這樣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冷漠呢!

  “那個,雷允汐,要不,你們談談,我先回去。”我最怕看見別人哭,這么漂亮的女孩子哭,更是楚楚動人,讓人心疼,原本就是我的出現,破滅了她所有的夢想,所以至少我也該留些時間和余地給她,不是么。

  “不用。”雷允汐在我肩膀上狠狠的掐了一把,把我疼的幾乎要跳起來,“雅莉,你有什么話,就説吧,我什么事都不瞞薇薇的。是不是,薇薇?”

  他的語氣明顯帶有威脅的成分,我只好訕訕的笑笑。

  “允汐哥,”雅莉幾乎是哀求了。我覺得,要么雷允汐就是個冷血動物,要么他就不是男人,這世上怎么會有男人能夠這樣鐵石心腸的對待如此美貌哀怨的女孩?!她愛他有什么錯,為什么他對她卻這么無情?我不喜歡濫情的男人,卻更不能容忍無情的男人!

  “雷允汐,”我把頭湊近他的耳朵邊,聲音極小卻又是惡狠狠的説,“如果你不安慰安慰她,如果你還繼續讓她哭的話,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説完這話,我馬上把頭擺回原位,我可不想再在雅莉痛苦的心靈上再撒一把鹽。“雅莉姐,那個,你們去聊吧,我回去還有事呢,再見。”

  我想我已經表達的很堅決了吧,雖然當我快步走進樓里,躲在樓道門口偷偷朝外張望,看見他們并肩離去,特別般配,特別和諧的背影時,心里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很酸,可我還是很自豪自己的舉動。喜歡一個人已經是很辛苦的事了,如果還要被對方傷害,那就更可憐,讓這么漂亮的女孩傷心,豈是我會做的事!只是,説不定,我的好心會真的促成他們,想到這個,我的心又酸起來。

  拿著早晨雷允玟給我的鑰匙,打開門時,發現雷允琪居然在家里,這家伙居然這個時間段會在家,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雷允琪,你今天不去見你的愛人了嗎?”

  “不去!”雷允琪的聲音怪怪的,我這才發現他的神情很不對,一個人蜷在沙發上,懷里摟著靠枕,眼神落寞、悲傷。

  “怎么啦,被人甩啦?”終于輪到我有機會羞辱他了,從來都是被他羞辱,我等這個機會等很久了!

  “沒有。”他只是耷拉著腦袋,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越發好奇了。其實我一直都對他蠻好奇的,我實在想象不出以他這么苛刻的眼光,會喜歡上什么樣的同性,而且對方還要能夠接受這樣不尋常的愛,似乎難度非常大呢!我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靠枕,攬進自己的懷里,“怎么啦?説説看嘛,説出來心里會舒服一些的。”

  其實我哪是想開導安慰他,不過是想打探他的**而已,所以以后,當有人對你説同樣的話,千萬不要相信他(她),這世上的事,哪是説出來就會舒服一些的,不越説越來火,越説越傷心,就不錯了,如果對方這樣説,那就只有一個目的,跟我現在相同的目的——打探你的**!

  可是,聰明如雷允琪在某些脆弱的時候,也會腦子不好使,也會輕信我這并不高明的謊言。“我失戀了。”

  “我知道,我看出來了。”我盡量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希望不要因此而打斷他愿意説下去的心思。

  “不是,其實不是失戀,因為,我根本都還沒有戀過,又何來失戀!”

  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人!唉——,是不是今晚的月色過于妖嬈,所以人的情緒都多愁善感起來,否則怎么一個晚上會有這么多癡男怨女感慨神傷。

  “別這樣,雷允琪,難道你跟他表白被拒絕了嗎?”

  “我怎么敢向他表白,他是那么完美和高貴,象童話里的天使,永遠掛著燦爛親切的笑容,象和暖的春風,讓人心情愉悅,”我扭過頭,盡量控制自己不要吐出來(雖然我還沒吃晚飯,沒什么可吐的,但是他這么肉麻的話,真的很惡心耶!)“而且他還那么善良,那么心思細密、善解人意,他説的每句話都讓人舒服。”

  “你都沒向人家表白,怎么就知道人家不喜歡你?!”

  “我當然知道!昨天他沒有象往常一樣去PUB,今天早上,我看見他和一個女孩一起到醫院來,手挽手,非常親密!是啦,難怪他平日雖然對我很好,但是卻讓我感覺很不踏實,仿佛抓不住,原來是真的,他原來真的有愛人!”

  “雷允琪,別這樣!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沒有道理!其實他回復正常的取向,你應該為他高興才對的!雖然我對你們沒有任何偏見,但是,要知道,這違背了上帝造人的原本目的,如果這世界都是男人愛男人,女人愛女人,那誰來繁衍后代?!”

  他怔了一下,一方面也許我説的有點道理,至少我自己認為很有道理,另一方面,主要是因為我從來沒有這樣流利的表達過自己的思想,但轉瞬,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來,“他不是改變取向,他壓根就沒有這樣的取向。”

  啊?對方是個正常人呀!雷允琪真是被感情蒙蔽了眼睛,怎么竟然會喜歡一個沒有任何斷臂傾向的男人呢,這個樣子,不受傷才怪呢!可是他現在很受傷的樣子又的確讓人有點同情,別看他個子那么高大,平時又趾高氣昂,可是在感情面前依然脆弱的象只小狗。

  “雷允琪,算了吧,忘了他吧,這個世上注定有些人是我們無法去愛的,哪怕我們再怎么喜歡他(她),可是都不會有結果,算了,忘了吧。”

  “我忘不了!我閉上眼睛都是他,叫我怎么忘?!”

  “那怎么辦?你説現在怎么辦?總歸要把他忘記才行呀!”我的笨拙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使勁的想啊想,也沒想出什么好辦法。

  “唐薇薇,陪我喝杯酒吧,我的心情太憋悶了,陪我喝杯酒,好不好?”

  啊?喝酒呀?我一聽到這兩個字就哆嗦,實在是心有余悸,上次酒精中毒的教訓近在眼前,我可不想再重蹈覆轍。“那個,雷允琪,你是知道的,我不能喝酒。”

  “就一杯,好不好?你就只喝一小杯,陪陪我吧,我實在是太難受了。”

  “那,好吧。”我這個人就是太過于善良,耳根子軟,聽不得別人哀求,看不得別人的眼淚,就像現在雷允琪央求我,我就受不了,又或者就像剛才黃雅莉的眼淚,我也受不了!對了,雷允汐跟她一起離開已經半個小時了,還沒有回來,莫非他們談出了感覺?!

  我一邊只裝模作樣的把酒杯端到嘴邊,在嘴唇上沾一下,一邊聽著雷允琪跟祥林嫂似的不停嘮叨,原來傲慢如他一樣的人,在受到感情挫折時,也是一樣的自卑、自怨自艾,原來自信滿滿的自我突然消失了,剩下的,就是自己可憐自己,自己折騰自己。此刻的雷允琪就是最好的寫照,他已經喝下兩瓶紅酒了,還在一個勁兒的猛灌,一副很受傷的樣子,似乎不喝醉都不足以撫平傷痛。

  只是,我關心的不是這個,我只是老在看鐘,一個小時過去了,一個半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三個小時過去了,雷允琪早就醉倒在了沙發上……直到掛在墻上的鐘,三根指針都同時并攏在最上方,新的一天又開始時,雷允汐竟然還是沒有回來!四個小時五十分鐘!他和黃雅莉一出去竟然就是近五個小時!原來他那副淡漠的神情是故意做給我看的,他并不是我想的那樣不愿理睬她,他不過是在我面前做戲而已,欺騙我而已!我突然心痛起來,他欺騙了我固然是讓人憎惡,可是,似乎不止這些,讓我悲憤到心脹脹的痛的,似乎并不只是因為這個原因!

  欺騙!原來男人的一切都源于欺騙!我憤怒的抓起酒瓶,一口氣把剛才雷允琪還沒喝完的半瓶酒灌下了肚,是的,酒精才能麻痹憤怒,酒精才能忘記不開心,原來借酒澆愁這句話是真的有道理,因為我喝下了半瓶酒,立刻就失去了知覺,當然也就沒有任何憤怒和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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