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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冰封的心


  臨近新年,整個城市都籠罩在喜慶之中,萬朝暉和陳紅來P市已經一個多月了,超額完成公司制定的銷售計劃,令譚老板心中甚喜,于是允許她倆在春節期間輪流回家休假五天,來回的火車票的費用由公司全額報銷。wwW、qВ⑤、Com

  陳紅因為不愿意回老家過年,已經電話聯系她新交半年的男友來P市和她一起過年,安排萬朝暉先回家,除開路程,從大年三十一直休假到初四,萬朝暉心中歡喜不已。

  陰歷二十八的早上,萬朝暉精神振奮的上好自己休假前的最后一個早班,等陳紅來換班的時候,王柜長笑著走過來,說是自己家里換了一臺二十九寸的大彩電,原來的那臺二十一寸的舊彩電放在家里也是閑置著,干脆借給萬朝暉她們看看,大年三十的,看看春節晚會才熱鬧,陳紅聽了,立刻陪笑臉的表示感謝,一旁的萬朝暉也露出了微笑,她笑的有些勉強,內心中強烈的自尊心在忍受煎熬,沒想到她們要接受別人這樣的施舍。

  晚上吃過飯,陳紅和萬朝暉就出門了,在陳紅的示意下,倆人先去附近的商店買了禮品和水果,然后就直奔王柜長家了,一路上,萬朝暉心里都在泛嘀咕:難道王柜長的好意里也參雜著貓膩,就是想借機讓萬朝暉和陳紅給她提前拜年?回想起前天萬朝暉看到王柜長私自挪用商場十個柯達膠卷的那副貪勁,答案在萬朝暉心中就明確了,看來陳紅是很懂得理通世道的,想到這些年來,不管是父母還是其他叔輩,都讓萬朝暉親眼目睹了社會現實的一面,為人處世,都是錢在前面開路,然后是孫子般的人前馬后的恭敬和拍馬屁,以謀取生存之利,萬朝暉從小被母親管束得過于嚴厲,心中的反叛情緒隨著年齡的增長日益渴求,她的內心是極其不愿意受制于人的,但是早已看穿社會的人際交往之道的她,為了實現自己的宏圖大志,盡可能的隱忍自己的真實感受,順勢而為的做人做事。想著自己已定的人生奮斗目標,萬朝暉的心一下子釋然了,她跟上陳紅的步伐,面帶微笑的朝著王柜長的家走去,她的微笑是因為她的人生目標,她自信她可以實現。

  當王柜長看到陳紅和萬朝暉提著禮品站在家門口時,那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笑得瞇成了兩道縫,客氣的接過禮品,并請她倆到屋里坐坐,陳紅推說萬朝暉明早要趕七點鐘的火車回家,還有衣物沒有清理好,就不進里屋坐了,王柜長很知趣的抱出那臺舊的彩電,于是陳紅接過彩電,又十分熱情的表示感謝以后,就和萬朝暉回家了。

  夜空中明星亮月普照著,只是寒風刺骨,凍得萬朝暉渾身冷颼颼的,等到進家門的時候,萬朝暉就感覺自己有點不對勁了,額頭已經開始發熱了,整個人昏沉沉的,胸口因為剛才吸了不少冷空氣,感覺很不舒服,很想嘔吐,又一時吐不出來,乘著自己還能撐住的空檔,萬朝暉趕緊收拾好行李包,陳紅從床下紙盒中拿出兩個買相機附帶的贈送禮品——精致的不銹鋼的保溫杯,要萬朝暉帶回家,萬朝暉欣然的接受了,收拾好行李,萬朝暉頓時感覺胸口越來越覺得難受,她立刻走進廁所,關上門,用右手的食指扣喉管,想把堵在食道管里尚未消化的食物,辦法很見效,不一會兒,萬朝暉就吐得稀里嘩啦了,吐完之后,感覺整個人輕松多了,但是頭變得越來越沉重,萬朝暉已經心知肚明,這是發燒前的癥狀,于是她趕緊從包里拿出備好的感冒發燒藥服用,又快速的清洗完畢,鉆進被子里睡覺,以免影響明天回家。

  看到萬朝暉生病的樣子,陳紅顯得若無其事的,她在客廳里搭了個單人床,形式上是做給萬朝暉看的,說明即便是她男朋友來了,她還是會保持自愛的,不過在萬朝暉看來那是她陳紅的事,管她自愛還是不自愛的,在聽了陳紅曾經的那段類似二奶的經歷以后,萬朝暉的心里對她就充滿了鄙視,她覺得陳紅現在再來想起談所謂的自愛,還有意義嗎?真實性又有多少?

  陳紅躺在客廳的臨時床上一邊看書,一邊看護爐子上正在燉著的雞湯,那是她特意為男朋友的到來準備的。躺在床上的萬朝暉仍然睡不著,身體正在倍受病菌的侵蝕,渾身滾燙燙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剛剛吐完,現在又轉為拉肚子,一連起來好幾次,整個人虛脫無力了,一旁的陳紅繼續一副事不關己若無其事的樣子,連一句詢問的話都沒有,瞬間激起了萬朝暉無限的怨恨,于是萬朝暉不管三其二十一的,又服用了一份退燒藥,面對這樣無情的人,萬朝暉不想也不愿指望她來幫自己,多吃一份藥,希望能減輕自己的病情,在深夜得到控制,以免發生額外的麻煩,令自己受罪,還要求助于陳紅。

  萬朝暉默默感謝老天爺的眷顧,凌晨五點鐘的時候,燒終于退了,她疲軟的躺在床上,再躺一會兒,就該起來動身出發了,想到今天中午就能回到自己的家里,萬朝暉的精神得到了無限的鼓舞,立馬起床,梳洗得干干凈凈的。

  出門之前,陳紅客套的問萬朝暉要不要喝點雞湯,萬朝暉淡淡的笑著說不用了,她討厭陳紅的虛假,更何況自己昨晚拉過肚子的,喝濃濃的雞湯,只會不利于腸道的恢復,可能適得其反引起更嚴重的腹瀉?罩亲樱f朝暉拎起行李包,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到達火車站的時候,離七點鐘發車的時間還有四十分鐘,于是萬朝暉趕緊去排隊買票,她買了一張特快票,按預計的準時十二點鐘就能到家了,拖著渾身無力的身體,萬朝暉被洶涌的人潮擁擠上列車,車上已經擠滿了人群,萬朝暉好不容易找到一戚之地站好,四個多小時的車程,看來是別指望有位置坐的,疲軟的身體經受不住折騰,萬朝暉只有緊緊抓住身邊的椅背,傾靠在上面,盡管她額頭上冒著虛汗,但是她整個意識都集中在左邊的內衣褲兜里,里面放著六千塊錢,陌生的人群令萬朝暉的警惕性極高,她提醒自己必須安全到達家里。

  從出租車里走下來,萬朝暉一眼就望見媽媽站在涼臺上朝著自己微笑,萬朝暉鼓起最后的力氣直奔樓梯口,一口氣爬到五樓的家門口,媽媽早已打開門,等在門口,她接過萬朝暉的行李包,萬朝暉實在支撐不住了,來不及換鞋子,整個人立刻走向沙發,癱坐在上面,但是她不忘興沖沖的從褲兜里掏出一打錢,交給站在一旁的媽媽,看到這些錢,媽媽眼里有高興,也有憐愛之情,萬朝暉心里頓時倍感欣慰,她不經意的掃了一眼不遠處的餐桌,看見上面就放著兩盤殘羹不多的青菜,媽媽很機警的看出萬朝暉的心思,她連忙解釋說自己一個人在家,節儉的吃菜過生活是很正常的,萬朝暉的心境一下子變得煩躁起來,媽媽總是不明白照顧好自己就是對萬朝暉最大的幫助,讓她可以沒有后顧之憂的在外面拼打,努力奮斗,萬朝暉能理解媽媽的用心良苦,在家里閑著,能節儉一點就算一點,說來說去,也是為了多積攢一點錢,留給萬朝暉將來**辦事用,媽媽只會站在她的角度看問題,從來沒有想到過用實際的精神力量相信萬朝暉的能力,遠遠比為她攢點錢要更加有意義多了,這就是令萬朝暉煩躁的根本點,聰明能干吃過很多苦的媽媽從內心深處根本不相信萬朝暉,她傳統的思想令她覺得為萬朝暉好,就是盡可能的讓萬朝暉少吃苦少受罪,她從來也沒有更深入的想想,她今天練就而成的生存能力,就是在曾經的苦難中鍛煉出來的,那份堅強不屈的意志和韌性才是最寶貴的財富,這才是萬朝暉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東西。

  心理處在矛盾中的萬朝暉很煩,她已經不想和媽媽再說什么了,因為她深深的明白,自己的倔強就是遺傳媽媽的,沒有人能輕易改變媽媽的想法,同樣的,也沒有人能輕易改變萬朝暉的想法,她從上兩代人的生活閱歷中,總結了很多做人的道理,也堅定了自己奮斗的人生方向,她一定要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喝完媽媽早已準備好的雞湯,萬朝暉就美美的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了,精神狀況漸漸復原的萬朝暉迫不及待給葉彩云家掛了電話,前兩天,她就掛電話告訴過葉彩云,說今天她會到家的,一個多月不見了,她很思念這位要好的朋友,電話是葉彩云的媽媽接的,她說葉彩云和一位鄰居出去逛街了,萬朝暉掃興的放下話筒,繼續躺在床上休養虛脫的身體。

  客廳里的電視播音的聲響把萬朝暉從睡夢中吵醒,她看了看一旁書柜里的小鬧鐘,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了,昨天一整晚被發燒折騰得夠嗆的,要不然今天回到家也不會睡得這樣沉,口太干了,萬朝暉披上棉襖走到客廳,卻沒有看見媽媽,媽媽在廚房熬湯,萬朝暉淡淡的笑了起來,媽媽又在用她一慣的伎倆,故意讓電視的噪音來吵醒萬朝暉,以便提醒她該起來吃東西了,因為媽媽很清楚萬朝暉的脾氣,在她特別困乏的時候,是不喜歡別人來吵醒她的,但是平常媽媽擔心萬朝暉因為睡覺耽誤了正常的吃飯時間,導致犯胃病,所以她總是強制性的把萬朝暉從睡夢中叫醒,要她吃了再睡,可誰都知道,一場美覺一旦被打攪,還可能繼續嗎?所以被吵醒的萬朝暉總是特別心煩,即便醒了,也會倔強的賴在床上,借以反抗媽媽的強制意識行為,媽媽看見萬朝暉真的生氣了,起初就用怒斥的口氣命令萬朝暉,漸漸的發覺這種方式鎮不住萬朝暉了,她就會靈機變動,很快的用輕言細語的聲調誘哄萬朝暉乖乖的吃飯,無奈的萬朝暉沒有辦法,只好順從,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越來越反感媽媽的強制行為,因為考慮到她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總是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盡可能的順從媽媽的意愿,萬朝暉處在對媽媽無限的依戀以及對媽媽強烈的管束和強制行為的逆反心理中陪受煎熬,她很渴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奮斗,實現自己的價值,同時也脫離媽媽過于**的管束。

  吃了晚飯,萬朝暉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忽然電話響了,她順手接起來,電話是林博揚打來的,在此刻,讓萬朝暉的心頭不免產生感動,“你在家。∧愕暮魴C停用了,所以我只好打電話到你家里,碰碰運氣看,沒想到你在家!電話里林博揚的語氣中充滿了喜悅。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來?”萬朝暉驚奇的問著。

  “你去外地了嗎?我不知道耶,看來我的運氣不錯,你一回來,我就有感覺了!绷植⿹P總是三句話不離本的,又在正常的談話中,穿插著雙關語,萬朝暉無奈的要了要頭,“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你現在就出來吧,我們聚一下!”林博揚興沖沖的講著看來他又在自以為是的認為萬朝暉會答應他的,萬朝暉看了看客廳里的掛鐘,離八點還差五分鐘,沒有人不渴望得到重視,只是那是虛容心在作梗,萬朝暉也不例外,她心里也欣賞林博揚聰明的頭腦,能從細微中了解一部分真實的萬朝暉,可是同時林博揚盲目的執拗令萬朝暉的心理也產生反感,她清楚自己現在最想要的是事業上的成功,她對男人沒有興趣和好感,與林博揚交流,的確可以給萬朝暉帶來較深度的社會認知,但是在感情上,她也清楚自己缺乏安全感,林博揚從來沒有給過她踏實的感覺,從這些年的了解,也讓萬朝暉意識到林博揚是個征服欲很強的男人,他的人生最終會全力以赴在個人的奮斗中的,至于他的成就會有多大,由于萬朝暉沒有詳細的了解林博揚的生長背景,所以不好妄加預測,可是照他所說的,目前擅長于投機倒把的生意買賣,萬朝暉就總是把他和二叔結合起來看待,所以不管從感情角度還是欣賞佩服角度,林博揚都不能真正打動萬朝暉的心,只是半年多的推銷工作經歷讓萬朝暉擅長于從顧客的立場換位思考,所以面對林博揚,她在語言上學會婉轉些,“都快八點鐘了,還出去不太好,你有什么話,不防就在電話里說吧!

  “那怎么行了,今天是情人節,當然要見面說啦!”萬朝暉太了解林博揚的個性了,你讓一步,他就會更進一步,萬朝暉怎么可能和他過情人節呢?“既然是情人節,那自然是情侶之間的節氣啦,我們又不是情侶!比f朝暉沒有辦法,只好再次挑明倆人之間的立場關系。

  “誰說情人節非要情侶才可以一起度過的,好朋友之間也可以表示慶祝!”林博揚又在耍套路,避開萬朝暉直白的言詞。

  “那好啊,你把葉彩云也約好,我們三人一起小聚一下!”于是萬朝暉將計就計,再次表明自己的心意。

  “怎么能叫上她呢?”

  “為什么不能叫上她,我們不都是好朋友嘛!

  “叫上她,我怎么給你送花呢?”萬朝暉早就猜到林博揚會不甘心的,果然還是在言語上露出了馬腳,“對不起,謝謝你的好意!我不能接收你的花,這樣的日子,我寧可在家里陪媽媽,再見!”萬朝暉絕斷的掛上了電話。萬朝暉認為自己沒有做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愛情是什么,林博揚的喜歡算什么,他的行為就像《亂世佳人》里的女主角斯佳麗,與其說他是在愛萬朝暉,不如說他是在愛自己,他的虛榮心令他不能忍受挫敗,他對自己的魅力有著超乎尋常的盲目自信,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他連萬朝暉的心思都沒有真正弄明白,就自以為是的憑借自己的所謂魅力和些許的錢,試圖征服萬朝暉那顆剛烈倔強且孤傲的心,這樣的林博揚,根本就不明白愛究竟是什么,如果萬朝暉真的心軟一點,讓他追到手,他會珍惜嗎?萬朝暉渴望的是專一的真摯感情,浮華的他可能真正收心定性嗎?

  事情一旦想通,萬朝暉就不會陷在里面自尋煩惱的,可能她是太冷血的了,但是如果自己不這么做,豈不是害人害己嘛,長痛不如短痛,這是為他林博揚好,也是為自己好,她和他今生只可能是朋友的關系。一個多月的外地生活,讓萬朝暉又有了新的見識和懂得更多與經營生意相關連的人事,她內在的自信得到了更真實的肯定,對于事業的前景也有了更多的憧憬,整個身心都撲在個人的抱負上,更加沒有心思涉及感情的事,面對男人,她的心硬如鐵石,好像被天山的冰雪封得嚴嚴實實的,誰也融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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