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西王母國
有人在這里規劃大漠未來,
有人在這里瞥見世界末日,
……
又見熟悉且依舊廣袤無垠的大漠,只是眼下似乎并不荒涼。\www。qb5.cOM/無邊無際的狗尾草就像是鋪在腳下的天鵝絨地毯,迎接著遠方貴客的到來。那黃燦燦的不知是油菜花還是已經成熟的稻草,掬著午后的陽光,展示著大地的希望。遠處山的背影,近處草木的風姿,都在這個清新的世界里嶄露出來。到了這里,大漠似乎開始有了生機,而且說不準還有人煙。這個時候,如果有人朝他們走來,他們是不會覺得奇怪的。
但是,對面走來的一個人卻差點把他們嚇得從金駱駝背上摔下來。要說那是一個人,也許是對造物之手的侮辱,可要說那不是一個人,誰又能給他一個準確的稱呼呢!為了述說方便,就姑且褻瀆造物一次吧,反正他沒少跟我們開這樣的玩笑。那人長得跟公牛一樣剽悍,一臉蠻氣,滿身橫肉,頭上還有一對角,哦,他簡直就是一頭公牛,只是穿著人的衣服,跟人一樣走路罷了。他拽著一頭毛驢大耳朵,吆喝它快點走。那可憐的畜生被背上馱著的堆積如山的草料壓得幾乎快要趴下,但顯然它的耳朵被那人拽得更疼,于是,只能耷拉著腦袋,深一腳淺一腳吃力地走著,沒多久,便撞進了金駱駝的懷里。
“走開!走開!別擋道。”
那人一邊大聲嚷著,一邊只顧著埋頭往前走,看也沒看孩子們一眼。走了幾步,他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過身來,將孩子們一個個打量過去,然后不懷好意地問道:
“你們這些丑陋的家伙,從哪里來呀?”
“我們、我們從大漠那邊來。”阿•都旺回答。
“哦,我還以為你們從地下冒出來呢,呵呵呵!”那人放肆地大笑起來。
“大叔,”阿都•旺問他道,“西王母國就在前面嗎?”
“對啊。哦,我告訴你們,等你們去了那里,將會有一場好戲看咧。”那人神秘地說。
“什么好戲?”游離子問。
“有人要被宰了噢,而且將死得很慘咧。”那人更加神秘地說。
“誰要被宰了?”阿都•旺問。
“就是你們啊,小傻瓜!我打賭你們的肉會買個好價錢,哈哈哈!”那人戲弄夠了,才牽著他的毛驢,心滿意足地走到前面去了。
孩子們被他搞得目瞪口呆,他們不明白,這人為什么要這樣說。
“看來這里的人真都是人畜雜交的后代,講話全不經過腦袋。”游離子說。
“或者是一個善意的警告,也很難說。”洛奇說。
“這人這么猖狂,我倒真想救他的那只毛驢。”阿都•旺望著他的背影說。
“是啊,我看它怪可憐的。”可可奇說。
“不止這樣,它還是我們在西王母國里能找到的少數可以信任的朋友。”阿都•旺說。
“你怎么這么肯定。”游離子問。
“剛才我聽到它說話了。”阿都•旺說。
“毛驢會說話,我怎么沒有聽見?”游離子說。
“你手里有神杖嗎?”貝貝說。
“喔!那它說什么了?”游離子又說。
“它先是把它的主人臭罵了一通,然后對我說,只要我們能幫它獲得自由,它就愿意和我們一塊走。”阿都•旺說。
“那咱們還等什么,快點動手吧。”游離子說。
“你不是老抱怨魔笛無用武之地嗎?現在就給你個大顯身手的機會吧。”阿都•旺說。
“好吧,你們就等著看那個笨牛出洋相吧。”
游離子掏出魔笛,吹了起來,悠揚柔和的笛聲中,路邊的一塊石頭變成了一只金燦燦的小肥豬,從那人面前一溜煙跑過,沒進了草叢中。那人一見小金豬,就來了精神,把毛驢落在一邊不管了,直追小肥豬而出。
“吁——吁——!”
那毛驢叫了起來。阿都•旺知道它在向他們求救,便叫大家過去將它背上的貨物卸下來,并和它一起跑到它主人找不到的地方。阿都•旺用神杖施了個小小的魔法,使得毛驢可以開口說話。這可把那毛驢高興得又蹦又跳,它告訴孩子們它叫辛巴,它的主人是西王母國中一個老爺的佃戶,這會他們正在為老爺馱草料,“若不是遇見你們,說不定我就累死在大漠里。這下好了,我自由了,你們知道嗎?我一直都想自己做主,可大人們說我們毛驢家族先世造了不少孽,后輩只能世代為奴,為大人馱草運糧,稍有懈怠,便遭毒打。什么狗屁!我不相信。從今天起我要跟你們走,只要你們不把我當坐騎,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哦,不,辛巴,從今天起你就自己做主吧,沒人會強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的。”阿都•旺友好地對毛驢說。
“哎呀!今天我真是出門遇貴人啊,好!沒的說,從現在開始,辛巴就是你們的毛驢了。”
毛驢的這番話,讓阿都•旺想起了不久以前他們兄弟救過的但后來卻為他們而死的騾子鍋巴,難道真有所謂的前世今生,他們能掌握自己的命運,這些總是被人奴役的動物為什么不能?不,它們一定能的,只要它們看重自己的尊嚴甚于自己的生命,它們同樣也能體面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幾年前,鍋巴就做到了這一點,可惜那個時候他們沒有能力讓它書寫毛驢家族的傳奇,今天,他們一定要幫助辛巴繼承它這一前輩未完成的事業。它會成為一只與眾不同的毛驢的,說不定它還能改變整個毛驢家族為世人所奴役的命運。
雖然毛驢從沒聽說過西王母國中有叫什么西王母的人,也不知道柏皇和河圖,但有它在身邊,孩子們心里還是塌實多了,畢竟,它是一只在本地土生土長的毛驢,對這里的情況會比較熟悉,有它的幫忙,他們在西王母國的使命一定會完成的很順利的。于是,在毛驢的帶領下,他們有說有笑地朝西王母國中走去。
翻過遍布黃花和碎石的一個又一個山坡,眼前突兀出現了一座城市。哇!這里簡直就是另一個世界,如果說黑山是一幅秀氣清幽的水墨畫,那么這里就是一幅色彩斑斕的油彩繡。這里雖沒有高大雄偉的建筑,但卻是一個活力十足的城市,這里比大漠里的任何地方都要繁華,或者說都更加亂哄哄。這里邊的人雖都是半人半獸,奇丑無比,而且普遍不友好,但總算有了人氣。這里的房屋盡是土坯房,底矮者如雞窩牛舍,高大者似廟堂古堡,但都跟皇宮大殿一樣,占地廣闊,格調夸張,裝飾也是花里胡悄,怪樣百出,可以想見,它們的主人都有著怎樣的虛榮心,可偏又長著怎樣一雙笨拙的手。街道蜿蜿蜒蜒纏繞其間,既不寬敞,也不整潔,到處都是糞便,角落里還有死尸,撲天的臭氣招惹來一群又一群的臭蟲嗡嗡追逐著,把一切攪得更加混亂。
雖然如此,這座熙熙攘攘的城市還是別有一番風情。
街道上人們來來往往忙碌著,這些要么頭上長角、要么屁股長尾巴、至少也要全身長毛的半獸人對金駱駝背上馱著的這一大群外鄉人照例充滿了好奇,聚在一起指指點點,品頭論足,攪得孩子們像渾身長虱子似地不自在。他們本想逃脫他們的追纏,卻鬼使神差地拐進了一處廣場,那里更是喧鬧繁雜,因為環繞廣場四周的是熱鬧的集市。那里熙來攘往的人被金駱駝的光芒吸引住了,爭著跑來看新鮮。有人甚至說要買下金駱駝。孩子們當然不答應,于是又免不了被他們一番嘲弄。
孩子們正想擠出廣場,忽然,前面喧嘩開來。一隊武裝滑稽的半獸兵快步跑來,疏散了等著看熱鬧的人群,接著,又將廣場的大半個角落戒嚴起來。一列盛大的游行隊伍著著令人眼花繚亂的奇裝異服在士兵的護衛下正準備穿過廣場。隊伍中有騎馬的,有坐車的,也有步行的。最引人注目的要數隊伍中間那輛裝飾華麗的敞蓬大彩車了,它由四匹同樣被裝扮的如同要出嫁的新娘那般花俏的純白高頭大馬牽引著。彩車上坐著一位俊俏的少年,他神情嚴肅,態度端莊,一雙綠貓眼冷漠地正視著前方。面對著被擋在遠處的人群恭敬的施禮和熱情的歡呼,他依然表現得高高在上,目中無人。他的這種神態似乎是為了配得上他頭上的那頂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但卻把他壓得夠嗆的大王冠,好像只要他的頭一動,這頂與他的小腦袋不相匹配的王冠就會掉下來似的。
從人群的議論聲中,孩子們了解到這位少年就是西王母國年輕的國王——而實際上只不過是個總督——拉西姆。他的父親在不久前得了一種風流病死了,于是,小小年紀的他便繼承了爵位。他們還了解到,這位拉西姆國王并不像人們看起來的那樣值得尊敬。用他臣民的話說,他既沒有為人稱道的表現,也沒有一顆仁愛的心,更別指望他在以后的執政日子里會有什么作為。總的來說,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他:貪玩!不管在什么時候,什么場合,他也總能夠想出歷史上許多大人物也想不出的花樣來使自己高興,而不管別人怎樣的不高興。這不,這幾天他又閑得無聊,就想來個大游行,不為別的,只為好玩。
阿都•旺想,新國王怎樣跟他們有什么關系呢!他們只在這里找他們要找的柏皇和河圖,還有西王母的妙藥,找到了,他們就離開。可是,愛慕虛榮的山貓和毛驢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嘴,私下里議論開了:
“好威風啊!什么時候我也能像它們一樣就好了。”毛驢說。
“嘿!毛驢,你是也想帶那頂鐵環嗎?”山貓說。
“鐵環?難道你只看見鐵環嗎?”毛驢說。
“哦,對啊,還有那下面的一個小丑。”山貓說。
“嗨,你什么眼神,我是說那幾匹馬,它們才是我的偶像,被它們拉著去屠宰場我也心甘情愿啊。”毛驢羨慕地說。
“我說你們在瞎嚷嚷什么呢,難道那個坐在車上的年輕人不更值得羨慕嗎?”旁邊的游離子加入了它們的談話。
“那個呀!小黑哥,我敢打賭,你馬上就會發現他是個討厭鬼。”毛驢輕蔑地說。
“可他畢竟是個國王呀。”游離子說。
它們在談話時,大彩車已經改變原先的路線,正朝他們開過來。阿都•旺頓覺情況在朝著他難以控制的方向發展,正想敦促金駱駝離開人群,卻被拉西姆國王叫住。他已經從車上下來,站在他們面前。他也是被金駱駝吸引過來的,當他看到金駱駝旁邊還有山貓和毛驢時,更是喜不自勝。原來,他有一個讓人苦不堪言的嗜好:豢養所有他所見到或是他所想到的既可愛又美麗的動物,并且訓練它們,使它們變得乖巧聽話,以供他自己取樂之用。隨著他的王宮牢房里的這類倒霉的動物隊伍不斷擴大,如今他又有了一個更加雄心勃勃的計劃,他要組建天底下最大的馬戲團,而眼前氣質不凡的金駱駝和山貓,還有這只會說話的毛驢,無疑將給他的馬戲團增色不少。
“我命令你們!下來!下來!”拉西姆國王朝他們囔道。
孩子們雖不大情愿,但在半獸兵的虎視耽耽并威逼之下,也只能乖乖聽命。
“老實說,我長了這么大,還沒見過這樣高大俊美的駱駝,要是我能騎著它巡游,該多威風啊!”拉西姆一邊撫摸金駱駝,一邊贊嘆,然后又厚顏無恥地對孩子們說,“你們這是要把它進獻給本大王嗎?哦,好吧,你們如此慷慨,我只好笑納了!現在我宣布,從今天開始,這駱駝還有這只貓和毛驢都屬于我了。”
“憑什么?是我們犯了法還是它們犯了罪?”好強的游離子不干了。
“難道我忙乎了一陣,也還沒有讓你們看出我是誰。哦,這樣看來,本大王得采取另外一種更能體現我的權威的方式使你們產生敬畏了!”拉西姆國王說著,頭一擺,便有幾個半獸兵走上前來,用他們的木制長矛,把游離子頂得渾身又癢又疼。
阿都•旺著急了,趕緊過去賠禮道:
“尊敬的國王陛下,我的朋友眼拙,沒有看出您的身份,冒犯了您的威嚴,還望您寬宏大量,多多包涵。但是陛下,無論如何,駱駝它們您不能帶走,即便我們想敬獻您點什么,也絕不會是它們,如果陛下允許,我們可以獻給您……”他不知道該拿什么敷衍這位霸道的國王。
拉西姆忍著性子聽他叨叨絮絮,終于又不耐煩了:“什么?你想孝敬本大王什么?”
“比如土豹子什么的。”阿都•旺最恨這東西了,他本想叫游離子給他變出一個來。
“呸!你在打發小叫花子嗎,小子!告訴你,這種只會裝腔作勢的大貓我一點也不稀罕,甚至還多得沒地方養了。本大王現在只想要駱駝,尤其是這一只,另外這兩只會說話的山貓和毛驢看起來挺機靈,我也順便要了。士兵們,把它們帶走!”拉西姆將手一揮,宣布他們之間的談判已經結束。
金駱駝、山貓和毛驢在半獸兵們的驅趕之下,被帶走了。
“有沒有搞錯!長得機靈也有錯!”山貓私下里嘀咕道。
“你們放心,我會救你們出來的。”阿都•旺用眼神告訴它說。
先說金駱駝它們被帶回王宮后,先是被帶到了草料場。在這里,它們似乎被照料得不錯。然而,面對上等的食物和華麗的衣飾,它們卻沒有一點興趣。曬了半天太陽之后,更衣畢了的拉西姆國王來到了它們中間。他的身后還屁顛屁顛地跟著一只大白虎。國王一身便衣輕裝,手里提著一把木劍,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把戲。
“怎么樣?四條腿的朋友,本大王待你們不薄吧,那班窮哥們,能讓你們這般吃好喝好嗎?”他趾高氣揚地說。
山貓真想唾他一身口水,想起不久前自己還是大漠里呼風喚雨的灌木叢之王,誰知在追求理想的征途上,卻淪落成別人的玩物,他真是一肚子窩氣。
“只要你們答應效忠于我,我就不會虧待你們,就像我不會虧待我的保樂一樣。”
拉西姆一邊說一邊用手摸了摸大白虎的頭,那白虎更加乖巧了,還諂媚地用舌頭添著國王的手,看得山貓惡心得直發毛。它不明白,它們貓家族怎么會出現這樣的一只敗類。
“我不稀罕這些,我要自由,我想出去。”毛驢委屈地說。
“這話我可不愛聽!”拉西姆說,看見毛驢有點沮喪,他又說,“嘿!你們都怎么了,我只是要你們陪我玩玩。”
“玩玩?我知道你的玩法,首先是你騎著我們,然后讓我們累死。”山貓冷淡淡地說。
“噢!你在抱怨命運不公嗎!你們長著寬大的背部,伏下身下用四只腳走路,難道不就是讓我們騎的嗎?”拉西姆說。
“我發誓,如果你敢那樣侮辱我,我會把你摔得屁股開花。”山貓大聲說。
“對!別想讓我們跟它學,做你下賤的寵物,我們絕不!”毛驢說。
“哼!就你們背上的那點肉,我還不想騎呢!”拉西姆訕訕地說著,就走到金駱駝這邊,輕撫著它的脖子,哄它道:“哦,寶貝,你跟它們不一樣,你愿意跟我玩,對嗎?”
金駱駝一聲長嘶,拉西姆以為它是在討好,便來勁地打了一聲響指,大白虎一陣風似地躥到他面前趴下,拉西姆踩著它的背,一蹬一跨,便騎上了金駱駝。正得意著,金駱駝一個跳躍,“噗嗤”一聲,將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他又喊又叫:
“哎約,疼死我啦!”
“呵呵,活該!”山貓和毛驢暗地里偷笑道。
“你們、你們別得意,我要把你們關起來,餓你們,直到你們變乖。”
拉西姆從地上爬起來,憤憤地走了。大白虎狠狠地瞪了山貓一眼,也跟著走了。
正如拉西姆國王說的那樣,金駱駝它們很快便為自己的不妥協付出代價。它們被帶到一間大黑屋里拘禁了起來。這里潮濕昏暗,臭氣沖天,就好像陽光和新鮮空氣從未光臨過一樣,僅有的一丁點光亮也是透過結滿蜘蛛網的天窗透射下來,照見這里悲慘的生活。就這樣一個地方,還被用木柵欄隔成許多個狹小空間,每一間里都關押著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國王的個人愛好的犧牲者,其中靠近里邊墻角的一間便是留給這幾只新來的。
剛剛被關進來,隔壁的那只大狗熊冷不防一聲怒吼,嚇出了它們一身冷汗。但還好,隔著木柵欄,那粗魯的大塊頭到底也沒把它們怎么樣,只能趴在那里大吼大叫,口水流得三尺長,看來是餓極了。心神稍定,它們又發現躲在對面黑暗角落里的一只大象在用呆滯的眼神看著它們,它不像狗熊那樣容易沖動,它的沉穩讓山貓產生了與它交談的念頭,但很快又發現這大家伙不會說話。該是吃飯時間,卻沒人送來食物。該是睡覺的時候,卻被吵得頭腦發瘋。如此過了一天又一天,它們只能一再忍受著狗熊毫無意義的咆哮,外加它的口臭,難道這就是國王的懲罰嗎?
對于有堅定信念支撐的山貓和金駱駝來說,這樣的懲罰算不了什么。但對于庸碌的毛驢,那就不一樣了。在饑餓的折磨下,它的意志正在一點一點地消磨,立場也正在一點一點地轉變,但卻是如此的隱蔽,以至于與它朝夕相處的山貓都不能發覺。甚至有一天,山貓醒來時,發現它已不再身邊,也只以為它是被帶去做苦力,而沒有想到這只沒骨氣的畜生竟然會下作到那樣的程度。
一個不幸的消息是,拉西姆國王在被摔的第二天,就收到了北方屠龍氏的烏鴉傳書,書中寫道:
西王母國總督拉西姆麾下:
據探馬來報,木藏子一行已行至貴寶地,為保大屠天下,共謀魔族富貴,今著爾等速速將其一網打盡,以絕后患,欽此!——天授神權屠龍王。
原來西王母國——至少拉西姆國王跟屠龍氏還真是一伙的,怪不得他這樣的專橫跋扈,橫行霸道。看了屠龍王的書信后,那暴君絲毫不敢懈怠。他想起了前一天在廣場那邊碰見的幾個模樣奇特的小孩,確定他們就是信中所說的木藏子一行,便趕緊爬上王宮里的螺旋尖塔,朝城中眺望,看見那幾個小孩正在遠離街角的一處僻靜的巷子里同一個老乞丐交談,他高興得差點從尖塔上掉下來,“啊!太好了!向屠龍王表示敬意的時機終于到了!”他挑選出身邊最精干的士兵,親率他們前往那處巷子擒拿阿都•旺他們。
對此危險的靠近,孩子們一點也沒有察覺,因為眼前的老乞丐和他的狗奪了他們的神。原來,那老乞丐就是他們千辛萬苦要尋找的柏皇,若不是剛才他伸腳將阿都•旺絆倒,并用詭譎的語言挑逗他,他們還沒把他看在眼里呢。而更加難以置信的是,他身邊那條毛茸茸的大狗竟是傳說中歷盡艱險的小神龍河圖,剛才正是它銜走正在地上跳著尋找他們的神杖,從老乞丐身邊跑過,他們才追到這邊來的。
柏皇說,他們之所以會是今天這個模樣,是伏羲王有意安排的。當年他們分別時,伏羲王交代他們說,只有在西王母國中淪落為既卑微又下賤的乞丐,才能躲避屠龍氏爪牙的追殺,也只有這樣,才能等到他揀選的人的到來。于是,他們尊貴顯赫的身份從此被隱藏,他自己化裝成人所不齒的老乞丐,而河圖在伏羲王的巧精心塑造下,也擁有了新的形象,伏羲王說,它這樣子不僅能麻痹屠龍氏爪牙的目光,而且也能更好地完好它在人間的使命。
在拉西姆帶兵包抄過來之前,他們談了許多,最后談到可可的不幸遭遇和金駱駝它們的被抓。老柏皇勸他們放寬心,只要他們肯齊心協力,一切困難都可以解決。
“汪!汪!”那狗忽然叫了起來。
“哦,阿圖想說話了,它現在可以而且也應該說話了,孩子呀,它將帶著你們到你們想去的任何地方,而你們不會只把它當成一條狗吧?”老柏皇對阿都•旺說。
“好吧,我就讓它說話。”
阿都•旺用神杖在狗頭上敲著,念道:
“神杖,神杖,胡楊之子,請讓沉默多時的神龍氏的聲音在這個世界復活吧!”
河圖干咳又嘔吐了一陣后,說了它變成狗后的第一句話:
“噢!憋死我了,那些說動物不能說話的天神,我真該把他們的嘴用針縫起來。”
“阿圖!我想天神是因為不想聽動物們罵他,才不讓它們說話的。”柏皇說,“從今天開始,你一定要記住,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代表著神龍氏的聲音,你也將重新承擔起神龍氏的四季的使命。對了,你不是想變回神龍身嗎?可是如果你不能學會像神龍那樣生活,那你就只能永遠做一只四條腿走路的狗。從今往后,你就加入他們吧,愿天神保佑你神龍氏一家能有團聚的一天。”
“神龍氏!我總還記得我是神龍氏的后代,我當然不會忘記。”河圖說。
這時,遠處傳來蹬蹬蹬的馬蹄聲。河圖用鼻子往空氣中嗅了嗅,著急地說:
“我聞到了一股臭蛋的味道,噢!不好,是那位白癡國王,我想他發現咱們了。”
“你們跟我來。”老柏皇說。
他帶著孩子們跑出巷子,一直跑到城外的一片空地前。那兒不規則地長著五顆大箭筒樹,樹冠沒入云霄,只留樹干如五根擎天巨拄立在那里。他們的雙腿終究跑不過拉西姆追兵的馬腿,在他們喘氣的當兒,馬蹄聲又近了。
“這五棵是西王母的不死樹,你們若能到那上面去,便能見到西王母,先讓我給西王母捎個信。”老柏皇說著,便從兜里掏出一片箭筒樹葉,讓阿都•旺用胡楊神火點著。一縷青煙繚燎而上,飛入云層。眨眼間,一根根青藤似一條條游蛇從云端繞著樹干往下長。云霧飄渺處,隱隱約約還有鼓樂聲響起,似天籟回音,零落進塵世的喧囂,又似耳傍故人的切語,使人產生無限的遐想和向往。但與此同時,與這些聲音不和諧的馬蹄聲更近了。
“孩子們,西王母是西方諸神當中最尊貴的女神,你們聽這聲音,她似乎并不在意你們的造訪,而且現在情況如此緊急,你們何不到她的空中花園避一避。來吧,我相信從她那里,你們將得到你們所需要的不死果。哦,別忘了代我向她問聲好。”柏皇一邊說著,一邊將孩子們扶上樹。
當孩子們順著青藤往樹上爬到半空時,拉西姆的追兵在一只游隼的引領下,來到五棵樹下。他們正要將孩子們從樹上拽下來,柏皇拿著一根木棍從一棵樹后面挺身而出,擺開架勢,做好了要與追兵絕一死戰的準備。
“你要干什么呀?柏皇,快點上來呀!”阿都•旺喊道。
“你們只管去吧,我這把老骨頭也該活動活動了。”
說這話時,他已經跟沖上前來的拉西姆打起來了,但他并沒給孩子們贏來太多的時間,他甚至來不及再看這個他所一直關注的世界最后一眼,就慘死在敵人的馬蹄和長矛之下。可憐的老柏皇就這么死了!就像一只擋路的老倔牛,悲壯地死在黑暗勢力滾滾蠻撞的車輪下面。孩子們心碎了,但他們的呼喊聲喚不回他的生命,只招惹來追趕者一陣高過一陣的喊殺聲。
拉西姆命士兵們下馬爬上樹去將孩子們拽下來。士兵們抓住藤條,跟在孩子們的屁股后面往上追,但它們身上笨重的盔甲讓它們爬起來就像是破足的甲蟲。當它們快要跟近時,孩子們只要往它們的頭盔上一踹,這些甲蟲就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要么摔了半死,要么被砸了半死。
“飯桶!廢物!”拉西姆氣急敗壞地將他的士兵們鞭打臭罵一通,眼看著孩子們離它們越來越遠,最后消失在云霧間,并且青藤也縮了回去,他又氣又惱,又命士兵們將樹砍倒。可半獸兵們的刀就像砍在石頭上,一點也不頂事。拉西姆氣得從馬上翻了下來,差點沒吐出血。無奈之下,他只得命半獸兵們在樹下守著。“有能耐你們就在上面呆一輩子!”他氣呼呼地朝樹上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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