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滿載而歸
在地上挺尸了好一會兒,我跟胖子才緩過勁來,勉強有了說話的力氣。/wWw、QВ⑤。coМ\\
“濤子,你怎么想出這招的,生石灰還能辟邪?”胖子的聲音聽著稍稍有點沙啞,可能是剛剛喊傷了。
“生石灰吸水干燥,又是堿性氧化物,正是酸的克星!不過我也沒把握,也不想想咱以前在學校讀的那叫什么書?早還給老師了,我就是有那么點印象,想著也許能行吧!”我全身都一陣陣的發(fā)疼,有氣無力地答道。
胖子一聽,眼睛都瞪圓了,滿臉錯愕地說:“啥?就有點印象?也許能行?靠,濤子你個王八蛋,敢情你是蒙的啊!”
“這個……那個……”我結巴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是哦,當時也就是有那么個印象,憑直覺就上了,好在讓我蒙對了。
可話不能這么說,不然胖子非生撕了我不可,我咽了下口水,梗著脖子說:“反正丫的已經(jīng)挺尸了,廢什么話呢!”
“這……”胖子沒話說了。嘿嘿,要不怎么說事實勝于雄辯呢!
全身這么一放松下來,才覺得一陣陣的后怕,剛才與酸尸的一搏,幾次都到了生死的邊緣,平生所遇的危險,實以這次為最。神經(jīng)一松,肌肉一弛,便覺得肚子里一陣翻天覆地,排泄的**出奇的強烈。
我這邊還在強忍著呢,忽聽得旁邊“噗……”的一聲響,當真是回腸蕩氣,經(jīng)久不衰啊!
“靠,你丫的放什么臭屁,也不打聲招呼,想熏死老子啊!”我捂著鼻子臭罵道,看到胖子撅著屁股,滿臉享受的樣我就有氣。
胖子漲紅著臉,張大了嘴正要說什么呢,便聽得一陣噗的長鳴,緊接著又是一連竄連綿不絕的脆響,把他的話又給噎了回去。
嘿嘿,這是我不讓胖子專美于前,也把郁積好久的氣體全給放了出來,還真別說,這么一放,頓覺全身舒適,心頭的悶氣也隨之一瀉而空了。
胖子一手捂在臉上,一手指著我的鼻子,悲憤地說:“濤子你丫的就是一孫子,說我放屁,你這又是什么?”
我一把拍開他的手,理直氣壯地說:“當然不一樣了,我又不是放屁,讀書人的屁能叫屁嗎?”
胖子一聽傻了,愣愣地說:“那叫什么?”
“這叫‘天地有正氣’,啥叫正氣懂不?當年文天祥在過零丁洋那會,忽然一個響屁臭遍連營,他心情大暢,還寫了首詩呢,第一句是這么說的‘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所以說,讀書人的屁不能叫屁,要叫正氣!”
“正……正氣……”胖子讓我給侃暈了,說話都不利索了。
看他無言以對,我心情更是舒暢,連著又放了好幾個的“正氣”。
就這么扯淡逗悶子的,我們在地上足足躺了兩個多小時,才算是回過氣來,由胖子出馬,重新下到土室中把咱們的戰(zhàn)利品取上來。
他這么一去,就是大半天,我在上面都等急了,怕他又遇到什么危險,正打算下去看看的時候,他終于背著一個碩大的銅箱子爬了上來。
那箱子叫一個大,胖子背著它就像有個馱著殼的大王八一樣。
胖子氣喘噓噓地回到我身邊,艱難地卸下箱子,重重地頓到地上。
“你丫的就不能悠著點?笨手笨腳的!”一看胖子這動作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好一陣數(shù)落。
胖子這時候已經(jīng)一屁股坐到地上,顫抖著手指指著我的鼻子,張大著嘴喘著粗氣,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沒理他,趁這當口近前仔細打量起那個銅箱子來。這個箱子年代久遠,又長年跟酸性的東西泡在一起,已經(jīng)生滿了銅綠,有些地方還被腐蝕成了黑色。箱子成長方體,上面除了綴滿了大銅丁帽外,就什么也沒有了,做得稱不上精細,不過是剩在牢固罷了。
顯得比較突兀的是在箱子的一個側(cè)面上,懸掛著一個怪異的鐵鎖。現(xiàn)在大家提起古鎖,總是想當然的以為就是銅鎖,其實不然。在宋時,銅鎖當然也有,不過很少,多是使用鐵鎖。大范圍成習俗的使用銅鎖,那是清以后的事了。
這枚鐵鎖造型很有點奇怪,鎖身做得厚實無比,上半部分是一根粗大的鐵桿,扣在銅箱上。下半部分是一個橫式圓柱體,在軸心桿上排列著7個大小相同的銅箍,每個銅箍表面上都刻著四個篆體漢字。
還沒來得及細看上面的篆字呢,胖子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濤子你個王八蛋,站著說話不腰疼,有種你下去背這玩意試試,重得跟什么似的!要不是掛了把鎖,老子還以為是銅疙瘩呢!”胖子把氣勻了過來,張口就是一陣抱怨。
不跟苦力計較,我沒答腔,繼續(xù)研究那口銅箱。
看了半天覺出味來了,不應該啊,這么大一口箱子往棺材里一放,那還有剩地沒有?
“胖子,這箱子哪來的?棺材里有夾層?”我扭頭朝胖子問道。
“夾個屁層,就生生塞在棺材里面。我算看出來了,丫的就是一守財奴,這么大一口箱子,愣是放起去了。我瞅了瞅,按他那身板,在棺材里就只能蜷著!我說咋那么大怨氣呢,一上來就跟哥們拼命,敢情是縮出火來了。”
胖子噼里啪啦這么把話一說,我聽了也挺樂,還有這事?這墓主挺有意思的,殉葬品放得連腿腳都伸不開了,還真沒聽說過,也算是頭一份了。看他這寶貝樣,這里面的東西差不了。
“這里面絕對有好東西!”胖子跟我想一塊兒去了,“濤子你閃開點,哥們把它撬開,看看都有啥寶貝!”
說著胖子掏出探陰爪就準備來硬的。
我擺了擺手止住他,沒好氣地說:“我說胖子就不能動點腦筋,你看這箱子結實的,這鎖條有多粗,得撬到什么年月去!”
“那還能咋辦,這鎖頭我瞅過了,壓根連鑰匙孔都沒有,不撬怎么開?”胖子委屈地放下了家伙,指著鐵鎖嘟囔開了。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知道這是啥不?”我擺弄著鐵鎖,隨意地轉(zhuǎn)動上面的銅箍,得意地說,“這叫藏詩鎖,就是上面這七個箍一共28個字里面藏著一句詩,對出來就能開鎖,跟現(xiàn)在的密碼鎖一個樣!”【注】
“啥?”胖子一聽興致上來了,湊上來撥弄起那把鎖,把銅箍兒轉(zhuǎn)得胡嚕嚕直響。
“靠,消停點,小心再給搞壞了,別說這箱子里的東西,就這鎖頭都值點錢!”說著我一把拍開胖子的爪子。
胖子一縮手,笑嘻嘻地說:“那濤子你還等啥?對詩唄,丫的不是老自稱超李趕杜,唐以后就你牛了。”
靠,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懶得跟他白話了,我仔細琢磨起這把鎖來。
藏詩鎖上面一共有28個漢字,每個箍子上四個,要是純靠瞎蒙的,那簡直不可能打開的,概率是0.25的7次方,有那運氣賭錢去得了,偷偷摸摸干嘛!
不過這也就是在古時候,那會識字的人稀罕得不得了,識字的又去當梁上君子或者盜墓賊的那更是少上又少。如果不識字不懂詩,那這鎖跟現(xiàn)在的密碼箱比起來,也毫不遜色。
但就現(xiàn)在來看,其實也就是有點雅趣而已。現(xiàn)在識字的人多了,再加上可以通過詩韻判斷,開這鎖其實不難的。
從頭撥到尾,在最后一個箍上,是這么四個字:矣、殺、鷗、親。殺?看到這字我心中一動,難道是?
連忙回到第一個銅箍,嚕嚕地一轉(zhuǎn),找到了一個“我”字。有門,我心中一喜,緊接著又去翻轉(zhuǎn)中間的5個銅箍,這找對了門路,有了大致的印象和目標,再找其他字就容易多了。
不一會兒,七個字都被我找了出來,稍稍正了正位置,一句七言古詩便出現(xiàn)在面前:“我花開后百花殺”。
同時,咔嚓一聲響,鎖開了。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居然是黃巢這個大反賊的詩,其志不小嘛!
一個守財奴而已,也配用這首詩,我一撇嘴,不屑一顧。
伸手取下鐵鎖,拿金剛傘擋在了前面,等胖子躲開后,輕輕第一撥,然后整個人都縮到傘后。這是小心起見,要是前面的坎那么難都過了,最后栽在小小的機關上,那也忒冤了吧!這金剛傘還有胖子的寶貝槍,剛他下去抗箱子的時候順便也都給提上來了,這就派上了用場。
等了好半天,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移開金剛傘探頭朝箱子里張望。一旁胖子也看出沒危險了,屁顛屁顛地湊上來,一起翻檢起我們的戰(zhàn)利品來。
這箱子看來是分層的,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是淺淺的第一層,大約只有十幾厘米厚。上面躺著兩個小物件,都只是比巴掌略大,其中一個是半月型,像是人工切開的半面圓鏡,另一個則是個抽象的老虎臥像。
我拿起那個半月型的玩意一打量,還真是半面銅鏡!后邊陰刻著某種怪異的圖案,不好形容,密密麻麻、橫七豎八的,就像一個頑童拿著根樹枝在沙地上涂鴉的產(chǎn)物,實在看不出是什么東西。翻到正面,鏡面倒還光滑,依稀還可以照出人的相貌,但奇怪的是,上面居然還有很多奇怪的繁復無比的方塊字。
這些字明顯是后加的,鑄成一個個銅字,然后通過什么特殊的手法,粘到鏡面上的。這半面鏡子透著股詭異,一時半會看不出什么門道來,帶回去再慢慢研究吧!我把鏡子揣到包里,正想去拿那個虎型造像那,卻見箱子里空無一物,扭頭一看,胖子正把它拿在手里歪頭歪腦地把玩著呢!
看到我注意到他,胖子舉了舉手中的造像,問道:“濤子,這難不成就是那個書里說的調(diào)兵用的虎符?”說著他兩手一掰,那只臥虎“喀”的一聲從中裂成了兩半。
我伸手接過來一瞅,黑不溜丟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估計是銅加上什么合金吧!上面還錯滿了銀線,顯出了份高貴莊重。沒想到胖子還蠻有眼光的嘛,這還真是個虎符,這東西聽得多了,倒也是第一次見。
擺弄了會,我遞還給胖子,說:“丫的行啊,這是虎符沒錯!不過不是調(diào)兵的那個,這應該是件明器!”
“啥?”胖子沒聽懂。
“這是考古上的說法,跟咱行里說的明器不是一個意思。咱說的那其實該是冥器,只要是墓里挖出來的都算。考古行里的明器,指的是專門為陪葬而生產(chǎn)的玩意,活人是不用的。這件應該就是,看來這墓主生前還是統(tǒng)兵的大將呢!”
胖子可不管什么明器不明器的,哦了一聲后,接過我遞過去的虎符往懷里一揣,接著就一把揭開隔板,露出下層的東西。
一看這下層的東西,我們哥倆全呆了,里面赫然是整整大半個箱子的玉片。
翻檢了下,這些玉片大都成長方形,玉質(zhì)溫潤,通體呈墨綠色,上下方還打有精細的小空。就這樣的玉面,滿滿地雜亂地堆了大半箱子,我的媽呀,這該有多少啊!
“這……這是啥?”胖子結巴了。
“金……金縷玉衣!”我說話也不利索了。
“啥衣?”
“金縷玉衣!靠,這可是國寶啊!漢以后就沒人敢用了,這老丫的只怕也是咱的同行,不然哪弄的這物件!”這些玉片,明顯就是金縷玉衣上面的玉,只是被人抽走了金線,這才顯得亂糟糟的。要把這些個玉片穿在一起,少說也要兩斤黃金,再加上這種東西不好出手,古時的盜墓賊多是買櫝還珠,抽走金線了事。
金縷玉衣又稱玉匣,這是我們中國隨葬品的最高規(guī)格了,曹丕下令禁止后,再也沒有在中國出現(xiàn)過,沒想到居然能見到實物。這墓主要不是個盜墓賊,哪來的這東西,估計是想留下來自個穿的,可能是還沒來得及穿好金線就翹辮子了。沒想到啊,今我們哥倆見的兩具尸體,居然都是同行,這叫什么事兒。
不管怎么說,反正這回發(fā)大了。我心里喜滋滋的,扭過頭對還在發(fā)呆的胖子招呼了一聲:“胖子!”
“啥?”不解。
我朝銅箱一努嘴,笑得有如陽光般燦爛。
胖子一琢磨,明白過來了,一張胖臉當場就垮了!“濤子,這……哥們背不動啊!”
“背不動也得背,沒看咱就是一傷員嗎?”
“你……,你……,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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