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燃脂頭陀
只聽有人喜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原來是余忘我利率布衣掠了進來,手把一個長形鐵箱,交到呂風(fēng)子面前。\\Www。qВ5、COm\\
呂鳳子呆了一呆,道:“煩替我打開來。”原來呂鳳子昏睡二十二年。醫(yī)理猶存記憶之中,但一身武功,因缺乏鍛煉早已退化得所剩無幾。
余忘我道:“是。”雙手一振,“啥”的一響,鐵鎖登時震斷。
鐵鎖開啟,呂鳳子的十指顫抖,輕撫那一大疊發(fā)黃的信束,楞了一會,才拈出一個蠟封的藥丸,道:“是這顆了。”遞給賴藥兒。“里面有五枚丸子。
眾皆又喜又愁,飛鳥忿忿地道:“‘燃脂頭陀’怎么東不生,西不長,偏偏種在哥舒天那廝的行宮里!”
呂風(fēng)子截道:”如果你找著燃脂頭陀,可千萬不得如此惡言相罵,那植物極具靈性,若對它言罵,它長燃不絕的火花便告熄滅,那時藥性便全無作用了。”
飛鳥伸了伸舌頭,偷偷說了一句:“那不是比女人還小氣。”
賴藥兒道:“‘燃脂頭陀’不是長在哥舒天行宮里,而是哥舒天移植過去的。
李布衣笑道:“莫非哥舒大要養(yǎng)性恰情,把‘燃脂頭陀’收養(yǎng)著,收心養(yǎng)性,用以戒出口惡言,變得彬彬有禮?”
賴藥兒笑道:“哥舒天的武功,最可怕的是他的‘六陽神火鑒’及‘摘發(fā)搜身神功’。‘摘發(fā)搜身神功’令他立于不敗之境‘六陽神火鑒’卻無人能敵;稍挨上了無有不死。無藥可救——”
他頓了一頓接道:“偏就是這至寒的‘燃脂頭陀’.專治‘六陽神火鑒,之傷,所以哥舒天把它移植在他行宮里。因為他要殺的人,也許對方能活。
飛鳥忍不住問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賴藥兒沉聲道:“因為我曾替他治過病。
飛鳥“哇”地一聲,又侍問下去,李布衣和傅晚飛忙制止了他,因為他們都很清楚,賴藥幾救活哥舒天是抱愧終生的事情。
嫣夜來道:“我看事不宜遲,先赴哥舒天的‘海市蜃樓’取藥去。
眾人神色凝重,都知道哥舒天是“天欲宮”的首要分子,武功。才智、實力都非同小可,要去取藥,談何容易?眾人雖然心頭沉重,卻并不畏懼。
賴藥兒沉吟道:“可是……呂前輩的病,還需看顧……”
呂風(fēng)干呻道:“我雖迷迷惚惚過了二十二載,但既已蘇醒,這一點小調(diào)理,還難不倒我。
余忘我皺眉沉恩,道:“我……愿在此地服侍呂神仙。
李布衣斷然道:“好,那未由我去‘海市蜃樓,探探再說。
飛鳥抗聲道:“什么探探再說,又不是把脈,要去,大伙兒一起去!
唐果生怕賴藥兒不允他去,先叫道:“對!一起去!
傅晚飛也道:“賴神醫(yī)的事就是大家的事,我也去!
嫣夜來咬了咬唇,道:“我……”她忽想起公公和孩子,一時說不出口。
賴藥兒向唐果板起臉孔道:“你受傷那么重,還去什么?湊熱鬧么?不許去!
唐果哭道:“如果爹不給我去,我這傷,也不要治好了!
賴藥兒喝道:“胡說什么!不許去就是不許去!”
傅晚飛偷偷地拉拉唐果的衣袂,道:“賴神醫(yī)既然為你好,不要你去,你就乖乖的先把傷醫(yī)好,這次不一道去吧。
唐果不情不愿的噘起嘴,聽到最后一句,精神一振,一吸鼻涕。爽快地道:“好,這次就不一道去。
賴藥兒這才有點笑容。
卻聽呂鳳子道:“千急萬急,都得先吃過飯,好有精力救急。”
在飯桌上,呂風(fēng)子一見問老爹,即道:“這個人留下來,他有鬼癥癥,我替他治好,暫不能讓他出去,會傳染別人的。”
飯后李布衣和賴藥兒商量大計:
“‘海市蜃樓’是‘天欲宮’在江湖上的總指揮部‘五方巡使’都會駐扎那兒.不易攻人。
“最可怕的是哥舒天……”
“你上次跟他治病……“
“我也沒有看覓他的臉容,他只在帳慢里伸出了手,應(yīng)該是個老人……””他武功……”
賴藥兒長嘆一口氣,道:“恐怕遠(yuǎn)在你我二人之上。”
李布衣沉吟良久,道:“此去‘海市蜃樓’,會經(jīng)過‘天欲宮’三個要塞……”
“這三十地方,沒有一個地方好過。”
“李兄,你——”
“你是不是要勸我不要去?”李布衣冷冷地問:“如果要‘燃脂頭陀’的是我,我叫你不要去,你會不會不去?”
賴藥兒沒有回答他的話,但眼睛里像兩盞在寒夜里點亮的燈。
那邊傅晚飛、唐果、飛鳥,也在密議著。
唐果很不開心:“我怎能不去?”
傅晚飛道:“你不能不去。
他轉(zhuǎn)而道:“正如這種大事我也不能不去一樣。”
唐果奇道:“可是,李大哥沒有不準(zhǔn)你去。
傅晚飛道:“那是因為他不想我先傷心一晚,他會在明天出發(fā)之前,才用理由使開我,總之是一定不讓我去。
飛鳥瞪大雙眼問道:“為什么?”
“他們對此戰(zhàn)沒有把握嘛!
“賴神醫(yī)和李大哥不想我們冒險嘛!
飛鳥奇道:“要是沒有把握,那更需人手啊,要是你們是我兒子,我一定把十個人個全叫了去,老爸有難,龜兒子還不打先鋒,養(yǎng)來有個屁用!
傅晚飛為之頭大:“幸虧你沒有兒子。
唐果接道:“也不會有兒子。飛鳥瞪眼道:“誰說我不去有兒子?我是和尚,又不是太監(jiān)。
唐果這才悟:“我一直以為和尚跟太監(jiān)……那個沒有什么兩樣。
傅晚飛拍額道:“那將來當(dāng)你兒子的可慘咯!
唐果黯然道:“總比我不能憂戚與共的好……”
飛鳥“哈哈”一笑。道:“我可去定了!
傅晚飛向他“噓”了一聲道:“這么大聲干嗎?要讓紫禁城里的太監(jiān)都聽到?!你也少開心,明天,李大哥也下一定讓你去。
飛鳥一拍光頭道:“我管他!他又不是我兒子!
傅晚飛道:“你的命是李大哥救的,傷是賴神醫(yī)治好的,他們叫你回去,你就抗命,你想忘恩負(fù)義?”
飛鳥搔搔頭皮,道:“這……”
傅晚飛胸有成竹的道:“所以說。我們在他們未勒令我們不準(zhǔn)去之前。先自動提出不去,然后……”
唐果的眼睛也亮了:“然后——”
兩個人一起古古怪怪的笑將起來,只有飛鳥莫名其妙,一直追問:”然后怎樣,喂,然后怎樣?”
傅晚飛笑同他:“大和尚。你輕功行吧?”
飛烏頓時自豪地道:“行,當(dāng)然行。”
傅晚飛、唐果一齊笑道:“那就要靠你嘍——”
忽聽有人輕敲了兩下窗欞。傅晚飛和唐果以為是李布衣或賴藥兒聽到,臉色都變了,只有飛鳥直著嗓門問:“誰呀——?”
只聽一個小小的、怯生生的聲音道:“我啊,傅哥哥——”
傅晚飛道:“是小牛。
開門出去。只見個子瘦細(xì)的閔小牛小小聲的說:“爺爺請你們?nèi)ヒ惶恕?br />
傅晚飛、唐果、飛鳥都一怔。
他們實在不明白閡老爹叫他們?nèi)プ鍪裁矗?br />
不過他們很快就明白了。
閔老爹咳嗽著。喘息著,說幾句話要歇一歇,但意思還是表達(dá)得非常明白。
首先他真以為唐果是賴藥兒的兒子。所以詳問他有關(guān)“爹爹”的事,主要是問賴藥兒的妻房還在不在?為人如何?有幾個孩子?家里有什么人?
他們雖然還沒有明白,但一一照實答話,講到賴藥兒為人,更是說得大花亂墜,聽得閡老爹不住頷首、點頭。
閔老爹聽完之后。說:“賴神醫(yī)為了救我賤命。竟然喝下毒酒。實在是九死難報,賴神醫(yī)心善人好,多造福緣,定必長命百歲,富貴終身。他卻是不知道賴藥兒患上先天衰老癥一事。
“我那媳婦兒.很孝順,對我這老骨頭已經(jīng)沒別一句好說的了。要說,只有這幾年來閔家累了她、欠了她的,阿良病了幾年,她苦了幾年,阿良死后,輪到服侍我這個老骨頭病,更沒有好日子過
老人家說得老淚,傅晚飛和唐果也聽得眼眶濕濕的,沒料先哭出聲來的反倒是飛鳥和尚。
“我那媳婦兒模樣兒.怎么都不算俗品啦,她又有一身很高的本領(lǐng),哪愁不亨富貴榮華?但是為了我們爺兒孫,什么苦沒受過?我看她洗衣服唱小調(diào)兒,總是唱高山白云路又長什么的,但她還是替我這病老骨頭煎藥熬夜,真是她不欠咱閡家的,是咱閔家欠了她
他斷斷續(xù)續(xù)地道:“我那兒子過世之前,一再叮囑她趁青春貌美嫁出去,不要守寡,她就是不肯聽;兒子捉住我這老骨頭的子。要我勸媳婦她……哎,這些年來,勸她改嫁,勸好多次啦,她就只這柱沒聽我的話!
“不過……”閔老爹又說:“媳婦兒的性子烈,我是明白不過的,只是今日她……變了模樣了。
傅晚飛、唐果、飛鳥為之一奇:“變了模樣兒了?”
閔老爹說:“你們是小孩子,不曉得——”飛鳥截道:“什么?我是小孩子?!傅晚飛也連忙道:“我也不是。唐果也不甘后人地道:“我更不是了。”閔老爹笑道:“那算我是小孩子吧。媳婦兒子時不施脂粉,終日里眉心打個結(jié),眼球子統(tǒng)日罩了層紗,憂憂愁愁……今日,她自己不經(jīng)意會笑,會倒翻了瓷盅,會低低哼以前阿良在的時候的曲子…·總之,不同了……”
飛鳥搔著光頭,問:“哪里不同了?他這句問話說出了三人的心思。
閔老爹吃力地道:”這孩子啊……她動心了。
飛鳥道:“動心了?”
唐果與傅晚飛對望一眼,齊道:“動心了?對誰動心?兩人都覺不明所指。
閔老爹道:“她看賴神醫(yī)的眼神,呵呵呵,我這老骨頭還瞧得出來……”
唐果和傅晚飛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兩人都笑彎了腰,唐果因大笑過劇,還觸動了傷口,“哎晴”一聲,飛鳥瞪大雙眼,莫名其妙的感覺已到極致,只覺得自己像一個正常人到了白癡家園一樣。
閔老爹道:“你們先別開心……你們賴神醫(yī)的為人挺好,只是頭發(fā)白了些,我也喜歡……我更不想誤了媳婦青春,對不起她丈夫我兒子臨終托咐……只是夜來性子拗執(zhí),我與她提,她說不定反而避忌起來,這樣一段好姻緣豈不是給我這老頭兒搞吹了?……”
傅晚飛笑道:“老爹,我知道你叫我們來做什么了。”他和唐果那一雙惟恐天下不亂的眼珠子都閃啊閃的,洋溢著興奮喜悅。
飛鳥又問:“做什么?”
傅晚飛和唐果笑道:“做男紅娘啊!兩人又笑了起來。
“可是。唐果后來憂慮地道:“爹爹那么嚴(yán)肅,如何跟他提起呢?”
“何況,賴神醫(yī)的病未治好,他定不屈牽累他人……所以,只能制造機會,不能向他提。”傅晚飛仿佛很有經(jīng)驗的說,“這樣會自然一些。
“說到撮合人家婚事,我最在行了;”飛鳥居然也插上一句:“我未出家前,這方面最有經(jīng)驗,人人都叫我‘月下大師’……”
“哦?傅晚飛和唐果都不甚相信。
“你們不信?”飛鳥如數(shù)家珍:“想當(dāng)年,王二村的王三麻子和沈肥姑是我拉的線,玉里的張拐子跟成功鎮(zhèn)的花心嬌是我搭的門路,文抄公和文抄婆當(dāng)年也是由我介紹才相識的……”
傅晚飛和唐果聽到大祥的那一對“怨偶活寶”文抄公和文抄婆也是飛鳥的撮合,不禁都忍俊不住,笑了一會,唐果道:“我們好不好把閔老爹的意思,轉(zhuǎn)達(dá)給嫣姐姐知道,好教她沒有顧慮。”
傅晚飛忽道:“糟了!
唐果急問:“什么糟了?
傅晚飛道:“要是賴神醫(yī)不讓嫣姐姐一道去,那……那這條紅線,可怎么牽得上呢?”
兩人都憂愁了起來。飛鳥卻哈哈笑道:“這你們可有所不知了,剛才在餐宴上,你們兩個小鬼溜出去嘰哩咕嗜的時候,呂仙醫(yī)跟賴神醫(yī)說,要采那什么頭陀的,很麻煩,一定要斯斯文文的女子采擷,那朵什么火花要不會熄滅,藥性方才得以保留,所在李神相當(dāng)席就要求嫣夜來同去,嫣夜來當(dāng)場紅了臉呢,哼,不是我夸口,我當(dāng)時就一眼看出來了。他們……”
傅晚飛和唐果笑嘻嘻地道:“看來,這場熱鬧,我們想不湊都不可以了,這趟可是公務(wù)在身啊——”他們的心都放在開心的事情上,渾不在意前路其實布滿荊棘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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