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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碗 十萬火急


  廳上一片狼籍,杯盤碗盞四處丟落,碩大的蠟燭剩下一團紅淚。\www.qВ⑤、com一名管家模樣的人踏上花廳,卻是一個不小心,踏到了一塊雞骨頭。偌大的花廳上,竟沒有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

  四處一張望,才發(fā)現(xiàn)知府大人縮在廳上一根柱頭后面,烏紗斜戴,官袍朊臟,哪里還有半點朝廷命官應(yīng)有的威嚴(yán)?管家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搖醒童師閔,告知他天已經(jīng)大亮,賓客們已經(jīng)走完。

  “嗯?哦……”童師閔揉了揉睡意朦朧的雙眼,在管家的攙扶之下站起身來,看著花廳上一片狼籍,便吩咐管家趕緊收拾收拾。

  “大人,今日要夷陵縣視察長江堤防,您看是不是……”管家提醒道。

  童師閔顯然已經(jīng)找不著北,晃晃悠悠的走了幾步,嘟囓道:“長江有什么好視察的?年年都發(fā)大水,看與不看打什么緊?”

  “不是,大人,今年朝廷不是拔了五十萬貫錢下來,讓整頓長江河防么?”管家上前扶著童師閔坐下,又提醒道。

  不耐煩的搖了搖頭,撐著疼痛難當(dāng)?shù)哪X袋,童師閔說道:“哎呀,你說你一個管家,操這么多心干嘛?那長江有多長你知道嗎?修得了這處,補不了那處,有錢也不能往這無底洞里扔啊,對了,昨天晚上都哪些大人到了?”

  管家見知府大人對長江防河絲毫不感興趣,自己一個管家,仰人鼻息,也不好再多嘴,回想了一下,當(dāng)即回答道:“昨天晚上,受邀的大人們都到了。只有通判許大人未曾蒞臨,小人派人去問過了,說是許大人偶感風(fēng)寒,貴體抱恙……”

  “哼,這個許柱國,從他上任通判開始,就跟我尿不到一個壺里。他自詡是科舉正途出身,還是辛辰科的頭名狀元,歷來是看我不起。等著瞧吧,別讓我逮著機會……”童師閔的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片怨毒之色。顯然對這位與他同州理事的通判大人有著很深的成見。

  管家聽到這話,默不作聲,這位童知府乃是當(dāng)朝樞密使童貫老大人的義子,又是丞相王鈺地大舅子,在鄂州這方,他就是土皇帝,誰敢逆他的意思?況且現(xiàn)在新近被天子賜封為武州郡王的小王相爺就在府上。這位通判大人也太不懂事,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王相爺啊。

  “我妹夫呢?”童師閔突然想起這件事情,頓時睡意全無,坐直身子問道。

  “王爺昨夜進府以后,便說身體不適。一直在客房休息。”管家回答道。

  童師閔略一思索,站起身來。正色說道:“任何人也不許去打擾王爺,除了我之外,全府上上下下,都不許踏進東廂。”管家諾諾連聲,心里卻是犯了嘀咕,昨天那么多大人員外,捧著數(shù)不清的金銀古玩到府上來拜見王相,卻是連王相長什么樣子,多大年紀(jì)都不知道。這得有多冤枉。

  日上三竿,鄂州城里的百姓早已經(jīng)為了生計而忙活開來,今天長江又發(fā)大水。莊稼淹了不少,逃荒的人大量涌進城里,好在鄂州這幾年工商業(yè)發(fā)達(dá),有錢的人都把錢投到作坊里面去了,很少再有買田置地的,只要手腳勤快一些,不難在城里討碗飯吃。現(xiàn)在,汛期已過。按說朝廷已經(jīng)撥給銀子修筑河堤,可不知為何。遲遲不見動靜。

  王鈺一身錦衣華服,手搖折扇,領(lǐng)著女扮男裝的耶律南仙漫步在鄂州街頭。不愧是長江重鎮(zhèn),人口眾多,街市繁華,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一派盛世景象。看到這些情景,王鈺頗為自得,自己推行新法,改革朝廷,總算是見了成效,看鄂州這情況,老百姓日子還是過得不錯嘛。

  一股成就感涌上心頭,王鈺笑逐顏開,扭頭對身邊的耶律南仙笑道:“你看看,鄂州這處還不錯吧?今年長江洪水,我本以為這鄂州城里,一定有不少逃難地災(zāi)民,可走了這半天,別說災(zāi)民,連個乞丐都沒看到。”

  耶律南仙四處張望,點頭道:“我也覺得奇怪,這不太合常理,城里怎么會連一個乞丐都沒有?三司那班官員不是說鄂州是重災(zāi)區(qū),百姓流離失所,請求朝廷撥給重資修建河堤么?”

  王鈺正要說話,忽聽街上響起一陣吆喝聲:“來哦來哦,淡炎記水餃,鄂州名小吃啊!”這人聲音尖銳,帶著鄂州獨特的口音,在大街上傳得很遠(yuǎn)。

  “名小吃?走,南仙,今天咱們什么也不干,我就帶你四處游玩吃喝。”王鈺還沒有穿越到宋朝之前,跟那個時代所有男生都一樣,最怕的事情就是跟女朋友逛街。這女人一旦逛上街,那男人可就遭了大罪了。要掏腰包不說,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就是這些個女人們,只逛不買,連續(xù)十幾家店子,她們都可以不知疲倦的逛啊,試穿啊,可她就是不買。

  到了宋朝以后,以前這種苦難,倒成了遙不可及的幸福。封建社會,女人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即便是出了家門,也是忙完了事趕緊回家,生怕在外面多呆一陣。王鈺記憶里,追童素顏那陣,兩人好像沒怎么單獨在外面呆過。

  兩人踏進那家寫著老字號的水餃鋪子,見店里倒是整齊干凈,可就是一個客人沒有。店伙計站在門口,扯著嗓子吆喝著。

  “兩位相公,您要吃點什么?”來這人五十多歲,笑容可掬,彎著腰在王鈺面前陪笑。

  “你這不是廢話么?來你這里,不吃餃子,你還能給我端出包子來?”王鈺心情不錯,跟掌柜地開著玩笑。

  “哎喲,您說的是,請坐。”掌柜親自動手,用手里的布巾在一副座頭上掃了掃灰,請王鈺與耶律南仙坐下來,便又轉(zhuǎn)到后面去忙活了。看這家店,規(guī)模應(yīng)該不小,這掌柜也忒小氣,也不知道多請幾個伙計。

  不多時。兩碗熱氣騰騰的水餃端上桌來,王鈺夾起一個

  咬下去,還真別說,皮薄餡多,那餃子皮晶瑩剔透,名小吃。

  “掌柜的,來來來,你過來,我有話問你。”王鈺心里頭著實疑惑。將掌柜的叫到自己桌前。舉著手里那半個餃子問道:“你這餃子味道不錯,又是老字號,怎么我看你這店里……”說完,四處一望,意思很明顯。

  掌柜地雖然還笑著,可卻笑得有些勉強,試探著問道:“客官是從外地來的吧?”

  “看出來了?不錯。蜀中來地。”王鈺一邊吃著餃子,一邊回答道。

  “那就難怪了,實話跟您說吧,不光是我這家店如此,這鄂州城里,但凡靠吃喝掙錢的行當(dāng)。都不好做!上個月,城里一家百年老字號的酒樓。剛關(guān)門大吉。哎呀,適逢災(zāi)年哪,樹皮草根觀音土都沒得吃,誰還有錢來吃我這餃子?我跟您說,夷陵縣您知道吧?今年長江決堤,夷陵縣全部被淹,據(jù)說死了上千人呢!唉……”掌柜的一臉苦相,似乎有倒不盡的苦水,可話說到這里。卻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看到又有兩個客人進了店。

  “許大人,您來了?還是老規(guī)矩么?”這來的明顯是個熟客,掌柜的十分殷勤,又是倒茶,又是擦桌子。那人年紀(jì)卻是一大把了,估計年逾花甲,頭發(fā)白了一半。穿著布衣,挽著袖口,背后還背著一個斗笠,倒像是下田耕作的農(nóng)夫。可聽掌柜的稱呼他為許大人。莫非是朝廷地命官?

  “老規(guī)矩,秦掌柜地。有些日子沒吃到你的餃子羅。”那位許大人倒沒什么架子,跟這市井之流也能談笑風(fēng)生。掌柜的進里間去煮餃子,那人舉目四望,看到王鈺和耶律南仙,恰巧王鈺也在看他,兩人先是一愣,隨后都是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了。

  這時,掌柜的端出兩碗餃子,那許大人與同行的壯漢一人一碗,大口吃了起來。王鈺看得直瞪眼,不是說這是位大人么?怎么吃起東西來,跟餓死鬼似的?那一大海碗的餃子,三下兩下就裝進肚子里面去了,自己這碗才剛吃三個,再看耶律南仙,一個還沒有吃完。

  “秦掌柜,錢我扔桌上啊,我得趕著去夷陵縣視察災(zāi)情,先走一步,告辭了。”那許大人伸手在懷里掏著,可最終卻沒有掏出半個子兒來。臉上一片尷尬,瞧向身邊那名壯漢,那漢子身上似乎也沒有錢。

  “掌柜地,那位老丈的帳,算在我頭上。”王鈺適時地說道。

  “哪能呢?許大人,沒事,您有事先忙,要是記得住,下回捎給我,記不住也沒關(guān)系,咱們都是老朋友了。”都說商人惟利是圖,可這位姓秦的掌柜卻是個大方地主兒。許大人一聽這話,倒也沒有推辭,拱手一揖,臨走的時候,看了王鈺一眼,點頭示意,這才步行店去。

  他前腳一走,王鈺立馬把掌柜地叫到自己跟前,打聽這位許大人的來路。

  “這位大人可是大有來頭,是咱們鄂州地通判大人,好才情,好名聲,當(dāng)真說得上是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您看他穿著樸素,像個農(nóng)夫,沒想到他會是三品命官吧?唉,咱鄂州百姓都說,要不是有個許大人,興許,哼哼……”宋朝的地方官制,稍大一些的州府,都設(shè)有知府一員,通判一員。共同主事,通判雖然位在知府之下,但權(quán)利卻是大同小異,而且通判還有監(jiān)察彈劾的職權(quán)。就這么說吧,知府就像是王鈺生活那個時代的市長,而通判就是市委書記。

  聽到此處,王鈺雖然沒有什么心情吃這餃子了,把筷子一扔,臉色陰沉。掌柜的還以為自己說錯話,得罪了客人,一個勁兒的在那兒告罪。

  “沒你什么事,掌柜的,看來你今天是一個子兒也賺不到了,我也不打算給你餃子錢。”王鈺把兩手一攤,作出一副吃霸王餐的樣子。

  掌柜一聽,當(dāng)時就急了,賠笑道:“客官,您,您這樣子也不像是沒錢地人,您說我這小本買賣……”

  “錢我不給,可我給你東西,取文房四寶來。”王鈺把袖子一挽,大聲說道。掌柜的在這里開了幾十年的店。什么人沒見過,一瞧王鈺這架勢,心中一動。看這位官人氣宇軒昂,難道是當(dāng)世哪位名家?這些文人墨客,一向是淡泊名利,可他們一副墨寶,卻是不能用金錢計算的。

  當(dāng)下,掌柜的飛奔入內(nèi),取來文房四寶,就在王鈺那張桌上鋪開來。后者煞有架勢的甩了甩手。又拿起毛筆凌空揮舞了一陣,卻不見落下一筆一劃來。

  “哎,你這家店叫淡炎記是吧?”王鈺問道。

  “對對對,咸淡地淡,炎熱的炎。”秦掌柜望眼欲穿,就等著看這位官人的落款,想知道到底是哪位大家。若說當(dāng)今世上。能稱得上書法大家的,已故地道君皇帝算一位,奸相蔡京算一位,米也算一個。可他們都不太可能到這里來吧?

  王鈺點了點頭,又有模有樣的揮了幾筆,突然將筆交到耶律南仙面前:“你來。我那字雞抓似地,見不得人。”

  耶律南仙早就料到他有此一手。輕笑一聲,接過筆去。只見她筆走龍蛇,鏗鏘有力,淡炎記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顯現(xiàn)在眼前。耶律南仙的字,卻沒有一般女人家那種絹秀,而是如刀刻斧鑿一般,力道直透紙背,這與她出身行伍有著分不開的關(guān)系。

  “好字!真是好字!蒼勁有力,大氣不凡!”掌柜地也不知道是敷衍。還是真的是行家,連聲稱贊道。剛說完,就瞧見耶律南仙在落款。

  三橫一豎,這是個王字,金玉滿堂,這是個鈺字。王鈺?嘿,這位官人倒是跟當(dāng)朝丞相同名同姓。不過,沒聽說現(xiàn)今世上有這么一號書法大家啊?不過瞧這字,倒也值兩碗水餃錢了,估計這兩位相公是出門在外。囊中羞澀,罷了罷了。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掌柜要伸出手去,取過這幅字的時候,王鈺一擋,從上取出一方印信來。喲,這印可夠大的!印信的大小是有規(guī)矩的,這么大地印,恐怕只有朝廷命官才能用吧?

  “好了!掌柜的,這三個字,你拿去作招牌。不過,別急著掛,過些日子再說吧。”王鈺用力的在紙上蓋了一下。隨后收起印信,帶著耶律南仙揚長而去。那秦掌柜拿起紙來瞧了半天,突然臉色一變,追到門口,王鈺卻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祖上積德!祖上積德!謝王相墨寶!”掌柜的撲通一聲跪在店門口,連磕三個響頭。

  出了鄂州城,王鈺與耶律南仙騎著馬,問明方向,直奔夷陵縣而去。剛開始的時候,倒是沒瞧見什么異樣,可越接近夷陵縣,情況越不對頭。這兩天都不曾下雨,可地上卻是越來越泥濘難行。很明顯,這是洪水退去之后的跡象。汛期已經(jīng)過了,眼下到了十月開頭,不該是這個樣子啊。

  “王爺,你看前面。”正當(dāng)王鈺疑惑不解地時候,耶律南仙突然叫道。王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瞧過去,那不是剛才那位許大人么?只見路邊一塊大石上,那位許大人正坐在石頭上面,低著頭,同行地壯漢不停的替他撫著背。

  王鈺在他們面前勒住馬,問道:“這位大人,怎么了?”

  許大人抬起頭,見是王鈺,臉上露出異樣的神色:“有勞過問,無妨,年紀(jì)大了,身子骨有些吃不消。這位官人,您這是……”

  “哦,我們是到夷陵縣去探親的,外出多年,這才剛回鄉(xiāng)。”耶律南仙搶著說道。

  “探親?那恐怕兩位要白走一趟了,夷陵縣今年被洪水淹沒。百姓死的死,逃的逃,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空城一座。”許大人搖頭苦笑道。

  “不會吧?我聽說朝廷撥了銀子,讓加固長江的河防,怎么連縣城也給淹了?”王鈺臉色鐵青,很不好看。耶律南仙知道,這是他要發(fā)怒的征兆。王鈺一旦發(fā)怒,少不了會有人頭落地。

  許大人打量了王鈺好久,輕笑了一聲,在隨從的攙扶起站起身來,沖王鈺一拱手:“這個,恕老夫不能相告,告辭。”堂堂通判大人,出行不帶儀仗,甚至連匹馬也不騎。這不是丟朝廷地面子,打我王鈺的臉么?

  “慢著,你身體不好,這路又泥濘難行。我送匹馬給你,咱們一起去吧。”王鈺話音一落。只見耶律南仙一踩馬蹬,直接竄到了王鈺的馬背上。

  “好身手!”那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壯漢脫口贊道。

  慘絕人,王鈺總算是知道了這四個字是什么意思。堂堂一個縣的治所,沒有一間完整的房屋,全部被洪水沖垮,連縣衙門也未能幸免。整個夷陵縣城,都陷在洪水退去后地黃泥之中。

  百姓逃散得干干凈凈,大街上,橫七豎八的躺著被洪水泡得發(fā)白發(fā)脹的尸體,已經(jīng)辨別不出本來面目。王鈺領(lǐng)軍殺敵。尸山血河,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可看到這副景象,仍舊不免心頭震動。

  “我靠!”馬蹄踩到一樣?xùn)|西,王鈺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具嬰孩的遺體!已經(jīng)被洪水泡爛,慘不忍睹!舉目四望。這夷陵縣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這時,街那頭走來一群衣衫襤褸地人,拉著一架牛車,四處收集遇難者的遺體。

  “怎么搞地,這個縣的知縣真該拉去砍頭!”王鈺牙關(guān)緊咬,憤聲喝道。

  “不必了。知縣親自帶隊抗洪,八月初九。已經(jīng)以身殉職,至今也沒能尋獲遺體。瞧見那趕著牛車的人沒有?他就是夷陵縣的縣尉,現(xiàn)在暫代知縣職權(quán)。”許柱國遙指那行收集尸體地人群,對王鈺說道。知縣殉職,縣尉趕牛車?王鈺本以為,這種情況,只有自己生活的那個時代,那些所謂的“人民公仆”才能有這種覺悟,沒想到。在吃人的封建社會,竟然也有這種好官!這樣的官員,才當(dāng)?shù)闷稹扒嗵齑罄蠣敗边@五個字!

  “許大人,恕在下多嘴,我走南闖北,四處行商,在官場上也有些朋友。這幾年朝廷明顯重視了防洪搶險,每年可都是撥了銀子下來,這夷陵縣是長江流經(jīng)之地,更應(yīng)該是防洪的重中之重。現(xiàn)在卻是這般模樣,難道長江堤防沒有修建?”王鈺已經(jīng)可以肯定。鄂州的吏治出了問題。

  “哼,家底再厚,也經(jīng)不碩鼠偷食。你是局外人,不該問地不要多問,對你沒有好處。”許柱國這番話或者本來是好意,可王鈺不管這一套。老子在京城開源節(jié)流,皇帝一直嚷著要修園子,自己都沒有批過一錢銀子,去年的財政收支,除去軍費以及朝廷日常用度,很大一部分都投到了長江的防洪工程上來。這錢哪兒去了?

  “你是鄂州通判,鄂州搞成這個樣子,你難辭其咎,我問你,夷陵縣到底怎么回事?”王鈺本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可眼前的慘象,實在讓他大為惱火。

  “你這人怎么回事?大人的事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么?你什么身份?”許柱國默然不語,倒是他地隨從按耐不住性子,大聲喝道。

  “什么身價?哼,你……”王鈺一急,差點說破自己的來歷。可轉(zhuǎn)念一想,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鄂州地吏治,肯定出了大問題。沒把事情搞清楚之前,自己的身份不能揭穿。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要查清這夷陵縣究竟是為什么搞成這個樣子,還有那鄂州城里的武州郡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要查清鄂州吏治,眼前這個許柱國,就是一個關(guān)鍵人物。從秦掌柜的話看來,這位通判大人,口碑名聲似乎都不錯,而他能輕裝簡從,親臨救災(zāi)前線,說明他是一個有良心的父母官,應(yīng)該是個靠得住的人。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許大人,你有政務(wù)在身,我也不便多加打擾。不知你何時回城,在下自當(dāng)?shù)?br />
  會。”思之再三,王鈺對許柱國說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許柱國已經(jīng)猜得出來眼前這個俊朗的年輕人怕是大有來頭,鄂州的事情鬧得這么大,朝廷或許也已經(jīng)收到了消息。這個年輕人,恐怕就是京城來地吧?

  當(dāng)下,兩人約定了時間,王鈺將自己所騎的馬給留給許柱國,帶著耶律南仙步行回城。此時,王鈺才知道,鄂州城里那一片太平景象,都是有人故意作出來給人看的。僅僅離鄂州幾十里之外的夷陵縣,又是另一番景象。面子工程,原來在古代就有。

  當(dāng)王鈺和耶律南仙一腳爛泥回到鄂州城時,天色已近傍晚,王鈺打算回客棧吃過晚飯后,等到天黑再去許柱國府上拜會。無論如何,要搞清楚這河工的銀子到底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官人。您回來了?”剛上樓,迎面撞見正要下樓的吳用。

  “哎,先生,不是讓你休息么?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王鈺問道。

  “唉,哪里睡得下,小人又去童府查看一番。今日,童府不見有人出入,那武州郡王一直在童府里不見出來。聽衛(wèi)士們說,大官人與二夫人出了城,小人心里擔(dān)憂。正想出去看看,不想大官人卻已經(jīng)回來了。”吳用拱手說道。

  王鈺將吳用帶進房中,換過鞋襪后,將今日所見所聞,統(tǒng)統(tǒng)告訴吳用,詢問處置辦法。聽完王鈺敘述,吳用一陣沉吟。隨即說道:“大官人,以小人之見,想要查清此事,正可從這位許柱國許大人身上下手。他是鄂州通判,一應(yīng)政事,都要知府與通判聯(lián)名簽署。才能奏效。朝廷撥下的工程款項去處,想必許大人最了解。”

  “不錯。我也正有此意,打算稍后就……”王鈺正說著,忽見耶律南仙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噤聲。而她的目光,卻瞧向?qū)γ鎵Ρ谏弦桓弊之嫛D鞘且桓笔伺畧D,沒什么稀奇啊?不對!這畫怎么還在動呢?有道是無風(fēng)不起浪,這間房的門窗都關(guān)得死死的,哪來地風(fēng)?

  “來人!”王鈺霍然起身,大聲喝道。門外衛(wèi)士破門而入。轟然應(yīng)諾。

  “將隔壁房間所有人抓起來!”王鈺大手一揮,厲聲喝道。只聽一片長刀出鞘之聲,王鈺所帶的幾名衛(wèi)士立即竄出房去,稍后,使聽到隔壁房間傳來打斗之聲,夾雜著幾聲悶哼,而后,一切歸于平靜。

  王鈺大步走出房間,到隔壁房門前停下,往里一看。只見自己地衛(wèi)士們。正把鋼刀架到兩個人的脖子上,那兩人跪在地上。仍舊不停的掙扎。房里,桌椅板凳摔了一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店里的掌柜匆匆奔上樓來,還沒來得及細(xì)看,便被吳用攔住,直接請下樓去。王鈺抬腳踏進房去,隨后進來的耶律南仙關(guān)上了房門。一名衛(wèi)士搬過椅子,請王鈺坐下。

  耶律南仙到墻壁上一看,那墻壁上,明顯有刀劃過的痕跡,四四方方,十分整齊。抬起腳來,從靴子筒里抽出一把短刀,插進那磚頭縫隙之間一撬,一塊磚立時松動。取出來一看,這個窟窿,正面對著那副畫像。

  這間房一直空著,來時吳用還專門將這層樓包了下來,早上自己隨王爺出門的時候,這間房都還沒有人住,這兩個人什么時候鉆進來的?

  此時,吳用推開房門,小聲說道:“大官人,小人問過了,他們是在您回來之前住進來地。這層樓本來是我們包下的,可掌柜卻吞吞吐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兩個的來歷,十分可疑。”

  王鈺聽完,微微點頭,直接向那兩人問道:“說吧,什么來頭?想干什么?”

  兩人將頭一撇,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架勢來。王鈺冷笑一聲,伸出手去,耶律南仙會意,將短刀遞交到他手上。

  電光火石一瞬間,王鈺手中短刀,已經(jīng)扎進其中一人的大腿。伴隨著一聲慘叫,王鈺抽出刀來,頓時血如泉涌。那人斷然不會想到,王鈺連句威脅的話都沒有,就下此黑手。自己就夠狠了,今天竟然碰上更狠的角色。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王鈺將刀身上地血跡,在那人衣服上擦得干干凈凈。沒想到,這兩人倒是硬骨頭,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好,有骨氣!是條好漢!”王鈺豎起了大拇指。

  “拖出城去,砍了。”王鈺起身,輕描淡寫的說道。沒有誰懷疑他的話,命令被迅速的執(zhí)行,這幾名衛(wèi)士,都是南府軍舊部。跟著王鈺南征北討,只要統(tǒng)帥軍令一下,馬上就會被執(zhí)行。

  “且慢!我說!”受傷的漢子倒還撐得住,那沒受傷反倒是動搖了。

  已經(jīng)被拖到門口的兩人又被帶了回來,扔在王鈺腳下,那沒受傷地漢子盯著王鈺手中的短刀,吞了一口唾沫,顫聲說道:“我們是知府大人地家丁,奉老爺之命,前來,前來監(jiān)視……”

  “他是怎么注意到我的?”王鈺追問道。

  “我們本來是奉命跟蹤通判許大人。發(fā)現(xiàn)你們跟他有接觸,回報了知府大人。所以……”

  話剛說到這里,忽聽門外一陣響動,王鈺猛然一回頭,耶律南仙一個箭步奔到門口,飛起一腳踢開房門,正瞧見一個人倉皇逃下樓去!耶律南仙追下樓,那人腳程極快,竄到街上,瞬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好!南仙。你馬上帶人出城,若是路上遇到許柱國,一定嚴(yán)加保護!吳用,你拿我的印信,到衛(wèi)戍衙門調(diào)兵,守住許柱國的官邸。誰敢造次,格殺勿論!傳我將令。今夜鄂州實行宵禁!”王鈺一拍大腿,慌忙說道。言畢,從腰間取下大印,交到吳用手上。

  “那你呢?”耶律南仙不放心地問道。

  “我去童府,先穩(wěn)住童師閔再說。不管你們誰接到了許柱國,立刻帶到童府來。”王鈺吩咐已畢。眾人各司其職,

  去。

  王鈺思前想后。算無遺漏,這才松了口氣。剛才逃出的人,極有可能是童師閔的耳目,自己跟許柱國有接觸,引起了他的疑心。恐怕,他會察覺到什么,搶先一步對許柱國下手。許柱國要是出了事,這條線索可就斷了。

  “好吧,大舅子。我來會會你。”

  話分兩頭說,這一邊,耶律南仙帶著衛(wèi)士,奔到城門口。城門卻已經(jīng)關(guān)閉,算算時辰,現(xiàn)在根本不到關(guān)門的時刻,必是許柱國已經(jīng)進城,而童師閔下令關(guān)閉城門,害怕許柱國逃脫。當(dāng)下,耶律南仙也不遲疑。帶著人問明許柱國住宅,飛奔而去。

  華燈初上。熱鬧了一天地鄂州城,沉浸在一片安樂祥和的氣氛之中。這假造出來的太平,掩飾不了鄂州官場即將發(fā)生的地震。

  五個人影,提著明晃晃的兵器,在鄂州地大街之上飛奔,夜行的百姓紛紛駐足,這是出什么事了?

  許柱國的官邸,在鄂州城里大大的有名。有名不是因為他的官邸有多豪華氣派,反而倒是因為它地簡陋。一道低矮的土坯墻環(huán)繞,兩扇破舊地木門半遮半掩,誰能相信,這是朝廷三品大員的住宅?

  耶律南仙舉起了手,四名衛(wèi)士持刀站立,透過木門縫隙看進去,許府客廳之外,掛著兩盞燈籠,一名老仆提著水桶在院里打水。看這情況,似乎童師閔還沒有來得及下手?

  “扣門!”耶律南仙后退一步,一名衛(wèi)士上前,用力的扣著門。

  不多時,先前打水那老仆打開了大門,探出一顆腦袋來看了半晌,突然失聲叫道:“阿彌陀佛,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竟然冒出強人來了。”說罷,就要關(guān)門。耶律南仙來不及解釋,將手中七探盤蛇槍別住門縫,用力一絞。

  四名衛(wèi)士蜂擁而入,將那老仆擠得跌坐在地上,大聲吼道:“大人,家里來強盜啦!”

  客廳之中,奔出一人,手持一根熟銅棍,炸雷似的一聲吼:“誰敢造次!”那四名南府軍的衛(wèi)士沖上前去,卻被他手中銅棍一掃,逼得生生退將下來。不得軍令,便不能動手,這是南府軍鐵的紀(jì)律。

  “住手!我們有要事求見通判大人!”耶律南仙上前喝道。

  “是你?”那壯漢將手中熟銅棍收回,疑惑地看著耶律南仙。白天到夷陵縣時,他曾見到王鈺與耶律南仙,后來大人曾與自己言道,說這兩人來頭不小,恐怕是京城過來的。

  “請大人出來,馬上跟我們走,遲則生變!”耶律南仙把槍一豎,大聲說道。

  “什么事?”許柱國從客廳步出,瞧見耶律南仙,也是臉色一變。

  “許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奉我家官人之命,特來迎你!”耶律南仙此時聽到許府之外,傳來陣陣急促地馬蹄聲。吳用的援兵,也不會來得這么快吧?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可是京城來的欽差?”許柱國沉聲問道。耶律南仙沒來得及說話,許府那兩道陳舊的木門已經(jīng)飛了進來。眾人回頭一看,只見許府門外,布滿了全副武裝的兵丁,手持火把,來勢洶洶。

  耶律南仙再不多話,將槍一橫,放聲喝道:“保護許大人!”

  “是!”四名衛(wèi)士急步奔出,護在耶律南仙身前一丈之外,虎視眈眈。此時,府外軍衛(wèi)之中,一將策馬進門,環(huán)視一周,朗聲說道:“奉知府大人之命,特來捉拿犯官許柱國!誰敢違抗,格殺勿論!”

  “誰敢踏進許府一步,格殺勿論!”耶律南仙針鋒相對。

  “哼!好大的膽子,你當(dāng)這鄂州城是賊寇窩么?”那員戰(zhàn)將冷哼一聲,將手中長劍一揮,一隊步兵,挺著長槍殺奔進來。四名南府軍衛(wèi)士,更不搭話,揮舞著長刀直殺過去。這四人都是南府軍中,百戰(zhàn)余生之輩,武藝超群,膽識過人。這些駐守地方的廂兵,哪會是屬禁軍戰(zhàn)斗序列南府軍的對手?四名衛(wèi)士如惡虎撲羊,手起刀落,如砍瓜切菜一般連劈十?dāng)?shù)人,余者皆膽寒,紛紛后退。

  “再說一次,誰敢踏進許府半步,就地格殺!”耶律南仙手持長槍,威嚴(yán)的喝道。那種萬軍之中,馳騁地威嚴(yán),不是這些駐防地方的將領(lǐng)們能夠?qū)W得出來的。

  “造反!來人,弓弩手準(zhǔn)備!”那員戰(zhàn)將惱羞成怒,大聲下令道。兩排弓弩手迅速布防在軍陣之前,一排排羽箭瞄準(zhǔn)了府內(nèi)眾人。

  耶律南仙柳眉倒豎,正待發(fā)作,忽聽背后一聲異響,還沒回過神來,陡然驚覺頭頂飛過一物,再定睛看時,一扇碩大的磨盤直飛出去。恰好砸在府門口,那兩列弓弩手當(dāng)中!可憐那幾個倒霉的弓弩手,立時化作肉泥。

  那戰(zhàn)將胯下戰(zhàn)馬受驚,長嘶一聲,人立而起,硬生生將他摔下馬來。又驚又怒,那戰(zhàn)將爬將起來,從身邊士卒手中奪過一把硬弓,搭上利箭,歇斯底里的吼道:“放箭!”

  只聽陣陣破空之聲,箭如雨下,四名衛(wèi)士迅速揮舞著長刀,擋開射來的利箭。一名衛(wèi)士突然悶哼一聲,身形不穩(wěn),倒在地上。其他三人,急忙上前搶過,拖著他向后退去。

  “退進客廳!”耶律南仙審時度勢,此時敵眾我寡,只能固守待援。一邊使槍撥落羽箭,一邊與那壯漢護著許柱國退進客廳。只是可惜了那四名忠勇的衛(wèi)士,兩人身中數(shù)箭,性命垂危,其余兩人,一人肩頭中箭,一人腹部中箭,傷勢都不輕。

  亂箭射在門上,響起一陣“奪奪”之聲,耶律南仙蹲于地上,透過門縫望出去。外面的敵人已經(jīng)停止放箭,改由步兵包圍上來。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外面那些士卒,又為何要捉拿本官?”許柱國再次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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