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愣頭青 上
1908遠東狂人第160章愣頭青(上)
亮的軍號聲響了來。伴著部隊那鏗鏘的出cao步伐ri冉冉升起。將這原野和城市映的通紅通紅。
掀開被子。看著自己小腿上那同樣通紅通紅的繃帶。摸摸那細布做的短褲。再摸摸光溜溜的前胸。劉鐵柱從床上坐了起來。向周圍望了一圈。看見了許多張床。列整整齊。抬起手摸摸頭。一根布條裹在頭上而且散發(fā)出濃的藥味。
“我在哪里?”一瘸一拐的走到窗邊。望了眼那天上的紅ri。劉鐵柱努力的回想。但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到這里來的。
這是一座很大的房子。房頂很高。從式樣來看倒與那洋商的貨棧差不多。只不過這里放的是洋貨而是一張一張的床。有的床上躺著人。有的床雖然空著。從那凌亂的被褥來看。應該也是用來躺人的。劉鐵就躺在靠窗的一床上。那床單雪白雪白。枕頭上繡著花。枕上去軟綿綿的很是舒服。劉鐵柱活了十年。還是第一次睡這么好的床。蓋這么暖和的被褥。
正當劉鐵柱發(fā)時。一個好聽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頭望去。看見了一個穿著雪白長袍的年輕女人。
說是長袍并不準確。為式與鄉(xiāng)下那些夫子們穿的完全不一樣。而且居然露出了小腿。可以看見那穿在里頭的青布繡褲。那雙穿著黑面布鞋的天足更是顯的醒目。
女人留著長發(fā)。但卻挽了起來盤在腦后。頭上戴著頂同樣奇怪的小白帽。從那別致的式樣來看。應該是用發(fā)卡一類的東西別在頭發(fā)上的。
見劉鐵訥訥無語。那女人先是一愣。接著便是微微一笑。樣子更好看了劉鐵柱也呆更厲害了。
這女人的皮膚咋那么細嫩?可漁家女細嫩多了就好象是嫩豆腐一樣。雖然劉鐵柱這輩子確實也沒吃過幾回嫩豆腐。
“坐床上去!”女人收起了微笑。著盤子的一只手向床上指了指。
劉鐵柱愣愣地坐回,上。傻的問了一句:“干啥?”
“還能干啥?換。
”女人將手著的盤在床頭。
劉鐵柱向盤子里望望。看見幾細布。織的很仔細。看上去就像棉帳一般氣很。似乎跟包住自腦袋的那布條同樣的質(zhì)地。
“這是啥?”劉鐵指著那盤子問道。
“這是繃帶和消炎粉都是外國貨。你的命就是那消炎粉救回來的。你自己不知道。你可是昏迷了天四夜的。從船上轉(zhuǎn)到軍醫(yī)院你就跟半個死人差不多。”女人輕聲慢語地說著話。雙手卻忙碌起來用剪刀將那玻璃瓶蓋翹了起來。
“船上?船不是翻么?”
劉鐵柱努力的回憶依稀記的船被撞翻之前地那一幕:所有的人都在都在叫。可是那迎面過來的洋人兵艦根本就沒有理睬仍舊全速沖了過來船上的人動作地快的都在相撞之前跳進了初chun地冰冷江水里。鐵柱也跳了下去但沒等他從|冰冷江水的刺中緩過勁來。一個黑糊糊硬邦邦的龐然大物就撞上了他地腦門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為一個船工世家身的草民。鐵柱并不知道那艘撞翻他們的船是什么船只知道是兵艦。掛著太陽旗。是東洋小鼻子地兵艦。至于他們駕駛的那艘木船為什么會突然不聽使喚。劉鐵柱也弄不明白。只是隱約的跟前頭駛過地那艘東洋小鼻子兵艦有些關系。
“你的命真是大啊。被軍艦撞了一下。就沉了下去。后來才浮起來。不然地話。肯定被艦的船槳攪碎了。”女人一說。一邊示意劉鐵躺下然后將那|腿上的繃帶拆了。
“這小腿的傷口還-?另一條腿呢?”
女人蹲在床邊。輕輕摁著劉鐵柱的腿。動作輕柔的就好象在繡花一樣。
鐵柱這時才感覺到腿上的疼痛。然后。他的頭疼了起來。
“你……你……咋摸我的腿?”
鐵柱的疼痛感迅速消失了。因為眼前的一幕確實讓他驚訝不已。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甚至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居然就這么伸出手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腿上摸來摸去。
十八年風里來浪里去的。劉鐵柱還從來沒有與女人如此親密的接觸過。當年跟著船幫跑船。處碼頭的野窯子倒是遠遠望過幾眼。但也就是望望而已。老船工們說那些臟女人是碰不的的。碰了就要翻船。雖然不知是真是假可鐵柱卻是沒那個膽子去破戒。
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卻怎么敢碰己的腿?她這么年輕好看。怎么可能是那些連笑聲帶著幾分邪氣的臟女人?
不。這女人絕對不那些臟女人。鐵柱沉住氣。憋紅了臉。他覺的下面有些不對勁。低頭一瞧。趕緊掀起被角蓋住了。可是那臉卻更紅了。
聽到劉鐵柱說話。那年輕女人一。臉上也是微微一紅。不過很快恢復了神se。沉聲說道:“我是護士。就靠伺候傷員病號維持生計。如果沒了工作。全家都要餓死。”
“你……旗人?”
劉鐵柱猛然醒悟。起聽那些常跑武漢的老船工說過的故事。
,漢的革命軍里有一支“女營”。專門伺候男兵。白天洗衣服做飯。晚上給男兵洗腳鋪床鋪。這支“女營”里頭的女人都是革命軍從荊州旗營里搶來的。如果不聽話的話。革命軍就要把她們賣到窯子里去。
不過這并不是唯一的說法。還有一種說法。這“女營”里頭的女人不是被革命軍搶去的。而是自愿去伺|男兵的。而且也不叫“女營”。而叫“女護士”專門伺候傷兵和病的。一般男兵還享受不到她們的伺候呢。
兩種說法。哪一個更接近真相?船工們更愿意接受前一種說法畢竟革命就是搶錢搶娘們。初革命軍殺到湖北地面的時候。喊的口號不就是這樣地么?鐵柱也愿意相信前一種說法。不過那是以前。現(xiàn)在。他更愿意相信后一種說法了。因為他無法接受這么溫柔好看的年輕女人被一幫男人搶來搶去的場面。
“旗人。鑲白旗。”女人淡淡的說道手里的活卻沒停。很快就為劉鐵柱的小腿換好了藥裹好了繃帶。
“那這里是啥地?”柱指了指窗戶。
“武漢。楚望臺軍醫(yī)院。你是這的病號傷員。四天前從蘄州轉(zhuǎn)過來的。”
人站了起來彎腰將被角拉了拉。蓋住劉鐵柱那兩條光溜溜地腿然后指了指他的頭。道:“你頭上地傷很重。沒事就別亂跑若是內(nèi)急。床下有痰披上衣服再起床現(xiàn)在要是再著了涼。就是洋人大夫也沒轍。”
“楚望臺軍醫(yī)院請了好幾個洋大夫不過他們不常來。現(xiàn)在這里只有大清國……中國自己的大夫。對你醒了多久'”
“大概半柱香的工。”
“你躺著別動。我叫大夫。過給你看看。那頭上地傷口是不是換藥了?”
女人說完。端起盤子就走。了幾步又拐了回來。指了在劉鐵柱床頭上方的一根繩索。說道:“如果想叫忙。就拉這根繩子。我不在地話。會有別的護士過來的。”
“那個……那個……你叫啥?”
見那女人扭頭要走。劉鐵柱硬著頭將她喊住。
“我叫秀寧。”
女人回頭笑了笑。后像一陣風一樣走了。
鐵柱呆在那里。腦子里一片空白。心里也空蕩蕩地。好象丟失了什么一樣。
旗人如今也這么好說話了?或者。男旗人跟女旗人的脾氣不一樣?還是革命之后旗人都老了?各種念頭在腦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劉鐵柱覺的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恍恍惚惚中。眼前來一人。劉鐵柱這才回過神來。定睛一瞧。這人雖也是人。不過卻是護士。而一個金發(fā)碧眼地洋人。女洋人。
用那些教民的話來。這叫“”。是洋人教堂里地修女。以前在江上跑船的時候。鐵柱也是見過地。在他看來。這就是洋人里頭的尼姑。
那修女身后還跟著幾人。一人是金發(fā)碧眼的男洋人。另外兩人則是華人模樣。其中一人還著軍裝。腰別短槍。似乎是個軍官。
說起來劉鐵柱為共軍運送輜重也有那么十幾天了。平時押船的那些革命衛(wèi)隊的兵沒少跟工們嘮。現(xiàn)在劉鐵柱已經(jīng)能夠從軍官肩膀上的肩章認軍銜了。
一杠尉二杠校三杠將。一星少二星中三星上。沒杠沒星大頭兵。有杠沒星準是愣頭青。
這眼前的軍官肩章上是三杠。沒有星。那就是共和軍的“準將”。大官。至少相當于前清時候的參領翼長。“有杠沒星愣頭青”。這種軍官不上不下。都急著立下戰(zhàn)功。弄顆星星放到肩章上。所以起事來往往風風火火。是所有軍官里最難伺候的。
想起革命衛(wèi)隊教給自己的這句順溜。劉鐵柱急低下頭去。免惹惱了那“愣頭青”。但是腦袋卻微微側(cè)了過去。想聽聽那人說什么。
那“愣頭青”軍官顯然也是湖北人。口音不重。劉鐵柱能聽懂個大概的意思。
天前送到武漢救治。十多分鐘前剛剛蘇醒。他的頭部被ri本軍艦撞了一下幸虧當時沉了下去。的話。跟那幾具殘缺不全的尸體一樣了。請注意他的身份。他是一個平民一個非武裝的平民。在自己的國家從事著完全合法的工作。他的身份和美國密西西比河上的水手德國萊茵河上的船員是完一樣的。所不同的是。他駕駛的是一艘古老的東方木船。即使是一艘小軍艦也能輕將其撞翻。面對橫沖直撞張牙舞爪的ri本軍艦。這些木船的船員毫無還手之力。這不是什么意外。這是一次屠殺。是ri本方對中國平民犯下的可恥罪行。就像甲午戰(zhàn)爭時旅順發(fā)生的慘案一樣。ri本軍方完是在視國際義。藐視文明世界。”
那軍官說完。另一個華人打扮的男子便“嘰里咕嚕”的說了通洋話。那一男一女兩個洋邊聽邊點頭。那位修女還不停的在胸前劃著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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