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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神官的獨白


  威廉講述了一段鮮為人知的大陸歷史。

  諸神的黃昏來臨之前,早已被逐出天國的人們,已經在大陸上生活了幾代人。有的神祗貪圖享樂,喜歡到人間游玩。那些受到神青睞的人與神所生下的孩子,因為具有神之血脈,從血液中繼承了特別的天賦。有著獨特天賦的人,憑借生來的能力,成為了貴族。這些人就是最早的光明法師。

  后來惡魔造反,與天神大戰,眾神隕落在索多瑪之嶺。那些具有惡魔血統的人,成了最早的黑暗法師。

  那個時候,人間還沒有統一的文字,具有神之血統的人所說的語言是古神語。后來大陸逐漸有了統一的語言和文字,古神語漸漸失傳,關于神的歷史也逐漸被人遺忘。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通過口口相傳,以及一代又一代游吟詩人們的改編,才有了今日的神話。

  諸神和魔鬼的隕落并不代表終結。諸神等待著復活,惡魔伺機要重生。

  人們根據神留下的只字片語,綜合各種傳說,編纂了《圣典》。《圣典》經過數百年教廷的增減改編,才有了如今的版本。

  全大陸的人們都知道伊斯頓學院歷史悠久,可是幾乎沒有人知道,創立伊斯頓學院的圣騎士是遵照教廷的指示而做,是為了鎮壓埋在地底的骨龍。知道的人們一直將埋在地下的骨龍當作傳說,直到骨龍真的出現。骨龍的出現轟動了教廷。復活教徒們見證了神跡,更加堅定內心的信念,因此一直低調潛伏的他們,再也坐不住了,開始了一系列的行動。而教皇同樣因為印證了神諭而激動萬分。

  根據《圣典》所說,每當人類有災難的時候,神會降下預言家,由預言家傳遞神的啟示,帶領人們走出困境。

  大多數的光明教徒都相信預言家的存在。但是復活教徒們有獨特的守則,在他們的信念中,并沒有肯定預言家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薇妮不確定地說。“我可能是預言家?”

  威廉緩緩地點頭。

  薇妮卻不太相信。她的信仰不夠堅定,并沒有經歷《圣典》所描述的那種感受神在周圍的神圣感。她所感覺到的,只是一段讓她心跳加速。遍體生寒的遠古神話。

  威廉見薇妮神色復雜,看起來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些信息,于是體貼地表示,如果薇妮想到自己待著。他這就離開。

  薇妮原本說好,但是突然又改了主意:“我想你在這里。”她雖然早已習慣孤獨。卻在這時覺得,有人相陪更好。

  威廉也不說話,任由薇妮靠在他的肩上。他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只是感受到她在身邊。就已經為這難得寧靜的一刻感到安心。

  這一夜勞里同樣沒有睡著。他站在樹下,隔著重重疊疊的樹枝樹葉,他只能勉強從縫隙中看到樹上兩個人并在一起的影子。以及一絲垂下的紅絲帶。那條紅絲帶薇妮一直戴著,雖然是幸運的紅絲帶。但是勞里卻不確定,這條紅絲帶能夠替薇妮帶來好運。

  她是個滿是戒備的人,總是習慣性地與人保持距離。而自己,同樣因為幼時的經歷而難以與人親密。

  兩個如此相似的人在一起,橫亙在中間的疏離就像是《圣典》里的別墻。看似只隔著一堵薄薄的墻,但是墻這邊的人怎么也過不去,墻那邊的人如何也走不來。

  兩個冰冷的人相偎依,只能加重這種嚴寒。每個冰冷的人都像是一支游蕩在海中的孤舟,需要的不是同樣冰冷的海水,而是溫暖的燈塔。

  勞里心中始終有信仰。他是阿緹斯教堂的神官,此生從來沒有想過脫離教廷。作為教皇的學生,他在教廷有光明的前途。而屬于教廷山的神職人員,終生不能戀愛。

  有些東西,無法得到,也難以舍棄。

  有些決定,無法作出,擱置在一旁,最后只有等待時間去化解。

  他從一開始就不知道是否應該爭取,卻也難以堅決地放棄,于是只好順其自然。既然無所謂努力,最終失去也是必然。

  勞里深深嘆了一口氣,攏了攏白色的神官的大袍。他無法入睡,只好翻開從來隨身攜帶的《圣典》。每晚閱讀《圣典》是所有信徒的習慣。然而今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月光太暗,他什么也沒有看進去。

  思緒浮想聯翩,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作為教皇的學生,第一次前往王宮,覲見國王。國王和王后那時還在世,威利斯王子那時還只是一個孩子。勞里心思復雜于同齡人,第一次見到在花園里和美人魚說話的王子時,自詡成熟地心里暗暗評判道:王子看上去太過柔弱溫和,難以肩負重任。

  再后來,他和王子成了朋友。

  勞里真心欣賞威廉。姑母去世之后,他變得沉默寡言。幼時的顛簸流離讓他不愿意親近任何人。而威廉雖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內心卻始終如水晶般透澈。威廉善良真誠,勇敢正直,故事書上的王子所具有的品德他都具備。

  勞里想到第一次用神術為薇妮治療的時候,薇妮強大的意志力給了他震撼。結果,這個連七級神術也不能打開心扉的女孩子,最后卻向內心澄澈的威廉敞開了內心。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勞里始終覺得自己會孤獨一生的。也許這種孤獨可以由信仰化解。他在心里想,沒有信仰的薇妮,至少找到了那個可以讓她不用孤獨的人。威廉是個可靠的人,他在心里為她高興。

  明天還有漫長的路要走。勞里決定自己需要休息。他合衣躺下,倚靠著大樹睡下。月光透過葉縫灑下星星點點的印子,落在他的臉上和長袍上。他的面容平和安詳,似乎做了一個普通的夢,只是在夢中,他伸出手四處摸找,直到握住一旁《圣典》。他下意識地將《圣典》抱在了懷里,似乎這樣能使他睡得更安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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