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偽裝的面具下，便是你我再也熟悉不過的善惡

　　“孩子呀，我們也是沒有法子呀。”只見小寒的母親嘆了口氣，搖著頭，接著平靜的說道：“我們從揚州沿著運河一路北來，身上值錢的東西早就花的一干二凈了。本來在這上蔡城外，雖然比不得當初在揚州的日子，但靠著幫人做點子粗活，倒也還過的去。而現下這里又鬧兵災，鄉親們沒了活路，這才不得不答應那人的要求呀。”說完，滿臉都是不甘的淚水。

　　而聽完母親哭訴，小寒也流下了無奈的眼淚。而歐然和柳嫣兒也算是聽懂了小寒母女二人間的話語。想不到，上次禍害小寒族人的那個神秘人物，這次又出現在上蔡城下。待到她們母女宣泄完情緒后，歐然拉過小寒，開始詢問這件事情的具體情況。而柳嫣兒則去屋外，將大師兄和二師兄兩人帶了回來。

　　“小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見小寒平復了方才有些激動的心情，歐然這才開口問道。

　　小寒隨意的擦去臉上的淚痕，心中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緩緩開口說起。

　　原來，就在越王李貞的叛軍攻打上蔡的那一天，幾年前唆使他們族人參加徐敬業叛亂的那個人又出現在了這里。這一次，卻是和越王李貞手下的一個官員一同前來，說是看重小寒族人的勇武善戰，希望他們能夠加入到越王李貞的大軍中討伐武則天匡扶李唐天下。不料經過幾年前的那件事之后，族人們已經不相信那個人的謊話了。于是便直接拒絕了他的要求。

　　然而，讓族人們沒有料到的是，那個隨神秘人物一起到來的官員見招募失敗便惱羞成怒，威脅說如果不加入越王的大軍，便要將小寒的族人全部誅滅。而這時神秘人物向那位官員求情，這才讓他勉強同意只要小寒的族人加入叛軍，便在攻占上蔡城后將土地和糧食分給他們，否則便封鎖上蔡城甚至整個豫州，讓小寒的族人無處容身。

　　果然，就在昨天，越王的軍隊占領了上蔡城，不見小寒的族人前來便下令封鎖四門不讓他們進城，同時四處驅趕。眾人在不得已之下這才答應明天族內的青壯年前去上蔡城中加入越王的軍隊。

　　“太卑鄙了！如此下三濫的手段都用得出來！”聽完小寒的講述，柳嫣兒不禁破口大罵道。李臣觀眉頭緊鎖，沉默不語。范昭卻是聽出了這話中最為關鍵的地方，那個神秘人物究竟是何人，為什么三番兩次的要將兵禍帶給小寒的族人？

　　“小寒，你在仔細想一想，那個神秘的人物還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歐然聽完了小寒方才的講述，心內一動，便開口問道，顯然他的想法同大師兄范昭想到了一起。對此，好像連歐然本人都沒有察覺到。

　　“那個人······樣子看起來很年輕，不過口音聽上去卻非常沙啞和低沉，好像并不是他本來的聲音。而且，他還會說我們族內的話，聽上去一點也不生澀。哦對了，他還能和每個地方官府里的人打得火熱。其他的嘛，也就沒有了。”小寒眼睛望著右下角，若有所思的說道。

　　“會說高句麗語言，和各地官府打得火熱，年輕而又奇怪的聲音······”歐然的嘴里念叨著這些，陷入了思考之中。

　　“具備如此行態的人，應該還是不少的，現在恐怕無法判斷他的真實身份。”沉默多時的二師兄李臣觀開口說道。的確，這樣的人，憑空去想自然無法知曉他的秘密。

　　“既然此人出現在了上蔡城中，想必明日必然會遇見。到時候我們再見機行事。”范昭聽完眾人的話語，開口說道。于是，歐然，李臣觀和范昭三人決定明天跟隨進入上蔡城中的諸人一同混進城內，柳嫣兒陪著小寒則留在族內。因為明天是期限的第一天，所以小寒的部族事先同越王的那位官員商量好了，先送一批人入城。所以，歐然等人自然要化妝一番才能行事。

　　第二天一早，歐然就要跟著范昭和李臣觀隨著小寒部族中的一部分成年男子，一同向著此刻已經被越王的叛軍占據的上蔡城中緩緩而去。在此之前，歐然和兩位師兄一起，被柳嫣兒稍微改頭換面了一番。

　　“師姐，原來你還懂得易容之術！”只聽見此時正在對著地上一汪清澈的流水上下打量自己的歐然，用著有些驚訝的口氣說道。在這次為他們幾個易容打扮之前，柳嫣兒似乎從來沒有向別人演示過自己的這項絕技。而今天，卻是讓歐然有些出乎意料了。柳嫣兒則輕蔑的一笑，似乎對歐然的評價頗為得意。

　　“嫣兒會的東西還有很多呢，你之前不就是知道了嗎？”聽見歐然夸贊柳嫣兒那精到的易容改扮之術，正在被她收拾容貌的大師兄范昭打趣道。柳嫣兒一聽，頓時嗔怒著白了一眼范昭。看起來一副小女兒的行態，哪有昔日殺伐決斷的模樣。歐然卻是清楚范昭的意思，除了這易容術，自己現在還記得柳嫣兒當日為他準備的飯菜的味道。而這時，即將準備好的幾人卻似乎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歐然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不過很快，他便發現這并不是錯覺。

　　“歐然哥哥，你們準備好了嗎？”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只見小寒正在離小溪不遠的地方在向他們招手。于是幾人便順著來時的路回到了小寒族人們所在的林子里。只見族中之人也都早已起身，此時正圍著一口巨大的湯鍋面前，像是在等待著開飯。而此時，鍋內蒸汽彌漫，滾滾的水中零星沉浮著幾塊肉，其他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雜糧野菜混在一起。而圍在周圍的人們眼神都盯著那為數不多的肉，咽著口水。

　　“大家別等了，開始吃吧。”見圍觀人群中的孩子早已留下了哈喇子，范昭便對一旁對著他們一臉微笑的小寒和她的族人們說道，還順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不過奇怪的是，并沒有人開始動手從已經滾熱的大鍋中撈取食物，連一旁饞嘴的孩子也不例外。眾人只是將目光齊齊的投向歐然等人，一臉的和善。

　　“歐然哥哥，范大哥，李大哥和柳姐姐，這時我們族內最后的一點糧食了。我的族人們感謝你們救了我，還幫助我前去洛陽投告密信。所以我們就拿這吃的來招待你們，還希望你們不要嫌棄。”說完，便率先跪在了地上，其余人一見，也紛紛跪在了歐然等人的面前。如此一來，倒是讓歐然等人有些意外了。

　　“諸位不必如此，快快請起！”范昭和李臣觀連忙上前將幾個年老的族人攙扶起來，大聲的說道。而歐然和柳嫣兒也將跪在地上的小寒和她的母親一把扶起。這才讓眾人起身。于是，歐然四人便和小寒的族人們一起享用了這鍋意義非凡的一頓飯。吃完之后，柳嫣兒便留下來同小寒一起照料剩下的族人。而歐然則跟著兩位師兄以及一部分小寒的族人，向著此時早已嚴正以待的上蔡城而去。

　　由于小寒族人們居住的林子距離上蔡城并不算遙遠。半個時辰之后，眾人便來到了城門四閉的城墻外。只見城墻之上旌旗滾滾，人頭攢動，看上去十分的緊張。原來，此刻朝廷派來的討逆大軍距離此處已經不足百里，今天一早城內的叛軍巡邏之時剛剛和朝廷軍隊派來的斥候遭遇，早已成了驚弓之鳥。

　　“站住！你們是干什么的？”見到歐然等人和小寒的族人浩浩蕩蕩而來，雖然都是一副衣衫襤褸的模樣。但是，卻也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查看此時城樓之下出現的這一群人。同時，也不忘了讓城樓之上的弓箭手們引弓戒備，泛著微微寒光的一支支狼牙箭對著歐然等人，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我們是城外前來參加越王義軍的！”范昭用上了內力，將這一番話傳到了高高的城樓之上。而樓上的人雖然并不知道為何自己會聽的如此清楚，但還是知道了樓下一幫叫花子打扮人的身份，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看起來，他們應該是接到了上回的那個官員的消息，知道會有一伙人前來投奔越王軍隊。而就在城門打開，眾人正陸續進城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小寒的族人一聽，瞬間就認出了那個人，正是那個兩次前來族內唆使他們參加叛軍的神秘人物。

　　而這個人的出現，卻是讓范昭的嘴角顯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雖然此刻他已經易容成了別人的樣子。李臣觀卻是瞥見了此時大師兄那有些奇怪的表情，卻并沒有放在心上，而是一臉警惕的望著眼前的那個神秘人物，隱隱之間覺得此人似乎有些深不可測，自己居然無法一眼看穿他的真實實力。要知道李臣觀那識人的功力可是相當的了得，若非這人有意隱藏，他肯定可以勘破眼前這人的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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